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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我们结婚吧

战逸非接到方馥浓电话的时候,对方已经失踪了近一个月。

名义上方馥浓是觅雅最大的老板,但公司上下也都听战逸非的。新的管理班底都是他亲自挑选的能人,老宋周晨更是腾蛟起凤,各展其才,方馥浓宽了心,相信觅雅不会像他当初的投资公司那样被人一夜搬空,也相信经历这些之后战逸非已经谙熟了商场的门道,能张罗好自己的事业。

心宽了人就更散了,散得跟走风天里坠拱的花叶一样,飘飘然就要飞出千里之外。待觅雅的营运上了正轨以后,他时不时地要出门,每次出门短则几天,长则几周,每次出门也都不打一声招呼,一觉睡醒就人间蒸发。

所以直到刚才,战逸非才接到方馥浓的国际长途,这家伙现在人在以色列。

两天前刚刚经历了一场小规模的武装冲突,他开着军用越野装甲车,叼着一支雪茄,从以色列南部穿越半个国家,在枪林弹雨中翻了一回车,又一路披荆斩棘吞沙咽土,到最后除了牙还是白的,全身上下没一处不破旧,没一处不受伤。

但这会儿他已经衣冠楚楚,头履光鲜地出现在了全球最大的钻石交易所里,带着一副男模般令人惊啧的好皮相。

方馥浓去以色列是做生意,不是去找死,但他仍然觉得这事情发生得挺有意思,于是忍不住要给战逸非打电话。

“……我发现这地方我来晚了,男人就该在枪林弹雨里开一回越野装甲车,比开保时捷有意思多了……”

近一个月没音讯,开口尽是些不着边际的话。战逸非耐着性子端上微笑,耐心地听对方扯完日渐严峻的边境冲突,扯完满街可见比睾丸还大的钻石,扯完那些温州人的外国亲戚犹太人,然后他就扔下一句“我后天结婚”,挂了电话。

其实结婚的不是战逸非,而是战圆圆。战圆圆伤势恢复得不错,在医院时徐亮鞍前马后地伺候得也满意,所以一出医院就主动求婚,直截了当地说要给对方生孩子。

婚礼在老家办了一回,战博与马慧丽都到了场,这次又办在了上海,男方亲戚全在,但战圆圆顾及哥哥,没告诉父母。

战逸非依然嫌那穷小子高攀,徐亮满脸带笑地叫他“大哥”,他却从头到尾板着脸,目光只落在手中的文件上,抛出来的问题也全不客气。

“婚宴的酒店订好了吗?”

“订在了一家一站式的婚礼会馆,新开的,性价比挺高……”

“去退了。”战逸非低头审看文件,摇了摇头,“圆圆结婚得五星酒店,你去JW万豪报我名字,服务费全免。”停了停,又问,“钻戒呢?”

“一克拉的圆圆嫌大了,我们最近刚去过香港,选了一枚造型比较别致的……”

“一克拉太小了,圆圆结婚至少五克拉。”战逸非面无表情,核实文件的内容无误,低头在Amy送来的文件上签了字。

“哎哟,你这一身纨绔的味儿都把我熏着了!”徐亮负担不了五克拉的钻戒,一脸负疚又讪讪的表情,战圆圆听不下去了,冲哥哥嚷,“战圆圆有什么了不起的?!战圆圆结婚凭什么就要这要那?!战圆圆她爸现在没钱了,嫁的人家也是老实本分没钱的,我们俩都没钱,戒指谁嫌小谁买!”

战逸非爽快点头:“我给你买。”

“我现在就要。”瞧这厮摆阔的劲儿,战圆圆赌气说,“我也不要五克拉的,两克拉就够了,你这耳钉差不多吧,你把它给我,我找人改一改。”

战逸非愣了愣,他这人恋旧得近乎魔怔,用惯了的东西常是打死不愿换。

“怎么样啊?”战圆圆得意一挑眉梢,“给不给?”

“给”字的音还没落地,战逸非就摘下耳钉抛给了徐亮,又抬眼望着妹妹:“真的不再考虑了吗?”证都领了,他还问得一本正经,“虽然你眼小、平胸、脸盘大,但再怎么也得找个比我帅、比方馥浓聪明的。”

“别理他,他这是寡妇眼红别人新婚!”战圆圆简直要被哥哥气吐血,拽着徐亮的胳膊就走,走路的样子依然带点跛。

妹妹气冲冲地摔门走了,战逸非也不示弱挽留,待办公室只剩他一个,他把抽屉拉开,从里头取出一张彩色玻璃纸。

神情认真,手指灵巧动了几下,一朵玫瑰便跃然而生了。

战逸非把玫瑰花夹在两指之间,微眯着眼睛仔细端详。这朵玫瑰已快精致到头了,他仍是挑剔地整了整花瓣,待完全无瑕时才垂下眼眸嗅了嗅,居然还笑了。

战圆圆只顾着和她哥怄气,只怕是不知道她哥对她的婚礼比对自己的还认真,每个细节都力求完美,最后关头还嫌婚宴上的纸花喜糖礼盒不好看,亲自折了一个花式,要求婚庆公司争分夺秒地推翻重来。婚礼的司仪是沪上知名的主持人,跟许见欧也颇有交情。彩排时候,战逸非从他那里得知了许见欧的近况,知道他现在人在北京,依然从事媒体业,只不过从台前转到了幕后,干得倒不错。

而且还有人追。

追他的是个开饭店的老板,常吹自己是努尔哈赤的后裔,有点钱,但不算多,长得浓眉大眼,膀阔腰圆,粗看难入法眼,细细接触之后,便能感觉出北京爷们的爽快利落来。

再多的消息也没有了,战逸非跟许见欧本就不熟,发生这么多事以后,也就彻底断了所有再联系的由头。

唯独见过一次,他去探望滕云,恰好在监狱外头与许见欧打了个照面。

他知道许见欧每个月都会飞回上海,来这儿探望朋友。

滕云判了六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短不过十来分钟的高墙内外相对无言,也长不过一辈子同床异梦,白发如新。

许见欧没有化妆,脸上留有刀伤的印子,但气色看着很好。简单寒暄两句,战逸非问他,会不会等滕云?

这话刚才滕云也问我了。许见欧笑了笑,我反问他,你觉得呢?他说,别等,一定别等。然后他就哭响了,哭得里里外外都能听见。

战逸非陷入沉默,许见欧轻轻叹气:“怜取眼前人吧。我不想再被那些不着边际的事情打扰,我想把日子过得简单一点,我想重新开始,好好生活。”

怜取眼前人。

能说出这话仍是悟得早的。也许有些人得活了大半辈子都无法明白,幸福不在好高骛远的地方,那里只有一片你够不着、捞不到的蜃景,初看缤纷迷离,一碰就烟消云散。

尽管筹备工作多有不顺,但总算婚礼能够如期举行。彩排之后的迎宾时间,徐亮紧张得浑身发抖,十分钟不到就跑三次厕所,而战圆圆正为了能否多贴一层假睫毛与化妆师死磕。婚礼的一对主角全不在场,结果只剩下穿得比新郎还帅的新娘哥哥在外头迎宾。

战逸非跟伴娘交代了两句话,掉头去厕所,谁知刚跨进门口就被人轻推一把。

男厕所的门“砰”地关了上,几乎与此同时,他就被身后的男人抱进怀里。

“你这样子很像严钦。”香水味非常熟悉,战逸非知道来人是谁。

“我刚下飞机。”方馥浓专心致志地把战逸非拢在自己怀里,不让挣扎不让动,“你挂电话后,我就赶去了机场。”

“我没骗你,你再不回来,我真打算找个人结婚。”战逸非身体僵硬,刻意拉开不配合的架式。

“你敢结婚,我就敢在你新婚当夜,把你从新娘床上带走。”方馥浓贴着他的耳朵轻笑,问他,“最近公司里有什么麻烦事吗?”

“没有。没你方馥浓地球照转,觅雅我也照样运营。”嘴硬是骨子里的毛病,其实有,事情不算紧急,但也确实麻烦。新的产品系列正紧锣密鼓地筹备上市,可最终打样的乳霜却出了问题——原本洁白的膏体里忽然出现了一些细小的黄点,周晨中国法国两头跑,最后才与一众实验人员确定不是产品质量问题,只是国外的纳米技术太超前,国内的生产厂商尚跟不上,所以膏体才会产生了颗粒不匀的现象。

把自己在以色列时就知道的事情说了下,方馥浓问:“周晨的意思呢?”

“周晨许诺我会尽快与生产厂商解决膏体颗粒不匀的问题,但没给出确切的时间节点。其实,这事情无论得过且过还是推翻重来,都不简单。”这一点点瑕疵解决不了,新品又得来来回回地折腾,费时费力费心思。

“那小子薪资上去了,脑筋却越来越死了。”方馥浓摇了摇头,又不以为然笑了笑,“只要不是产品品质问题就好办,聪明人得懂得曲径通幽,为什么非得一根筋往南墙上撞?”

战逸非知道这点事情难不倒他,便存心摆出属下的端正态度:“方总有什么高见?”

“既然短时间内突破不了国内生产厂商的技术壁垒,不如换个思维角度。”方馥浓把战逸非抱紧一点,手开始不安分地游弋在他的腰间与臀部,“我联系了一家韩国贸易公司,为很多国内外知名的化妆品企业提供洗颜用的磨砂柔珠或者活性物包裹粒子,企业实力与办事效率都可以。LadyMiya这一款黄金赋活系列主打成分是蜂皇浆,不如就在现有的膏体里添加黄色的蜂皇精华颗粒。”

“你这是把一捧沙藏进一片沙漠里。”战逸非明白过来,脸上笑容一显,身体也就任人取求地软了下来,“这倒歪打正着还是个产品卖点。黄金赋活系列都得添加,而且还得让蜂皇浆的活性物颗粒再加一层珠光薄膜,我回头就让设计部把产品改成半透明外观,以突出炫目的颗粒效果。”

对方抵抗的态度不再明显,方馥浓把战逸非拨转过来,不知真假地对他说:“你得教育教育周晨,再转不过脑筋干事,就让他滚蛋。”

战逸非摇头:“这狠话我撂不了,我又不是老板,我只是一个打工的。”

“你怎么是打工的,你是老板娘。”方馥浓凑过一张脸,一双曼妙的唇却索不来一个吻,这小子脑袋一偏就避开了。

“你说我是,我就得认吗?”人是转过来了,脸却还愠着,战逸非抬了抬下巴,盛气凌人,“你刚才说要在我新婚当夜,把我从新娘床上带走——凭什么?”

“你这人青春期好长。”方馥浓摇摇头,突然注意到对方今天没戴耳钉,“你的耳钉呢?”

“送人了,没了。”

“你说我们多心有灵犀,我正好从以色列给你带了份礼物。”说着,就从兜里掏出一只丝绒盒子。

战逸非接过来,打开一看,不是耳钉,而是戒指,不是一只,而是一对。

“这么小。”男款的钻戒,款式还算别致,但上头的钻石不怎么显眼。战逸非一脸嫌弃,鼻子里哼出一声,“你不是去以色列开采金刚石了吗,你不是说遍地都是比鸡蛋大的钻石吗,这么寒碜的东西是什么?”

“那你还我。”

战逸非又舍不得了,夺回戒指,就往自己左手无名指上套。

方馥浓简直要笑了:“帅哥,你能不能矜持点?”

战逸非反应过来自己确实不够矜持,想了想,决定更不矜持一点。

“馥浓哥,你回来了!”

披着婚纱的新娘跛着脚迎上去,新郎扶不住她,反倒被她搡了一把。战圆圆骄傲一指方馥浓,开嗓就是鹂鸟一般脆生:“我本来是要嫁给他的,他嫌我太小,才让你捡了便宜!”

徐亮确实是个好脾气的人,听见这些也不动气,只是一味嘿嘿傻笑,捡了宝一样。

因为方馥浓回了来,婚礼仪式临时有了变动。本该是战逸非带着妹妹穿过鲜花拱门,再把她交到新郎的手上,但战圆圆嫌哥哥这些日子态度不端,最后关头非要挽着方馥浓的胳膊,让他送自己出嫁。

战逸非没大反应,默许着退向一边。

等到战圆圆与徐亮在台上继续仪式的时候,方馥浓悄悄退回战逸非的身边。瞥他一眼,他发现这小子由始至终眉头微蹙,嘴唇紧抿,眼里晶亮亮的含着泪。

方馥浓揽过战逸非的腰,伸手去攥他的手指。一双戴着同样戒指的手方才相扣,便看见台上的灯光似漫天星子,微微跛脚的美丽新娘对自己的丈夫郑重宣誓:

“我会永远爱你。”

然后新郎亲吻新娘,与童话岂有悬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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