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傍晚,日头向着地平线沉去。刘宠他们勒住马匹,就见到背后追赶的那些人只剩下十几骑。
用手抚摸马匹,觉得手上都是湿漉漉的。坐骑跑了一下午,此时也是累了。刘宠看着那些在远处饿狼般不离不弃的那些人,忍不住问道:“他们的马还能经受的了?”
骑兵班长正在喝水,咕咚咕咚喝爽,放下葫芦后才说道:“蒙古马就是这么耐操。”
刘宠不是骑兵,他倒是觉得大宋的马比蒙古马更能跑。看到他的表情,班长笑道:“刘科长是想趁着他们的马没了气力的时候抓几个过来问问?”
最初的时候,刘宠真没想过要反击。现在听班长这么讲,刘宠心念一动。他答道:“若是大家觉得咱们不会有伤亡,抓几个问问也好。”
“他们用单匹马跑这么久,再好的马也跑不动。这帮人还敢追,其实就是赌咱们的马先跑不动。哼哼,真是瞎了他们的狗眼。”班长边说边把他另外一匹马身上的东西卸下来。
骑兵们也追了这么久,不用班长命令,大家纷纷跟上。没多久,七名骑兵在班长带领下纵马而去。负责看守马匹的刘宠就这么看着。就见宋军骑兵冲近敌人,敌人最初想用弓箭应对。结果被宋军一个镫里藏身就躲了过去。此时骑兵靠近了敌人,近距离用短枪射击。登时打到了几个敌人。
剩下的敌人吓得上马就逃。果然如班长所料,那些马匹早就精疲力竭。宋军骑兵在后面轻松逼近,用短枪一一射中。
又过了一阵,骑兵们带着马匹和没死的敌人回到了出发地。被人赶鸭子追了半天,众人此时终于吐了口心中的恶气。先是问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几个人受伤的家伙都忍不住瞄个看似是头目的家伙。
刘宠上去就给了这厮一大嘴巴,才接着才劝道:“这位,到了这时候,该说什么就说了吧。”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那位看着就一身戾气,立刻怒骂道:“说你娘!”
刘宠叹口气。北方就是这么抽出匕首,左手拽着这位的发髻,把他的脑袋往后拉,完全露出脖子。接着用匕首割开。气管和血管都被隔断,鲜血涌泉一样把这位头领胸前的衣服染红。他也许想怒骂,也许是想说什么,也可能只是想呼吸。但是此时除了发出杀鸡般的声音之外,他什么都发布出来。
片刻后,这位就进入垂死状态。最后随着一阵剧烈的抽搐,他就从这个充满暴力的世界中获得了彻底的解脱。
刘宠把匕首在尸体的衣服上擦干净,然后跟没事人一样问其他几个人,“几位,到了这个时候,该说什么就说了吧。”
北方的汉子都很率直,蒙古这几十年的统治让他们充分理解到什么叫做暴虐。见到这位年轻的男子手段不比蒙古人差,立刻就识趣的认怂了。有人立刻抢着说道:“老爷,我们是高老庄人。经历了蝗灾之后,大家都没吃的。这就动了心思,想去抢河对面。”
听到抢对面,刘宠脸色登时就变了。这个逻辑很容易理解。没饭吃的灾民现在有了府兵带头,生出越界弄点粮食吃的念头也不稀奇。不过能理解这个逻辑,刘宠却不能接受这些人的愿望。没饭吃就跑来抢,难道大宋这边就该被抢?
没等刘宠发怒,班长接过话头,“你们不是说想抢河对面么。怎么追着我们不放!”
“我们只是看到老爷们从德州那边出来。又有这么多马,所以就想顺手捞一把。”
“你们知道我们是宋军么?”
“知道。”
看着那些人都害怕的低下头。班长冷笑道:“既然知道,为何还敢追?”
“若是只有我们,我们是无论都不敢追。这不是聚集了好多人。这才敢追。”
先是问了大概,又把这几个人分开一一问了。问出来的结果都差不多,便是这些人有说谎的,但是大家也没有时间更详细的分辨。
“怎么办?”班长问刘宠。刘宠在小队里面的职务最高,自然要问问他的意见。而且刘宠最初那干净利落的做法也的确让班长心里面有些悸动。若是刘宠被人骂了之后立刻飞跳起来对那个家伙拳打脚踢。班长对刘宠的感觉也就是个年轻气盛的孩子,刘宠文雅果断的彻底处置,是真的有种震慑人心的作用。
“要么带走吧。”刘宠说道。
“为何?”班长以为刘宠会要杀了这些人。
“咱们空口无凭,带这些人到东营去审问。咱们赶紧派人去通知济南。现在听这些人的话,他们只是在串联,若是只有咱们去说,济南要派人到黄河以北调查。这一来一回,消耗了太多时间。”
这建议非常合理,班长也没有反对。于是给这帮被俘的伤员简单处理一下,又把那个被干掉的简单埋了。众人就继续赶路。
第二天一路上安静,到了下午,众人就到了东营的黄河北岸。在这里果然有一个大宋暗中管理的渡口。见到一队穿着宋军军服的骑兵赶来,负责渡口的人给吓的不轻。检查了证件之后,负责人赶紧问道:“这是已经开战了么?”
刘宠答道:“没有开战。只是路上遇到些麻烦,所以才换了军装吓唬这边的人。”
之后大家一交流,渡口马上就派人把俘虏先给运过河。这帮俘虏中弹之后虽然被处理了伤口,然而这一路的颠簸,十成性命里面也去了五成。过了河之后都晕了过去,有人还发起了高烧。于是赶紧送去医疗。
刘宠他们就在黄河北岸先等着渡河。刘宠忍不住问班长,“我觉得蒙古马也没有说的那么了不起。咱们的马从头到尾都没给这帮骑蒙古马的家伙一点机会。”
班长解释道:“咱们的马快,可咱们的马吃的也多。你看那些人可带了草料?现在他们连自己的饭都不够吃,连豆粕都没带。这些马也就是啃啃草,就能这么跑。若是咱们的马也这样,早就跑不动了。”
听了这个解释,刘宠也觉得有道理。蒙古马可以忍耐非常恶劣的环境,而宋军的马娇生惯养,只要条件允许,就会照顾的无微不至。一定要分出优劣,那就不是马的问题,而是两国的国力比拼了。
就在刘宠科长不断增加自己见识,他所获取的情报先传到济南,又传到了杭州。情报部门觉得这种灾民的抢掠行动很有可能是蒙古人在背后唆使。所以就让赵官家知道。这个情报属于比较加急内容,除了送给兵部一份,也要给赵官家送上一份。
赵嘉仁拿到的时候都是傍晚,他正吃饭的时候由秘书送到赵嘉仁面前。看完这个消息,赵嘉仁命道:“把兵部和户部以及农业部的叫来。”
说完,赵嘉仁继续吃饭。这下赵嘉仁女儿忍不住笑道:“爹,你这是周公吐哺啊。”
“哦。渡过曹操的《短歌行》了?”赵嘉仁笑道。
“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秦皇后以女主人的身份弹压着她看不惯的行动。
“可是……”赵嘉仁的闺女赵敏还是想和老爹闹着玩。
“想说什么吃完饭有的是空闲。”秦玉贞皇后对自己闺女的顽皮是毫不客气。
赵敏知道拗不过老娘,更知道在这等事情上得不到老爹的支持。于是只能安静的埋头吃饭。
赵嘉仁当然心疼闺女。不过当年川皇的家教在上层得到了普遍好评,其中之一就是川皇老婆对子女的决定,川皇绝不去推翻。秦玉贞出身豪门,自幼受到了极为严格的教育。虽然很多地方看着毫不容情,赵嘉仁发自内心的承认,比起讲规矩和讲细节,秦玉贞胜过赵嘉仁许多。
吃完饭,众人就把碗筷给收拾了。这也是赵嘉仁非常尊敬秦玉贞的地方,便是他们已经是天家,秦玉贞只和赵嘉仁讨论过一次家里的制度,然后就继续维持着赵嘉仁全家上下的旧模式。也就是说,没有內侍,也没啥宫女。管家也是以前请的,各种基本生活用度和赵嘉仁当官的时候没啥区别。
这帮娃娃们也得干家务事。赵嘉仁唯一坚持的就是干家务可以得到额外的零花钱。不干活,那就老老实实的拿最低的零花钱。秦玉贞也没有反对这种金钱和劳动挂钩的模式。
赵敏刷了碗之后,就跑来腻在老爹身边。两人正在对曹操的诗歌做讨论,秘书就跑来通报:“农业部的部长来了。”
“有请。”赵嘉仁很快就从父亲的思维切换到了官家的思维。
农业部部长快步进了赵嘉仁的客厅。两人就聊了起来,听说河北遭灾,结果有不法之徒想跑到黄河南边抢掠,农业部部长大怒:“官家,若是真的出了此事,我们就发兵吧。”
“哦?为何!”
秘书就在农业部部长说话前插话进来,“官家。孙青尚书到了。”
“有请。”命道。
没等孙青尚书进来,兵部的总参谋长也赶到了。于是四人坐下开会。讨论这场很有趣的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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