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何解?”颜倾城听的一头雾水。
宗秀不答反问:“一张会员卡只要一贯钱,然而每月诗会中,若你的诗文获得优胜,就能免费刊印成册销往全国,这样的好事你干不干?”
“我当然愿意。”颜倾城说完,又道:“可一贯钱是不是太多了?”
宗秀摇了摇头:“假如你明明满腹经纶,却因为没有会员卡,不能参加长安诗会,会不会生出被人否认的感觉?”
“以后士子们在街头碰到打招呼,别人拿出会员卡,而你却没有,是不是有种低人一等的感觉?”
“这……”
颜倾城瞠目结舌的看着宗秀。
诛心!字字珠心!这个满肚子坏水的家伙竟是想借势,利用文人的攀比之心,逼迫天下士子来买他的会员卡。
一旦所谓的‘会员制’实行,等于直接告诉天下士子:你们以后想参加可以,先花钱买卡。不买也行,那就是自认才疏学浅,没资格参加长安诗会。
如此一来,那些士子就算倾家荡产,也会来办所谓的会员卡!
都说文人相轻,文无第一,谁愿意主动承认低人一等的。
宗秀又阴测测的笑道:“所以说我还真不怕他们不来,就怕来的太多,你这易凤阁装不下。”
“……”
颜倾城白了宗秀一眼,嗔怪道:“我原来咋没发现你这家伙一肚子坏水呢?为了捞钱什么阴损的招都能想出来。”
“嘿嘿,这不是穷怕了嘛。”
宗秀摸了摸肚子,唏嘘道:“我初到长安时,穷的叮当响。第一顿饭还是程怀亮请的,就在你的易凤阁。啧啧,那夜我眼睁睁的看着达官显贵为了攀比、挥金如土,就打定主意做个有钱人!还是天下第一的有钱人!”
“哼,听你这口气是责怪奴家有眼无珠,那日招待不周,怠慢了你,以至于让你走上这条一心捞钱的邪路喽?”
颜倾城嘴上哼哼着,心里却是很开心,若宗秀的‘会员制’能顺利实施,以后易凤阁也能落到好处。
宗秀讪笑两声,转口道:“颜大家,麻烦你个事,待明个你找几个活好的铜匠,打一千张‘天下会·盛世诗’字样的卡片,巴掌大就行。”
“一千张够嘛?而且铜片锻铸简单,若有人仿造又该如何?”
关乎钱财的事,颜倾城还是很精明的,直接问出了关键点。
宗秀呵呵发笑。
“物以稀为贵,我会在报纸上宣传,头一千个名额按名望和文章发放,为终身制。后面再有人想入会,只有两种途径。”
“要么有一定的名望,要么被十个终身会员联名举荐。”
“嘿嘿,这样进来的人,还都是年费会员,不光每年都要交一次钱。还要为了名额到处求老会员帮衬。”
“如此以来,不光原先的老会员会为了维护自己的优越感,而支持‘会员制,还有人帮咱转移矛盾,吸引火力,一举数得,简直完美!”
宗秀早就想好了,直接把后世的那套营销机制搬出来,现学现卖,利用人们的从众心理和攀比之心刺激消费,说的滔滔不绝。
颜倾城却差点被噎过气,感情‘会员制’后面还有无数个套路,这也太阴损了吧。
“你……你这些招都怎么想出来?”
宗秀不以为意,继续说道。
“至于如何杜绝弄虚作假,那太简单了。我们每个卡片上都弄个编号,再找人内部记录每个会员卡的主人姓甚名谁,相貌如何,年纪多大,有什么特征。如此一来,谁敢仿制?”
颜倾城突然发现,论做生意的歪门邪道,她还真比不过眼前的小伙子,无奈道:“即便会员制度普及,你又如何确保能赚到银子?光靠他们那点年费不成?要知道,你可是答应免费刊印诗文的。”
宗秀故作惊讶道:“这你都发现了!不简单啊,颜大家你不是常人啊。”
“呸,少拐弯抹角的骂我,以为我听不出来吗?快说,你后面作何打算?”
颜倾城轻扬素手,作势要打。
宗秀哈哈笑道:“我是答应免费刊印,可我没答应免费送啊!销售全国,重点是个‘销’字!”
“可那些士子的诗未必就有人买。”
颜倾城质问道。
宗秀左右看了看,见场中士子正闹的欢畅,连李承乾、李泰、魏书玉、房遗爱、杜勾、长孙冲等人也在中间的舞台凑热闹,不禁嘎嘎怪笑。
“我早都想好了,每次刊印,挑几个有名望有钱财的主,把他们的诗文印在前面。”
“嗯?然后呢?”
“然后当然是让人沿街叫卖啊!就说‘为了让天下士子的诗集得到更广泛的传播,所有诗集,十个大子一本’。”
不等颜倾城发问,宗秀嘴角勾勒出诡异的笑容,低声道:“若你的诗文被当街抛售,你什么反应?是不是很生气,生气中又担心卖的不好,弱了自己的名声?”
颜倾城明白了——宗秀这是挖好了一个又一个坑,等着那些士子们往里跳呢。
文人士子最重名声,一旦见自己的诗文被当街叫卖,还无人问津,必然会暗中安排家仆前去抢购,照成一种畅销的假象。
而那些不明真相的文人士子见卖的好,必然也会去买个一两本。
长此下去,诗集的销量自然不成问题。
得,什么举办长安诗会,什么免费为天下士子刊印文章,全是套路!
“颜大家,关于诗集如何印,怎么销,往哪销,尽在我的掌控之中。哈哈哈哈……以后你就躺着收钱好了。”
宗秀笑的得意,虽然刊印诗文赚的不多,和柴家分红后每月利润不过千贯,可蚊子再小也是肉。而且这还是又得财又得名的买卖,有利于天下会未来的发展。
中秋之夜,诗会进行,气氛正浓。
那些远离家乡到长安赴试的士子刚刚结束第一场考试,难得清闲。这会或围着中间的高台斗诗比文,或三五成群把酒言欢。
酒喝多了,士子们放浪形骸,各领风骚,一时间谁也没注意到角落处满脸诡笑的宗秀和颜倾城。
时间过的飞快,眼看到了夜半,不少量浅的士子已经醉醺醺的趴在桌上呼呼大睡,只有个别酒量不错的还在红着脸,大着舌头相互斗诗。
房遗爱、魏书玉、柴令武等一些小国公们也喝多了,各自搂着歌姬吹水。
宗秀让颜倾城唤来负责誊录的歌姬,问道:“今天一共得诗多少首?”
几个歌姬揉着酸疼的手腕,娇笑道:“共得诗文一千六百余首。”
“那么多?”宗秀看了看满场醉醺醺的士子。
“嘻嘻,有人为了优胜,连吟数首。连太子殿下和魏王都吟了。”
“是吗?那些长安城公子哥吟了吗?”
“吟了,吟了。”
歌姬们大笑起哄。
“除了魏公子和长孙公子之外,其他人的诗多半看不得。”
“咯咯,和顺口溜似得,就那还有不少士子叫好,多半是为了恭维。”
宗秀面带古怪,吩咐道:“把太子和魏王的诗剔除,然后从中挑选出一百首佳作来。重点是那些长安城公子哥的诗,全按优胜处理。”
“额……这不好吧。”
易凤阁虽是风尘之地,可里面的歌姬多为前朝官宦之女,来到易凤阁后,更受过专门的训练,肚子里都有墨水。比之一般勾栏女子,她们舞文弄墨的本事更胜缠人的功夫。
这也是易凤阁为何受文人青睐的原因。
毕竟那些文人认为事前谈点诗文,显得高尚些。
说白了,还是所谓的‘文人风骨’作祟。
这会听宗秀说‘长安城公子哥的诗文’一缕按优胜处理,纷纷叫着不好。
颜倾城训斥道:“啰嗦什么,按宗会长的话做就是。”
“是。”
阁主亲自开口,几个歌姬不敢再有意见。
正说话间,李泰醉醺醺的走了过来。
十三四岁的小屁孩,个不大,却搂着一个比他还高的歌姬摇摇晃晃的往这走。
“颜大家,宗会长,这是在商量什么呢?”
李泰脚步虚晃,步履踉跄,半个身子都靠在旁边歌姬的身上。
宗秀见李泰的手还不老实,不禁翻了个白眼:厉害啊,小小年纪不学好,也不怕伤了根本。
颜倾城却习以为常,轻笑道:“回魏王的话,奴家这不正和宗会长讨论该选哪些诗文为优胜嘛。”
“那可选出来了?”
李泰推开扶着自己的歌姬,后者如蒙大赦,快步离去。
宗秀道:“正选呢。不过有件事要和魏王说下,臣认为你和太子殿下,还有臣的诗文都不应参选。”
“哈哈,无妨,咱们也不差那点名声,自当多给天下士子一些机会。”李泰倒也爽快,说完又笑道:“颜大家,本王今日进宫的时候,还听母后还在念叨你,说多日未见,想你了,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就去看看她。”
颜倾城微微一愣,挤出个笑脸:“倒是奴家的错,有劳魏王给皇后娘娘带句话,就说奴家这两日得了闲暇就过去。”
“嗯嗯,那本王就不打扰了。”
李泰又醉醺醺得走向李承乾,兄弟俩说了几句话,携手而去。
宗秀看着李泰离去的背影,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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