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嘉卉出殡的日子定在第二日,宋家二房所有人亲自送她入了宋家陵墓,即使宋家不认她,可有宋二爷和宋二夫人亲自出面做主,宋大夫人没法再坚持反对。
从宋府回来后,白暮就已经将事情查清楚了,他亲自盘问了宋嘉卉身边的陪嫁丫鬟,陪嫁丫鬟说,当晚确实有人送过信来,而且不是第一次,但是她并不知道对方是谁,送信的只是个负责跑腿的人。
“属下顺着她形容的送信之人去查过了,对方行事的确谨慎,寻的是个生面孔来送信,属下找到那人,又顺着他给的线索查过去,最后才找到了幕后之人,正是长孙妃。”
白暮说完,又补充道:“想是长孙妃并未打算杀人灭口,只是用银两收买了送信之人,但那送信人是个贪心的,属下以更多的银两诱之,他便一一说了。”
“林清芷?她给宋嘉卉送信做什么?宋嘉卉的死跟她有关?”子桑绾拧眉。
白暮道:“此事,只怕要知道了信中内容才能有答案,只是那信被烧了,宋姑娘的陪嫁丫鬟也不曾见过信中所写。”
子桑绾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白暮拱手离开,子桑绾看向一旁的商迟:“你怎么看?”
商迟抬手枕着后脑勺,轻叹了声:“难说,宋姑娘自己想求死是真,但那封信一定也写了什么,才让她那么快下定决心,还有她自尽前与秦大人见面,一切都透着蹊跷,如今信虽是看不成了,但如果她与秦大人说了什么要紧的事,我们只要盯紧了秦府,只要他们有所作为,就不难推测出来。”
子桑绾也觉得是这个理,“那就盯紧秦府,是骡子是马,遛一遛就知道了!”
商迟让白暮派人去盯着,可是一直等了三日也没等到什么特别有用的消息。
“秦大人每日不是在书房处理公务,就是与秦夫人斗气,秦大人有意将庶长子过继到秦夫人膝下,但是秦夫人说她只认秦公子一个儿子,死活不同意,两人已经冷战了两日,眼下还没分出个胜负来。”
虽然之前商迟就说过,秦家可以过继庶子,但是子桑绾没想到秦奉常如此着急,秦承韫才下葬几日就这般迫不及待要过继。
商迟也是与她一个想法,他道:“事情只怕没这么简单,他匆忙要过继庶子,一定是有什么原因,否则就算为了他的名声着想,也不会这么着急。”
话落,他吩咐白暮:“继续盯紧了。”
“是。”
白暮让人继续在秦府盯了两日,终于等到秦奉常有了别的作为。
“秦大人今日一早就进宫去了菁华宫,不知道与丽妃说了什么,听说秦大人出宫的时候脸色很难看。”
“去找了丽妃?”子桑绾疑惑,这几日秦奉常为了秦承韫的丧事得了七日假,今日刚满七日,第一个见的居然是丽妃?
白暮道:“的确是,而且秦夫人那边还没有同意过继的事,秦大人去找了秦老夫人亲自劝说,但是秦夫人就是不依,甚至放话,谁都不能抢了她儿子的地位,否则她就死给他们看。”
子桑绾拧眉:“她这么决绝地不同意,甚至拿生死说话,秦大人不可能真的让她去死,与此同时他又进宫见了丽妃......”
好像有什么东西就要清楚,却又被蒙了一层雾,看不太清。
她偏头对商迟道:“之前我和呦呦单独见过宋嘉卉一面,那时她提醒呦呦不要卷入党争,否则大房今日的下场就是二房来日的下场,那时我和呦呦怀疑过,或许她已经知道了冲喜这件事是丽妃所为,而今她临死之前又去见了秦大人,秦大人又在七日后出府第一时间就去见了丽妃。”
这般分析过来,她突然顿悟:“你说,她是不是把丽妃做的事告诉了秦大人,所以秦大人才着急要过继庶子,结果过继不成,就进宫找了丽妃?”
商迟原本还闲散半躺在软榻上,闻言缓缓坐直了,“极有可能,但是得知丽妃害死秦承韫,与他着急过继庶子,这两点似乎说不通。”
子桑绾仔仔细细整理了一下整件事的发展,若是宋嘉卉真的早就知道事情是丽妃所为,那么她在自尽前去见秦大人,就极有可能是为了这件事,但是秦大人怎么可能轻易相信她的话呢?
除非,她以死明志!
她猛地抬起头,“我知道了,宋嘉卉会知道此事是丽妃所为,绝不会是她自己察觉到的,她被冲喜的事情所打击,一定不会去想那么多其他的事,这件事一定是有人告诉她的!而除了我们也就只有林清芷知道这件事,她又连续给宋嘉卉送信,也许,这件事就是她告诉了宋嘉卉,并且蛊惑她将事情告诉秦大人,因为宋嘉卉也恨透了秦家,若是林清芷告诉她,只要秦大人知道了此事,一定会和丽妃产生嫌隙,将来两人内讧,此事有碍于宣王争储,一旦宣王争储失败,当初鼎力支持他的秦家又怎能有命活?!”
“呦呦说过,宋嘉卉此人心性称得上坚韧,她能在宋家备受欺凌的情况下容忍至此,定然十分惜命,并且被迫冲喜之后她也不曾自尽,后来秦承韫死了她也没自尽,却偏在收到林清芷的信后自尽,定是为了报复秦家!唯有如此,这一切才说得通!”
不管是宋嘉卉死前的行事,还是秦奉常之后一反常态的作为,以及林清芷费心思送信给宋嘉卉的目的,都只能说是,林清芷这是要借宋嘉卉之手,挑拨秦家和丽妃的关系!
商迟眉眼深深,思考了片刻后,道:“当是如此!”
他抬眼看向白暮:“你设法查一查,丽妃与秦大人在宫里究竟说了什么,只要能证实秦大人知道了事情真相,就说明猜测是对的!”
白暮连忙拱手应下:“是,属下这就去办!”
子桑绾一时心情复杂,“还真是没想到,我一手搭好的戏台子,竟是成了别人在上面唱戏!我都还没来得及发挥呢!”
商迟有些想笑:“怎么,看她们鹬蚌相争,你这个渔翁还不乐意?”
子桑绾哼了哼:“那怎么能一样?我设想了那么多对付丽妃和端王府的法子,到现在一个都没用上,我岂不是白费了心思?!”
商迟伸手去扯她的发带:“你那些法子,既明目张胆,又嚣张狂妄,任谁都能怀疑到你头上来,没一个是好法子!”
子桑绾伸手夺回自己的发带,不满地回头瞪他:“怎么就不是好办法了?权势之争,再怎么躲躲藏藏别人还是会怀疑到你头上来,与其如此,不如做得嚣张些,反正他们也拿不到证据,也不能对我怎么样,岂不刺激?!”
商迟发笑,这话虽糙,但理不糙,而今谁不知道他们是三方争斗,哪怕他未曾表态,别人也要防着他猜忌他,与其如此,不如来得直接一些,反正他们也拿不到证据!
商迟眼中含笑,看着她生气不满的模样,心念一动,上前将人抱进怀里:“你说的都对,我都听你的,你想怎么来就怎么来,只要你高兴就好。”
子桑绾不太自在地挣扎了两下,脸微红:“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可别反咬我一口!”
商迟咬了咬牙,磨着发酸的牙根,真想在她这张不会说话的嘴上狠狠咬上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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