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维桢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追上商迟,“你跑那么快做什么?”
商迟抿着唇不语。
宋维桢摇了摇头,道:“既然已经有消息了,她定然已经有所准备,你别太着急了!”
商迟压着眉眼,里面雾气重重的:“你不懂,她特意派人让你来传话,让我尽快回府,说明遇上棘手的事情了!”
他了解她,少有事情能难得住她,这也是她头一回向自己求救,若不是事情十分棘手,她断不会在深夜如此!
三人到了侯府外,商迟还未下马,门口的侍卫就跑上前道:“侯爷,夫人出府去了,她让您回府后在府上等她。”
商迟脸色微微一变:“出府了?她自己?”
侍卫忙道:“夫人自己去的,属下原本要派人跟着,但是夫人拒绝了!”
宋维桢原本还清闲的脸色也沉了下来,深更半夜独自出府,必然是事情十分难办。
商迟将马缰绳往侍卫手中一扔,快步朝府中赶去。
宋维桢连忙跟上:“你不去找人,回府做什么?”
商迟沉声道:“她特意交代我在府上等她,定是留了什么线索,我先去看看!”
宋维桢惊讶了一瞬,这也能听懂?
两人刚入府几步,就瞧见清越满脸焦灼地等着,一瞧见他们,忙上前将子桑绾留下的信交给商迟:“侯爷,夫人出城去了,这是对方送来的信,夫人说府外有人盯着,让您先把人料理干净了再去接应她。”
他接过一看,脸色顿时难看到了极致。
宋维桢凑上去一看,微讶:“这是谁送来的?”
商迟顿时联想到方才商烬在宫门口拦他的路,无缘无故的突然来这么一出做什么?!
他将信揉成一团扔了,吩咐白暮:“去把人都给我料理干净了!”
后者忙拱手应:“是!”
白暮离开后,商迟半点没耽误,直接点了与他一道从陵水回来的两百将士整装出府。
宋维桢被他这阵仗吓到了:“你这大半夜的是要造反不成?王城脚下私自点兵可是大罪!”
商迟脚下没停,声音冷厉:“端王府外守卫重重,要想闯进去,必须要见过血的才行!若我自己去,短时间内他们不会老实交代!”
宋维桢微惊:“端王府?”
随即回过神来:“难怪端王莫名其妙来找你吃什么团圆饭,我还当他是吃饱了撑的,你回京这么久也没见他搭理过你,怎么突然间就转性了,感情是特地来拖延你回府的!”
商迟淡淡睨他一眼:“是我不搭理他!”
宋维桢:“......”
现在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吗?
商迟跃上马背,带兵就要走。
宋维桢瞠目结舌,忙拉住他:“你疯了!带兵去闯端王府!”
商迟淡淡点头:“嗯,我疯了。”
宋维桢:“......”
商迟淡淡解释道:“她既然只给我留了这信,那定是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但是端王府是幕后主使,去了那儿自然就什么都知道了!”
宋维桢好半晌说不出话,想阻拦不能,想劝谏不能。
商迟低头看向他:“你回去吧,你跟着我去端王府不合适!”
宋维桢抬眼看着他:“你想好了?”
商迟道:“不用想,必须要这么做!”
宋维桢压下眉眼片刻,而后抬起眼,也跟着跃上另一匹马,在商迟疑惑的目光中道:“我宋维桢为国尽过忠,为父母尽过孝,却从未为朋友两肋插刀过,今日,我便为你插两刀,我倒要看看,他们胆敢在天子脚下为虎作伥,此事究竟要如何收场!”
商迟盯着他,好一会儿才道:“想好了?”
宋维桢淡淡道:“不用想,必须要这么做!”
他用原话奉还,就是表达他的决心,商迟也不再阻拦,微一颔首,快马朝端王府而去,宋维桢紧随其后。
再之后,是杀伐凌厉血骨铮铮的战场男儿。
他们曾随商迟厉兵秣马浴血奋战,也曾守疆土护百姓,可今日,他们要马踏王权脚下的端王府!
王城内点兵兴事乃是大罪,可没有一个人犹豫没有一个人退缩,多年的行军之路早已将他们连在一处!
将在上,焉有不从?
将在前,焉有不敢?
两百人的兵马在淮京城内随意行走,很快便惊动了城内巡逻的禁军,禁军一瞧见这架势,忙连滚带爬地跑去禀报杨秉德。
商迟带着人直接压到了端王府门口,府外的确如他所说守卫森严,也不知道里面的人是心虚还是怎的,几乎将一个王府的人手都派在了外面。
宋维桢瞧着眼前的阵仗,好笑道:“看样子他们是防着你呢!”
商迟讽刺一笑:“一群花架子罢了!”
说罢,他扬手一挥,大有兵临敌军城下攻城掠地之势:“闯进去!”
“是!”身后齐声一喝,雪花纷飞之下这声音震慑人心,直将端王府外的守卫吓破了胆。
二百将士剑也未拔就直接往前闯,所过之处如入无人之境,端王府守卫们被对方的血腥之气吓得就差抱在一团瑟瑟发抖了,根本没有丝毫抵抗能力。
眼见就要破门而入,杨秉德得到消息急急赶来,瞧见这阵仗,差点没当场吐血晕过去。
“侯爷!侯爷三思啊!这里是端王府,若您就这样闯进去,可是擅闯王室门庭,踩的是帝君的颜面,此乃大罪,万万不可啊!”
杨秉德就差三跪九叩地求他撤退了!
商迟淡淡睨着他:“我既然来了,焉有撤退之理?”
说罢,他冷声下冷:“撞门!”
“是!”
“侯爷!”杨秉德大惊失色,连连拱手道:“侯爷不可啊侯爷!”
宋维桢在一旁听得耳朵疼,直接伸手拎着他后领子提到一边:“你就是担心你头上那顶官帽要掉罢了,你放心,此事商迟会一力承担,不会治你失察之罪!”
杨秉德听得满头大汗,连连摆手:“下官不是那个意思!宋将军,您还是劝劝侯爷吧,别胡闹了!趁此事还没传进帝君耳朵里,赶紧带人撤了吧!”
宋维桢浅笑:“帝君可是顺风耳,你这话落在他耳朵里,可是包庇大罪,杨大人慎言啊!”
杨秉德惊得一身冷汗,一张脸煞白煞青的,就差给两位祖宗跪下了!
可两百将士根本不会理会他的,这么片刻功夫直接将端王府的门撞开,两边的门扉都险些被撞掉下来,只能险险挂在门槛上。
巨大的响动早就惊动了里面的人,商烬夫妇连忙穿好衣裳出来,结果瞧见的就是一群凶神恶煞的士兵持剑闯了进来,商迟和宋维桢两个人各自骑一匹马从王府门口踏进来。
得亏王府府门高,能够容忍人和马一道进!
杨秉德满脸绝望地跟在马屁股后头,欲言又止的。
一瞧见这架势,商烬和宋含旖都被吓了一跳,万万没想到商迟真的敢闯端王府,还是如此明目张胆地闯法!
宋含旖定了定神,冷声喝斥道:“你们这是做什么?胆敢擅闯端王府,不想活了吗?”
商迟懒得跟他们废话,直接吩咐道:“去把商其琛给我捉来!”
“是!”
立即有一队人领命翻着院子前去。
“放肆!你们胆敢!”宋含旖下意识要上前拦路。
岂知这些人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直接一把将她推倒在地就跃过她往后院找进去。
宋含旖何曾受过这样的侮辱,一张脸又青又白甚是精彩。
商烬让管家去将她扶起来,自己站出来道:“你们究竟要做什么?”
商迟淡淡看他一眼没说话。
商烬被无视,气得跳脚,却又无可奈何,这么多杀神站在跟前,他不敢轻举妄动。
杨秉德在后面看着这一幕幕,闭上眼不忍直视。
从来不知道盛卿侯行事如此胆大妄为的!就连自己父亲都不放在眼里!
没多会儿去的人就捉了商其琛前来,他们后面还跟着衣裳凌乱的林清芷,显然是睡下后匆忙穿好衣物前来的,商其琛更是只穿着里衣,是被人从被窝里提出来的。
白暮将商其琛提到商迟跟前,林清芷胆战心惊地站到宋含旖夫妇旁边,不明所以问:“父亲母妃,发生了何事?”
宋含旖对她旧恨难消,眼下不想理她,商烬也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也没答话。
商迟看着一身狼狈的商其琛,这才慢悠悠道:“你们把人给我带哪儿去了?”
商烬皱眉道:“你胡说什么呢?什么人?”
商迟勾了下唇:“装傻?”
话落,他拿过剑拔开就比划到了商其琛脖子上:“说,还是不说?”
商烬几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宋含旖谨慎道:“你,你别乱来!”
商迟抬了抬眼:“乱来?我再问一次,人呢?”
说着,剑已经划破了皮肉。
商其琛疼的闷哼了声,什么瞌睡都跑没了,方才还没弄清楚形势,眼下彻底清醒过来,却是半点不敢动,面色疼得狰狞。
“住,住手!”
宋含旖连连惊呼,“别,别伤他!”
商迟耐心尽失:“最后问一次,人呢?”
商烬怒道:“逆子!你究竟要做什么?!”
商迟淡淡一垂眸:“逆子?我让你瞧一瞧,什么才是逆子!”
说罢,他猛地抬剑就朝商其琛脖子砍去,速度之快,力道之狠,让人半点不怀疑他下得去手!
“住手!我,我说!”宋含旖猛地嘶喊出声。
手上的剑仅仅离商其琛的脖子有一线距离,再晚一个眨眼,就要人头落地了。
商其琛早已被吓得闭上眼,如今这一死里逃生,腿都直接吓软了去,直接就往后栽倒过去。
“琛儿!”宋含旖眼中含泪,闭了闭眼,哑着嗓子道:“骊,骊山。”
商迟一扬眉:“带路!”
宋含旖忙摆手:“我们只知道是骊山,不知道具体在哪里,真的,我不会拿琛儿的性命去赌的!”
商迟打眼扫过他们,轻笑一声,满含讽刺:“好得很!”
话落,他一脚踹在商其琛后背,直将人往他们跟前踹翻在地,继而勒马掉头:“去骊山!”
杨秉德连忙拖着吓软的腿让到一边,此时此刻,他是万万不敢再多加阻拦了,眼下只有赶紧觐见帝君才是!
想着,他拖着身心疲惫的身子骨往宫门口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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