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二章
陈安之所在的军队驻扎在廖城郊外。最近因前线连连打了败仗, 军中的氛不大好。
陈安之刚洗完一大桶木碗,甩着手的水渍回来,就跟着铁柱几人一起进了城, 给军中买了吃的用的。
今日是民间的集市,即使是远离繁华京都的小地方, 在集市的日里也分外热闹。
几人买了东正要回去, 陈安之左右寻不见铁柱,好一顿张望,才瞧见铁柱的身影。他赶忙追过去, 道:“要回去了,是还买什么?”
陈安之看着面前的小摊,是一卖着女小玩意儿的摊位, 摆着些粗制滥造的头绳、珠花之类。
铁柱给自己媳『妇』挑了一贝壳做的手串,不忘跟摊主讲价。
“已经很便宜了,要不位也给自家娘买一?要是买俩, 倒是能省一铜板。”摊主笑呵呵地说。
铁柱立刻说:“你也买一嘛!”
陈安之皱眉摇头, 显然是看不上劣质的玩意儿。
铁柱了能省半铜板,急忙说:“叫心意你懂不懂?咱们来了廖城买些廖城特有的小玩意儿带回去, 无关价钱, 心意最重要!”
“对对对!”摊主跟着附和。
陈安之听着铁柱的话, 犹豫了一下,从那一堆贝壳手串中挑了一条紫『色』的。他仍旧皱着眉, 不太满意地打量着贝壳上粗糙的染『色』。
陈安之倒是不会真的和铁柱一人付一半,直接将两条手串的钱付了。临走前, 他犹豫了一下,又选了一条『色』的。
两条手串放在一起,仔细放在衣襟里收着。
铁柱笑着打趣:“世爷那么一堆小妾, 就给两带礼物回去?”
陈安之认真摇头,道:“不,一妻一妾,其他的都不要了。”
陈安之『摸』了『摸』放在衣襟里的两条手串,不知道她们两会不会喜欢?到底,他还是嫌弃两铜板一条的手串太廉价。
不多时,几人提着刚买的东回去,就得知他们又要后退。帐篷里的人都在议论着,原来前方又打了败仗。
陈安之暗想敌国支蛮力军着实可怕,也不知道是怎么练就了以一敌十的本事。
陈安之继续往里走,才发现尤嘉木也在里。他大大咧咧地翘腿坐在凳上,许多小兵围着他询问敌国支蛮力军的情况。
陈安之不由多看了尤嘉木一眼,出来一共没几月,他小舅又窜高了半头,往群人中间一站,完全不像十二岁的孩童。
陈安之听了听,尤嘉木和周围几人正在商议着悄悄往前面去,打探一下支蛮力军的情况。
“姐夫,你去吗?”尤嘉木笑着望过来。
陈安之愣了一下,反问:“我可以去吗?”
“然啊。”尤嘉木又喊了一姐夫,“姐夫想和我一起去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陈安之自来了军中,一头栽进火头军,不是买菜就是做饭洗碗,虽然他不曾习武,可也真的想闯出点名堂来。听得尤嘉木如此说,立刻使劲点头说好。
他在心里想着还是嘉木孩惦记着他姐夫。
翌日一大早,还没亮的时候,尤嘉木带着七八人离开了军营,悄穿过万河谷,爬上陡峭的山岭,抄小道往前面去。
尤嘉木走在最前面,他挑的几兵伸手都不凡。陈安之完全跟不上,不仅体力不行,手上的伤让他爬山变得更加艰难。他不仅喘吁吁,还脸『色』发。
“二,安世似乎跟不上了。”
已经是尤嘉木身后的士兵第三次提醒了,前两次都被尤嘉木打哈哈敷衍过去了。他能不知道陈安之跟不上吗?要是陈安之能跟上,尤嘉木也不会带他来。
尤嘉木无奈转身,不耐烦的表情在转身之后变成笑脸。他立在山石上含笑望着陈安之弯着腰赶上来。他亲切地喊一“姐夫”,再用万分关切的口说:“姐夫要不在里歇一歇吧?我们往前面去,姐夫也好在里给咱们放风。”
尤嘉木的目光扫过陈安之的发冠和扶发冠的手。
就算来了军中,陈安之的发冠也是上好的玉石。做饭洗菜也不耽搁他忙完之后在拇指上套上价值不菲的翡翠扳指。
“也、也好……”陈安之实在是走不到了,直接坐了下来。他是一步也不能继续往前走了。
尤嘉木笑笑,带着其他几人继续往前走。他眼角的余光扫过一旁的山头。
他对一片的地形早已烂熟于心,知道不远处的山头上有好几悍匪寨。元逸哥哥前几日还在犯愁如何招安。
就陈安之打扮,土匪见了他可不得眼红?
遇匪最好,若遇不到,他也不觉得陈安之能找到回去的路。回去的时候,尤嘉木可没打算原路返回。他狡猾地勾起嘴角,笑了。
陈安之坐在山石上歇了好半才缓过来,然后开始了漫长地等待。他从际发等到日头高照。正午的日头烤得他两眼昏花。他『摸』着咕咕叫着的肚,却发现干粮在另外一士兵手里。唯一半囊水也早已被他喝光。
直到看见日头开始偏,陈安之开始慌了起来,担心尤嘉木是不是出了事情。他站起身,环顾周,群山叠叠,像只饕鬄巨兽将他吞入口中,他更开始担心自己的安危。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唯有凄寒的风狠狠打在他身上。
不行,不能再在里等下去了。他凭着记忆往回走,可怎么也找不到路。来时『迷』『迷』糊糊只记得全力追上尤嘉木,哪里还有心力记路?
陈安之『摸』『摸』怀里的两条手串给自己壮壮胆,心想还有两女人等着他回去,他一定得平安回去!
陈安之磕磕绊绊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只觉得自己始终在山里打转,听见一行人的脚步时,他还以是尤嘉木找回来,脸上刚『露』出笑容,就看见从葳蕤丛林里钻出来的人是一群土匪。
陈安之才想起来隐约听旁人说过片山上有很多作恶多端的土匪,打家劫舍杀人掠货无恶不作。他脸『色』发,颤颤向后退去,一不小心被一块山石绊倒,引得群土匪哈哈大笑。
“都来看看有奇怪的人,也不知道是兵,还是富家。啧啧,瞧那玉冠许是能卖大钱!”
一人从群土匪后面挤过来。
“望江?”陈安之看清人的脸时,不由呆住。
望江也没有想到会在里再遇到陈安之。
·
月二十一日,尤玉玑起了大早。
她坐起身,连衣襟也没有拢,抬手挂起一侧床幔,让透过窗纸的阳光照进来。然后她才转身,一边拢了衣襟,一边去推睡在床里侧的司阙。
“醒一醒。”
司阙长长的眼睫略颤了一下,显醒了,可是他没有睁开眼,也不想搭理尤玉玑。
尤玉玑俯身凑过去,用手轻捏司阙的耳朵尖略往上提一提,她凑过去,贴着他的耳朵软:“昨不是答应姐姐今日陪姐姐早起的呢?”
温柔香软的息拂来,将司阙心里的那点不高兴轻易吹散。
可他还是不想搭理尤玉玑,凉着口:“又我没大,日日自称姐姐你臊不臊?”
紧接着,他听见尤玉玑在他耳畔轻笑了一。
尤玉玑软软摇一摇他,软换了称呼:“哥哥该起来啦。”
司阙觉得身上有地方酥了,又有地方支棱了。
他抬起一只眼的眼皮,瞥向笑靥娇艳的一张脸。他的视线顺着尤玉玑的眉眼慢慢向下移去,顺着她颀长皙的玉颈,经过她的锁骨,再缓缓落下去,她的衣襟随意拢着,雪峦只半遮。
司阙两只眼睛都睁了开,视线寻了合适的地方放。
可是下一刻,尤玉玑发现了他的目光,重新整理了衣襟,就连他喜欢蹭啃的锁骨都被她藏到了衣襟里。
司阙顿时又有些不高兴。
——姐姐最近不让他碰了。
尤玉玑已经起身下床,背对着司阙一边拢着散『乱』的云鬓,一边柔道:“只准你再躺半刻钟必须要起了。”
说着,她已经往外面去,招呼枕絮和抱荷伺候她梳洗。
不起,就不起。
司阙神情恹恹地拉下床幔,懒得听外面的动静。他枕着双臂,一条腿支起,另一条腿抬起脚踝搭在前一条腿的膝上,慢悠悠地晃悠着。
半刻钟一到,司阙黑着脸坐了起来。随手抓了落在床里侧的衣服穿上,他冷着脸走出床榻,看见几侍女正在往净室里提热水。
司阙皱了眉,问坐在梳妆台前描眉的尤玉玑:“姐姐一大早要沐浴?”
司阙的语还带着刚起的懒倦,他一边说着一边朝尤玉玑走过去,在她身后俯下身来,懒洋洋地将下巴搭在尤玉玑的肩上,然后懒散地打了哈。
尤玉玑没回头,抬手『摸』『摸』他的脸,柔道:“给你准备的。去,好好沐浴一番。”
司阙还保持着俯下身来将下巴搭在尤玉玑肩窝的姿势,他听了尤玉玑的话,好半晌没动作。
尤玉玑转过头,在他微凉的脸颊上落下一吻,再催:“快去呀。”
司阙才直起身,他垂着眼望向挑胭脂的尤玉玑好一会儿。
一大清早催他去洗澡是什么『毛』病?不知怎么的,司阙不由想到最近尤玉玑不准他碰她。
司阙转身的时候,抬起胳膊闻了闻。
难道他身上有味儿了?
怎么可能啊,他昨晚上睡前还沐浴过,还是和狐狸精一起沐浴的。第一遍是牛『乳』浴,第二遍是清水花瓣浴,玫瑰味儿的。
想到昨晚那旖旎的氛围,缠绵厮吻了一多时辰,只磨人的狐狸精最后还是不让他碰……
或者是姐姐不喜欢他身上的『药』味?
走进净室的时候,司阙的脸『色』已经十分难看。
司阙在净室待了很久都没有出来,久到尤玉玑怕他在浴桶里睡着了。她走到净室门外轻轻叩门,柔问:“阿阙,怎么还不出来呀?”
“要你管。”司阙在心里嘀咕了一,没说出来。
他从水中站起身,神情恹然地拿着巾帕擦拭水渍。
尤玉玑从外面推门进来,手里捧着他的衣裳。
司阙瞥了她一眼,低下头继续将身上的水渍擦干。
“穿。”尤玉玑将手中的衣裳递给司阙。
司阙瞥了一眼,那是一身男衣衫。
“你让我穿什么我就穿什么?我就穿裙你管得着吗?”——话,是司阙在心里嘀咕的。
他伸手接过尤玉玑递来的男衣衫,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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