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三章
尤玉玑也不道这辆马车赶了多久的路, 她昏昏沉沉时而清醒时而『迷』糊,耳畔永远都是辘辘的马蹄声和偶尔响起的车夫驭马驾声。她费力地转头望向窗户的方向,摇晃的垂帘上映出外面骑马背上的几个人影。
也就是尤玉玑体质好一些, 一旁的枕絮躺长凳上陷入昏『迷』一直没醒来。
刚得自己被劫时,尤玉玑也曾怕, 尤其是得自己中了毒后。不这种惧怕转瞬即逝。
万事因。她不劫持她的人想做什么, 便源头去思量什么人可能出手劫持她。
她今日出门乘坐着晋南王府的马车,人人都识的爵帜。草寇流,可不敢对晋南王府的世子妃劫财劫『色』。不为财『色』, 或是寻仇?尤玉玑思来想去,些小结怨的人倒是,可那些小怨不值得对方这般兴师动众。
想到这里, 尤玉玑反倒没最初的惧怕了。若这些理由都不是,对方劫持她更可能是以她为质。
虽然想不通劫持她的准确目的,可既然是为质, 倒是暂时没『性』命虞。
尤玉玑再次『迷』『迷』糊糊醒来时, 身边的枕絮也醒了来。枕絮紧紧靠她身边,白着脸, 瞧着些惧意, 是倒也冷静, 没多慌张。
“车!”车门被人外面推开。
外面漆黑一片,是半夜。尤玉玑不得不眯起眼睛, 仔细去瞧外面的情景。站马车外的男子一身黑衣,连五官也被黑布遮住。他身后还一些骑马的黑衣人。尤玉玑飞快地扫视马车外的环境, 这是一处寻常不的荒僻小路,路边几乎没什么可以辨识的东西。
尤玉玑侧首低声对枕絮说:“跟紧我。”
枕絮使劲儿点头。
尤玉玑起身,扶着车门迈马车。双足刚落了地, 顿时一阵虚绵无力,想来她体内的毒效还没尽消。
枕絮跟着尤玉玑了马车,她体质不敌尤玉玑刚一落了地,便一屁股跌坐地。尤玉玑伸手扶她,勉强将人扶起来。
“上去,快!”黑衣人催促。
晋南王府的这辆马车旁边,还停着一辆京中随处可见的那种寻常马车。
“快!”黑衣人再次催促。
尤玉玑和枕絮相互搀扶着登上那辆马车,她回头望了一眼,先前押送着她的马车的这些黑衣人尽数跟了来,只一个人仍坐晋南王府的马车上。尤玉玑猜着那人是想处理掉晋南王府的那辆马车,彻底抹去痕迹,让追查的人失去线索。
尤玉玑又看了一眼晋南王府的马车,黑衣人将车门关上,再次驾车赶路。
枕絮靠尤玉玑的身边,低声念叨:“怎么一个人都不见了……”
卓文不见了,还卓文身边的那些侍卫全都不见了。
尤玉玑微微蹙眉,些担忧起卓文的安危。这些人的目标明显是她,而且谨慎地遮掩行踪,为了避免追查,她的那些侍卫……
尤玉玑思来想去,只街市买的汤圆可能被了毒。她赵府离开回晋南王府的路上,司阙买东西时,瞧着路边的汤圆热气腾腾。本就天寒,吃些柔暖的汤圆既能暖身,又能垫垫肚子。她便令侍卫买了些。
她与枕絮没马车,让侍卫将汤圆送来,两个人车上吃了一点。那些侍卫则是摊边狼吞虎咽地吃了。
尤玉玑隐约记得一个矮瘦的侍卫声称肚子疼,没吃。倒不是怀疑那个侍卫,她身边这些人用得久了,也信得。她是希望那个没吃汤圆的侍卫机灵些,躲一劫,也能回去报信。
尤玉玑叹了口气。
“夫人?”枕絮担忧地望来。夫人就是她的主心骨,夫人都犯了难,她心里一子就慌了起来。何况她本来就怕得很。
尤玉玑侧脸望来,温柔地对她笑了笑,轻轻拍了拍她局促搭膝上的手,柔声道:“别怕。”
枕絮红着眼睛点了点头。
乘坐这辆马车赶路赶了没多久,黑衣人又停了车,让尤玉玑车,再次换车。
天亮前,换了三次马车。
就连枕絮都忍不住小声说:“他们可真谨慎……”
枕絮不敢将惧怕的情绪外流,担忧染夫人。可她心里火急火燎的,随着一次次换马车,让她心里越来越担忧能不能被找回去。
第四次换马车时,天光大亮。
马车停一条不起眼的胡同里,胡同细细长长,分普通。临上马车前,一阵风吹来,凉凉的风吹拂尤玉玑的脸颊。她侧身回望,心里咯噔一声。
虽然黑衣人故意寻了这么一条不起眼的小巷,可尤玉玑却忽然道这是哪里。
那伴着江水湿『潮』气息的凉风让她道这里的涟水畔。
尤玉玑临上马车前,又望了一眼这条小巷。忽地想起那一日涟水行,她与司阙这里拥吻的情景。
尤玉玑抿了抿唇,她一夜没回去,他是不是要担心了?可别因为担心伤了身才好……
等等……绕了一夜,又回到了京城?
这是尤玉玑最后一次换马车。这次马车停,尤玉玑车时,身一处宅院中。
“进去!”身后的黑衣人命令。
尤玉玑和枕絮走进房中,房门立刻她们身后关上。
毒效未消,尤玉玑立刻椅子里坐来,环视屋内。
屋子当中的红木桌上摆好了膳食。
尤玉玑撑着站起身,挪到桌边去拿筷子,开始吃东西。
“夫人,这能吃吗?”枕絮担忧地问。
“能。”尤玉玑瞥了一眼自己握着筷子的手微微颤着,勉强将米法夹进口中。
听了尤玉玑这说,枕絮才坐来,跟着拿起筷子,却没胃口。她说:“夫人,这人是什么来头啊?我瞧着这院子怎么……怎么……”
枕絮挖空心思地琢磨了一,脑子里扒拉一个词——“怎么那么金碧辉煌的啊?这到底什么地方……”
尤玉玑忍着手上的无力又夹了口米饭吃,才说:“皇宫。”
枕絮吓了一跳,手中的筷子啪嗒一声落。
这小院子不大,屋子里倒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尤玉玑吃东西,乏意稍解,可『药』效始终未消,脑子里昏昏沉沉的。她与枕絮去了里间,紧挨着床榻上歇。
她心里很多不解,可毒效让她实坚持不住。没多久,两个人便睡去。尤玉玑陆续醒几次,听见了外间的脚步声,脚步声一直外间,始终没进里间。那脚步声轻浅,听着像是宫婢。
尤玉玑再醒来时,是傍晚。宫婢早再次准备好了膳食,连沐浴梳洗的一干用具和干净的衣物都她备好,甚至连枕絮的用具也一同备着了。
就这,尤玉玑和枕絮这间房被关了三日。除了送膳送水的宫婢,尤玉玑并没见到劫持她的人。
毒效始终她体内未消,使得她一直浑身无力。时候连穿衣都很费力,穿好后要歇上一歇。
尤玉玑坐窗边,望着坐窗台上的那盆玉兰蹙眉叹气。她实是被这种浑身软绵无力的感觉弄得很烦。
“我拿卷书来。”尤玉玑郁声道。
一侧的墙壁上钉了个小书架,上面几本史册。
枕絮依言,拿了本书来递尤玉玑。尤玉玑将远处的桌灯挪得更近了些,读书解闷。
陈律迈进屋时,便看见尤玉玑懒倦坐灯握卷而读。柔和的灯光映她皙白的脸颊,一片莹白丽『色』。
陈律捻了捻指上的青玉扳指,品凭着这位自己日后的子妃、皇后。
“玉玑喜欢读史?”陈律缓缓开口。
身后忽然响起的低沉男子声音让尤玉玑书册中顿时回神来。她惊讶地转头去,目光落立门口的陈律。
陈律一手负于身后,一袭长衫玄『色』为底,金龙为饰。
尤玉玑沉静地望向他。枕絮却是早惊得睁大了眼睛,她怎么也想不到劫持夫人的会是当朝子!她心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完了完了完了……
尤玉玑握着书卷的手微微用力攥紧,无力感又让她很快将力道松开。她将书册放,手撑着桌面站起身来,温声开口:“不子请侄媳至此所为何事?”
陈律脸上的那一抹浅笑厅见尤玉玑口中的“侄媳”二字时,顿时散去。他没答话,反而是默了默,再开口询问:“住得可习惯?东宫厨子的手艺可还满意?”
他一边说着一边朝尤玉玑走去,一步又一步,最终尤玉玑面前停来,脸上重新挂起温和的笑容来。
千万疑『惑』与说辞,尽数被尤玉玑压去。尤玉玑抿了抿唇,悄悄吸了口气,才开口:“尚可。”
陈律笑了两声,点头道:“玉玑安心住这里,待本宫将事情都安排妥当。”
他戴着青玉扳指的那只手搭尤玉玑的肩上,微微用力,让尤玉玑重新坐回去。他收了手,意味深长地望着尤玉玑,道:“再本宫的玉玑一个天大的惊喜。”
临走前,陈律交代:“若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白芙。”
陈律离开很久后,尤玉玑仍一动不动地坐椅子里。她想很多种可能,万万没想到劫持她的人是当朝子。
原先她也曾寄希望面的人、赵升,又或者王府的人能够寻到她的踪迹。可如今得劫持她的人是当朝子,寻找她的人纵使道她身何处,又什么本事救她出去?
无力感,也不道是毒效未消的身体,还是心口生出的情绪。
平生第一次,尤玉玑生出这强烈的无力感,父亲不了,不这世间还谁可以救她。
“夫人……”枕絮抹去眼角的泪,克制哭腔,“子殿是、是惦记上您了吗……”
所的无力感被尤玉玑压去。她抬起手,擦了擦枕絮眼角沾着的泪。她弯了弯唇角扯出一抹温柔的笑容,说:“没事的。”
若父亲道她深陷困境束手无策等人救,然骂她没出息。没事的,没关系,她一能自救。纵使力量悬殊,大不了玉石俱焚。
·
“差不多了。”
司阆喂肩上的信鸽,让它飞走。他起身离开。半个时辰后,他走进一间酒楼二楼的雅间。
司阙立窗边,遥遥望着皇宫方向。
司阆面带微笑朝司阙走去。
“弟弟当真不愿帮帮哥哥吗?陈氏一族难道就天生的帝王命?”他将手搭司阙的肩上,“你我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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