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浴室里出来,宋薇薇已经累得没什么力气,被厉柏寒抱到床上,她几乎是一挨枕头就睡着了。
入睡前一秒,她还想,他们这样太疯狂了。
好在,明天就回去了。
或许厉柏寒也知道,这是他们在乌托邦的最后一夜,才会那么缠人,想留下些什么,最终却还是什么都没能留下。
他坐在床边,垂眸看着她沉睡的脸,目光深沉且复杂。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将她打包带走,去一个无人的小岛,只有他们俩,谁也无法打扰他们。
可……他也只能妄想罢了。
翌日清晨。
宋薇薇醒来时只觉腰酸背痛,骨头都像移了位又重组,她想起昨晚在浴室里那一场情事,脸颊止不住发烫。
有些人看着衣冠楚楚,脱了衣服简直是禽兽不如。
她扯了枕头捂在脸上,试图降降温。
枕头上还残留着某人的体温余热,伴随着沐浴露的味道,她忍不住浮想连翩,赶紧扔了枕头。
一睁眼,便看见裹着浴巾站在床边的人,八块腹肌明晃晃的,宋薇薇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
耳边传来一声笑,“醒了?”
低沉的男声让她耳朵一阵酥麻,她移开视线,将脸往枕头里埋了埋,半晌才别扭开口,“几点了?”
“七点半,还早,再睡会儿吧。”
宋薇薇一听七点半了,哪还有心思睡觉,九点半的飞机,她要再睡下去,就得错过早上的航班。
“不睡了,我们还要赶飞机。”
她掀开被子,只觉身上一凉,站在床前的男人看着她的眼神变了,她低头看去,才发现自己没穿衣服。
她吓得连忙裹住被子,抬眼瞪他,“不准看!”
厉柏寒唇角含着笑,目光炙热而坦荡,竟丝毫没有回避的意思,“你身上哪一处我没看过?”
宋薇薇:“……”
这人是真流氓!
她气成了河豚,却又拿他没办法,最后还是厉柏寒怕把她气出好歹,转身去吹头发,她才找来衣服穿上。
她去浴室洗漱完出来,行李都已经整理得差不多了,房间里飘着咖啡和早点的味道。
厉柏寒站在窗前看窗外的景色,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来,“过来吃饭吧。”
桌上中西餐标配,宋薇薇选择喝粥,吃水晶虾饺,而厉柏寒面前却是三明治和咖啡。
“在国外没有火锅吃,等回去了我要吃一周,嘴里淡得能养鱼了。”宋薇薇边吃边吐槽。
她之前还想逃到国外来,如今看来还不如逃去川渝一带隐姓埋名,反正C国那么大,厉柏寒未必找得到她。
厉柏寒喝了口咖啡,“别吃太辛辣的食物,对身体不好。”
宋薇薇嘴角抽了抽,按理说他们这段时间没节制,也没避孕,出国前还一直在一起,她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思及此,她抬眸看向厉柏寒。
厉柏寒被她这么盯着,总觉得她在质疑他什么,却又说不上来,“怎么这样看着我?”
宋薇薇意识到自己的眼神太直白了,她垂下眸,手中的筷子戳着水晶虾饺,戳得皮烂掉,露出里面的虾仁。
厉柏寒眼角抽了抽,“宋宋,水晶虾饺要被你玩坏了。”
宋薇薇:“……”
吃完饭,江淮和周正来帮他们搬行李,一行人出发去机场,来到酒店外面,宋薇薇看见酒店外面停了四辆黑色奔驰,除了前面一辆加长林肯,后面都坐满了人。
标准的黑西装墨镜,竟是厉柏寒请来的保镖。
她坐进车里,厉柏寒坐在她旁边,她说:“这会不会太夸张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总统出行。”
厉柏寒笑道:“在我心里,你比总统金贵多了。”
宋薇薇:“……”
她倒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说话这么好听了。
她犹记得他们刚结婚那阵,她几乎看不到他人影,他们最常说的话就是“你回来了”、“嗯”之类的。
生疏又客套,一点也不像新婚燕尔的夫妻。
后来倒是能聊点别的了,但依然是客气的,现在细想起来,那一段婚姻都是她单恋罢了。
后来他们之间终于有了肌肤之亲,她还没来得及高兴,他便与妙依人在一起,给了她致命一击。
厉柏寒敏锐地察觉到身旁的人情绪变差,他偏头望去,看她眉眼间都是冷意,也不知道自己哪句话惹到了她。
“宋宋?”厉柏寒伸手过去,想要握住她的手。
宋薇薇却抬起那只手抚了下头发,躲开了他的手,气氛越发古怪,坐在他们对面的江淮尴尬得恨不得跳车。
厉柏寒抿了抿唇,没再试图亲近她,心里倒是像梗在什么东西,令他难受。
他看着窗外,街头景物飞逝,他们离开了乌托邦,又将回到原点吗?
直到登机,宋薇薇才发现他们坐的私人飞机回国。
厉柏寒好几天前就让江淮申请航线,连带机组和保镖,一共二十几个人,飞机起飞,飞离这座城市。
宋薇薇昨晚没怎么睡,早上又起得早,再加上不想和厉柏寒说话,她上了飞机就闭眼休息。
飞机上是有床的,厉柏寒看她睡得不安稳,轻轻俯身过去解了她的安全带,将她抱起来,往房间里走去。
宋薇薇其实没有睡着,被厉柏寒抱起来那一瞬间就醒了,但是她不想睁眼,便由着他抱进了房间。
身体挨到床,她往里面滚了滚。
厉柏寒站在床边看了她一会儿,没有出去,他帮她脱了鞋子,然后和衣躺在她身边。
他躺了一会儿,总觉得怀里空空的,一侧身,将她搂进怀里,他心里才踏实下来。
房间外,江淮和周正坐在一起,两人看着合上的房门,江淮说:“他俩昨天还蜜里调油,一起去买情侣表,今天怎么看着怪怪的?”
周正看着窗外的云层,“他俩的问题没那么容易解决。”
“怎么说?”江淮好奇。
周正看了他一眼,大抵觉得他还没窗外的云层好看,又转头看向了窗外,说:“都长了嘴,就是不说人话,怎么解决问题?”
江淮:“……”
你这样说老板真的不怕扣工资吗?
江淮琢磨了半晌,“不过宋秘书是真的才情兼备,她刚来厉氏那段时间,我还没发现她这么厉害,连国际雕刻大赛都轻轻松松拿下了冠军。”
“轻松吗?”周正倒是觉得她一点也不轻松。
好几次别人都信手拈来开始画图了,她却一筹莫展,最后那樽《万马齐喑》,她刻完以后,手上磨起的血泡都不能看了。
江淮想了想,“也不轻松,你说啊,厉总到底在想什么,他为什么不告诉宋秘书,他已经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周正盯了一眼房门,确定他们的话不会被房里的人听见,他压低声音道:“你以为宋秘书不知道?”
“什么?”江淮茫然地看着他,一时没明白他什么意思。
周正声音压得更低,近乎耳语,“你平时瞧着聪明,怎么就想不明白,你知道宋晨晨患了凝血功能障碍吗?”
江淮自然知道,厉柏寒虽然没让他们继续查下去,但跟在老板身边,他的事又岂能都瞒过他们?
“你是说……”江淮后面的话没说完。
周正正气凛然地点头,“没错,否则我们找了这么些年,一点头绪都没有,她为什么主动送上门来,不就是因为孩子。”
江淮一脸的不敢相信,“不是吧,那厉总?”
“他显然也知道,所以我才说他俩都长了嘴,就是不愿意打开天窗说亮话,当年的心结梗在宋秘书心里,厉总这追妻之路还漫漫呢。”
过了半晌,江淮才说:“真不知道小少爷天生的疾病是好事还是坏事,他要没得这个病,厉总这辈子估计都难以释怀了。”
*
厉老爷子到底养尊处优了半辈子,平时十指不沾阳春水,干了几天园丁的工作,回去就腰酸背疼。
阿忠早就有所预料,每天给他按摩,但身上还好,主要是手,很快被剪刀磨起了水泡。
周五这天,他在园区里给花草浇水,小孩子们又下来跳早操,宋晨晨连着几天给厉老爷子送自己亲手做的曲奇饼,今天换了一种新的馅饼,拿去给园丁爷爷尝尝。
这才注意到老人满手的水泡,他把馅饼递给厉老爷子,主动帮忙浇花。
厉老爷子哪舍得小曾孙做这种苦力,连忙去拦,“快放下,我来我来,别把你累着了。”
宋晨晨不给,“园丁爷爷,您别看我人小,我很厉害的,您坐着歇会儿,尝尝我做的馅饼,我很快就把花浇好了。”
水管又重又沉,宋晨晨拖动起来很吃力,厉老爷子看着他卖力地帮他干活,眼中一阵欣慰。
这孩子这么小,竟然这么懂事。
薇薇真的把他教得极好。
厉老爷子咬了一口馅饼,外皮酥软,里面的馅也很好吃,不输糕点房的大师,味道一绝。
宋晨晨到底年纪小,不一会儿累得满头大汗,操场那边老师吹起口哨,要集合了,他把水筏关了,蹦蹦跳跳到厉老爷子身边,“园丁爷爷,我要去跳早操了,一会儿解散了我还来帮您。”
老爷子感动得眼泪花花,“你去玩,不用来帮我。”
“那不行,您的手受伤了,一会儿去医务室拿点药来帮您擦擦,您先歇着,看我们跳早操。”宋晨晨话音未落,那边传来急促的口哨声,是提醒小朋友去排队了。
他边跑边朝厉老爷子挥手,很快便跑到了队伍里,跟着老师的指示列队,跟着音乐扭扭腰扭扭屁股,一举一动简直萌化了。
厉老爷子吃着馅饼,看着重孙孙跳早操,心情意外的好,别说被磨得满手水泡,就是累死他也高兴。
宋晨晨说话算话,早操结束后,有二十分钟的自由活动时间,他去医务室找校医要了碘伏和创可贴,来到厉老爷子身边。
看到馅饼都被老人吃光了,他特别高兴,“爷爷,我做的馅饼好吃吗?”
“好吃,好吃。”厉老爷子赞不绝口,“不过你不能叫我爷爷,要叫太爷爷。”
宋晨晨疑惑地望着他,“为什么要叫太爷爷?”
“傻孩子,这是辈份。”厉老爷子慈祥地摸了摸他的脑袋,按辈份,他应该喊他太爷爷。
宋晨晨还是不懂,“太爷爷和爷爷有什么区别?”
厉老爷子说:“太爷爷比爷爷的辈份还要高一级,你爸爸叫我爷爷,你就该叫我太爷爷,明白了吗?”
宋晨晨似懂非懂,“那我妈咪也叫您爷爷吗?”
“对,所以你要叫我太爷爷。”
宋晨晨点了点头,低头拿棉签给厉老爷子手上的水泡消毒,“太爷爷,您的家人不养您吗?”
“太爷爷不需要他们养,太爷爷有退休金,好多好多,以后留给晨晨好不好?”厉老爷子和蔼地问道。
宋晨晨想了想,才摇了摇头,“不好,您要留给自己的家人,不能给外人,而且我妈咪说过,财不露白,您不能随便告诉别人您有很多钱,别人会起坏心思的。”
厉老爷子被他逗得直乐,再次感叹这孩子被教养得极好,又懂事又明事理,“可是太爷爷很喜欢你。”
“那也不行,我是外人。”宋晨晨其实也分不清外人和内人是什么意思,反正电视里这么说的。
厉老爷子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被这句“我是外人”给伤到了,都怪他之前没好好查查,要是早知道这孩子就是厉家的血脉,他何至于强迫柏寒去相亲?
薇薇这孩子也是倔,独自带着孩子,也不肯和柏寒相认。
他们明明见过数面,她却一次也没有想过要和他相认,她生柏寒的气他理解,但为何连他也一并恨着?
当年他对她不好吗?
这么想着,厉老爷子心里对宋薇薇多少带着些埋怨,看着面前的小人儿,越加觉得这孩子可怜。
“晨晨不是外人,是……”厉老爷子顿了顿,又重复了一次,“晨晨不是外人,是家人,以后你就知道了。”
宋晨晨隐约察觉到老人有些难过,他孩子心性,不想让老人难过,学着宋薇薇哄他时的语气,说:“好好好,我们是一家人。”
厉老爷子被一个孩子给哄了,心里五味杂陈,想着等厉柏寒回国,他一定要和他谈谈晨晨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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