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千淼做了两组深呼吸。
她又耐心地对外婆解释一次自己不是谭深的女朋友了、她现在是任炎的女朋友。外婆又跟她重复了一遍“啊!这可不行!”的过程。
然后在楚千淼进一步要说服她时,她又像电脑重启一样,把前面的过程重新归零。
要不是看着外婆的眼底浑浊得实实在在,眼神也混乱得不容置疑,楚千淼真的要怀疑外婆是不是故意的了。
第三次又说回车轱辘话的时候,楚千淼想,既然这个谈话方式外婆老是断片,也许她应该换个方式了。
她看着外婆布满皱纹的面庞,以及说话时的神情,觉得在苍老的背后她其实看到了一个因为记忆力在逐渐衰退、内心正在变得彷徨的老孩子。
她想她或许应该像对待孩子那样去对待外婆。
楚千淼笑了笑,对外婆说:“外婆,我们聊点别的!外婆啊,您平时都爱干什么啊?”
外婆回答她说,听评书。
楚千淼一听这个,立马来了正中下怀的精神。她老爸没别的爱好,就是走到哪里手里都提溜着个小半导体听评书,楚千淼从小到大跟着蹭了几大车的评书听。
她朝任炎愉悦地飞了个眼,转回头开始跟外婆探讨起评书。外婆说她最喜欢《乱世枭雄》。楚千淼一拍巴掌——这是讲张作霖的,她正好听过。
她端详着外婆,从外婆的皱纹里透过去看她年轻的时候——从外婆的喜好来看,想必她年轻时也曾经是位飒爽女性。
这就好办多了。
楚千淼引导外婆讲一段评书来听听。老人平时只有保姆陪着,保姆受教育程度有限,跟外婆能聊得不多。外孙子是个冰块,三句话就能把天聊死,死得不能复生。孙子的嘴倒是会说,但恐怕最近一二年忙着斗表哥也没怎么有时间能陪陪老人。
这回逮着了能聊天的对象,外婆立刻忘记盘问身份的事情,很有精神地和楚千淼讲起《乱世枭雄》。楚千淼一边听一边拍彩虹屁:
“外婆,这段您讲得精彩,气愤渲染的特别到位,比单田芳原版说得都好!”
“外婆我不得不赞美您,别人听评书听的是热闹,您听评书,这听的是学问啊!您不光听,您还能有自己的一番分析,分析得又特别独到,外婆您可真棒!”
“外婆您等下,我去拿根笔拿张纸,我得把刚才您说那句话记下来,您刚才出金句了您自己知道吗?”
她真的起身去找了纸笔,认认真真地写字,一点都不敷衍老太太。
任炎在一旁看着楚千淼,越看嘴角越往上翘。
真是久违了的感觉。
自从她做了楚总,她渐渐地冲上了投行的金字塔尖,能受她逢迎的人越来越少了,他好久没有再欣赏到她拍马屁的本领。现在她有机会把这本领又使了出来,功力不仅没倒退,反而更加炉火纯青。
他想他到底是走了什么好运,能得着这么一位宝贝。
在外婆讲述的过程中,遇到卡壳的地方,楚千淼会特别不着痕迹地帮她往下带一带。外婆就能继续兴致勃勃地讲下去了。楚千淼时不时地和外婆交流下观点,她们的观点总是能契合得叫外婆格外高兴。
这一讲不知不觉讲到了快中午,外婆主动拉着楚千淼的手说:“孩子,留在这里吃午饭吧!你想吃什么?我让保姆阿姨给你做!”
任炎扭头看了楚千淼一眼,眼神里满是诧异。
老太太从来没主动留过谁在家里吃饭。
楚千淼笑眯眯地答应着好。外婆把保姆阿姨叫进来,保姆阿姨想问楚千淼爱吃什么菜,又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就问老太太:“这位……”
老太太直接告诉她:“这是我的评书小书友。”
任炎又看楚千淼一眼。
楚千淼冲他眨眨眼,大大方方地对保姆阿姨说了一道家常菜的名字,而后她飞快地小声问任炎:“你刚刚那么看着我,是不是有话想跟我说?”
外婆正在跟保姆阿姨叮嘱,饭做得软烂一点,不然她咬不动。
任炎轻声地回楚千淼:“我觉得你要成精了。”
她可不是快要成精了,一上午的功夫,就把外婆对她反复归位于“小深女朋友”的印象,不着痕迹地被评友的印象给冲刷掉了。
他下巴朝正在和保姆阿姨说话的外婆努了努,问楚千淼:“居然主动留你吃午饭,你怎么做到的?”
楚千淼冲任炎挑挑眉,也小声说:“你不是都看着呢吗!老人嘛,越老越像小孩子,你说过的,我对付小孩子有一套。”
老小孩和小孩一样,都愿意被人夸,愿意在别人面前有存在感,愿意被别人重视和陪伴。这几样,楚千淼恰好都能做得很好。
一顿午饭的功夫,楚千淼把外婆哄得又是乐乐呵呵兴高采烈。任炎整顿饭都在开眼,看一个女孩怎么做到随便一句话就能把老人哄得开心高兴。
吃完午饭外婆应该睡午觉的。但难得有人能陪她聊得这么畅快,她连午睡习惯都打破了,拉着楚千淼的手让她再坐坐,再陪自己聊聊天。
楚千淼觉得时候差不多了。
她对外婆说:“外婆,这样,您上床,靠在床上,您讲一上午了,歇歇嗓子,这回换我给您讲故事,您听听我讲得怎么样。等我讲完,您直接躺下睡一觉,好不好?”
外婆吃了她的哄,上了床,靠在床头靠枕上,准备听故事。
任炎搬了两把圆木凳到床前,和楚千淼一人坐一把。
楚千淼对外婆说:“外婆,我要开始讲咯!”
外婆一副等着听的样子。
楚千淼开始讲:“外婆,我给你讲的是我自己的故事。我上大学的时候啊,喜欢我们学校一个学长。那时候我大一学长研三。而我为什么喜欢学长呢?一开始原因很肤浅,是因为他长得帅,帅而且高冷。小女孩嘛,都喜欢拽兮兮的,后来我还看到了他的腹肌,哇,绝美极了,我就对他更觉得喜欢了。对了,看到他腹肌那次,是因为他帮我干架。那时有一波社会人员找我学姐麻烦,我替学姐跟社会人员叫阵来着。我的嘴巴厉害,把社会人员损得够呛。
这之后其实社会人员对我挺怀恨在心的,曾经私下又来过学校一次想堵我,给我点颜色看看。但偏偏不巧,他们找我的时候遇到了那位学长,那位学长当着他们的面掰断一根木棒子,跟他们说,以后不许再找我麻烦。那些人立刻被镇住了,扭头走了。那天说不巧又很巧,我把学长怎么为我暗中出头的,在暗中全看到了眼里。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我真正喜欢上了学长。”
楚千淼说到这,停了一下。外婆听得津津有味。楚千淼扭头看看任炎,对他一笑。
任炎眼底有意外。
楚千淼看着他笑着想,他一定不知掉,她也有他的一些压心底的甜甜小秘密。
她又转回头,对外婆继续说:“外婆,我觉得我和您肯定是一类人,心直口快,有什么话不能藏着掖着,一定得说出来。”
不然的话您也不会那么直白地一次次告诉任炎:你可别跟你弟弟抢女朋友。
外婆受用地点点头,表示这话她完全同意。
楚千淼说:“所以我回头就鼓足勇气,给学长写了封情书。”
楚千淼感到身旁任炎动了下。那一动是把眼底的意外和惊讶不自觉地移动到了身体上。
楚千淼问外婆:“外婆您猜后来怎么样?”
外婆很憧憬事情会向着美好方面去发展,回答她:“你喜欢你学长,你学长暗中护着你,那看到你的情书以后,你们肯定成了!”
楚千淼笑着摇摇头:“您猜错了。”
外婆“啊?”了一声。楚千淼笑一笑,继续讲下去:“我在情书里告诉学长,我喜欢他,知道他打算出国,想在他离开前得到他的回应。但很不幸,我收到的回复是只有一行字的拒绝:请不要再这样恶作剧。”(01)
外婆又“啊”了一声,有点心疼她的小书友就这么被人残忍拒绝了。
楚千淼能感觉到自己的侧面快被任炎盯穿了。她知道他正涌起满肚子疑惑。她没转头看他。她现在会继续说下去,给他解惑。
她看着外婆说:“等事过多年后啊,通过种种迹象和事实的组合,我才知道,原来当时那封情书,学长他并没有看到。外婆您猜这是为什么?”
外婆说:“你放错地方了?”
楚千淼笑着摇头:“没有,我特意找到他自习的屋子,那是我们第一次打照面的阶梯教室。我趁他出去上厕所的时候,溜到他座位上把信封夹在了他书里,我在信里让他把回复写在信封背面,放在这个位置的桌膛里。然后我就溜掉了。”
“而学长为什么没有收到这封信呢?因为当时那间阶梯教室里还有个男生,他坐在角落里,不引人注意。我们叫他t吧。经过事后推断,应该是男生t在我出去之后,走到学长的位置前,拿走了那封信,并且学着学长的笔迹写了那句回复。等学长离开之后,他再把那封信又放回了学长坐过的位置的桌膛里。”
外婆越听思路像是越难得地清晰起来,她的眼神也渐渐变得明晰,问楚千淼:“可是那个男生,怎么会模仿你学长的笔迹?他又为什么这么做呢?”
楚千淼笑了下,笑容里有一丝沧桑唏嘘:“其实那男生是学长的表弟,那男生的父亲对学长很好,男生觉得学长抢了属于他的父爱,所以他就想尽办法抢走学长所拥有的或者即将拥有的一切。尤其当他发现学长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人或者东西,他一定会不择手段地抢过去。而学长呢,因为家里长辈灌输的思想,觉得自己欠弟弟的,所以对男生一让再让,让到一再约束自己,不叫自己有喜好**,活得简直像个苦行僧。”
外婆听得动容:“弟弟不太懂事,家长也不公正!你这个学长,怪可怜的!”
楚千淼深深地望了眼外婆。原来所有人都是当局者迷的,站在局外时丝毫看不出这种影射关系是对应着自己。
但能站在局外为任炎感同身受,也已经很足够。
她对外婆笑了下,继续说:“这还不是最可怜的部分,最可怜的是,男生t截下情书后,让我以为学长不喜欢我所以拒绝了我,趁着我心灰意冷的时候,他用了很多心计来追求我,把我变成了他的女朋友。”
外婆又“啊!”了一声,似乎在为她和学长就这么错过感到惋惜。
楚千淼接着说:“后来男生t带我出去喝酒,他给我喝了一种饮料,喝完我就失去了意识。很多年之后我才知道那种甜甜又好喝的饮料,其实叫**酒,是心怀不轨的男人迷晕女孩子用的。”
外婆神色一厉:“怎么有这么坏的男孩子?!也不知道他家里人怎么教他的!”
楚千淼眉梢动了动。
“孩子,后来呢?后来你怎么样?”外婆的语气充满对楚千淼的担忧和关心。
“后来,等我再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正躺在男生t的房间里,躺在他的床上。他说他确实想那个我来着,但最后关头怕我醒了发怒,就停下了。那天我袖子上丢了颗扣子。”
外婆松口气:“还好,总算这个男生还有点良心。”
楚千淼嘲谑地笑一笑:“他虽然没有真的碰我,但他让全世界人都以为他碰过我。他让他的奶奶以为,我跟他在他房间里过了夜。后来我和他分手他到了国外,他又跟他表哥撒谎,说我和他发生了关系,就在他房间的发财鱼缸前。他一直以这个谎言做武器,阻断他表哥和我之间的一切可能性。不止如此,他也不允许表哥有任何幸福的可能性,只要是他觉得有可能成为表哥女朋友的女孩,他都会想尽办法和女孩发生关系。”
外婆听到这里,手在抖。
楚千淼从她渐渐清明的眼神里知道,她可能开始有所察觉这段故事里的人物对照了。
她趁机挑明:“外婆,您没想错,在这段故事里,学长就是任炎,男生t就是谭深。任炎他不会像谭深那样表达、耍赖、撒娇,所以您一定不知道,他背地里挨了谭深多少欺负,而您能看到的,是哥哥优秀,弟弟还小,哥哥理应让着弟弟。”
外婆的嘴唇也在轻轻地颤。
楚千淼一鼓作气:“外婆,谭深一直让您以为,我和他过了夜发生了关系。”顿了下,她语气郑重,“但我没有。”
“不久前知道任炎和谭深是两兄弟的时候,我想到我和他们两个都谈过恋爱,我其实有觉得很难堪。但后来我冷静下来问我自己,如果我和谭深当年真的发生过关系,我能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我会不会因为难堪放弃任炎?我有没有勇气对抗您的嫌弃和阻拦?”
“我马上就想明白了,在这件事上,只要我和任炎我们俩不互相嫌弃,我们干嘛要在乎别人怎么看?”
“况且,”楚千淼拉住外婆的手,对她说,“外婆,我和谭深并没有发生过关系。”
“而我今天告诉您这些,不是要为我自己当说客,我就是想您知道,如果许多年前没有谭深的有心破坏,我和任炎早就在一起了,在这段感情里,谭深才是那个处心积虑的粗暴破坏者。而就算有谭深,就算他在您、在任炎、和我之间,左懵右骗,但他也再不会成为我和任炎的障碍。外婆,作为当事人,我和任炎不在乎的事,其他人的反对对我们其实无效的。”
顿了顿,楚千淼声音里动了情,她握着外婆的手,声音软软地满是恳求:“还有外婆,您别光顾着疼谭深,任炎他这么多年其实过得很苦的。我知道老人总觉得家里小的那个、能穷折腾那个得多关照着;反而会忽略大的、懂事那个。但是外婆,任炎他再懂事,在您面前不也是个孩子吗?您知道这几年他这不会说的孩子被谭深那熊孩子欺负成什么样了吗?”
楚千淼畅畅快快地把谭深这些年怎么欺负他哥的,都讲了出来。
外婆手在颤,嘴唇也在颤。如果楚千淼一进门就说这些,她会叫她闭嘴,别胡说八道离间他们家人的感情。可现在楚千淼是她信任的书友,她无法想象一个跟她聊天那么投机、兴趣那么相合的忘年交会平白无故地讲这些话。
她转头去看任炎,去从他脸上求证,楚千淼说的是不是真的。
任炎无言地对她轻轻一点头。外婆嘴唇颤动得更厉害了,眼圈也红起来。
浑浊的泪水马上冲破她的眼眶,蜿蜒流在她的皱纹间。
“小炎,是外婆做得不够好,是外婆的疏忽!以后外婆会多疼你!小深做得不好,外婆会说他!”
楚千淼看不得老人这么哭,抬手给外婆擦眼泪。她没回头看任炎,可也猜得到他现在一定好不到哪里去,他的眼睛一定也是红的。
他一辈子能享受到最丰盛最温暖的亲情,恐怕就是这一刻了。
外婆忽然握住楚千淼的手,声音微哽,对她说:“你是个好女孩,以后替我好好照顾小炎!”
楚千淼重重点头。她起身去给外婆倒杯水。外婆趁势去拉任炎的手,带着眼泪看着他。
楚千淼把水杯递给外婆,让她别哭,给她擦干泪,叫她喝点水。
外婆听话地仰头喝了半杯水。
把水杯放下后,她一抬头,看向楚千淼,然后就慢慢地皱起眉问:“啊……你是谁来着?”
“……”楚千淼看到外婆的眼神又变得浑浊起来了。
她笑着说:“我是您评友!”
外婆一拍水杯,“啊”的一声,又说:“对,我想起来了,你是我评友!”
楚千淼转头去看任炎,拍拍他的手,安慰他——
算了,她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是清醒的,而她在清醒的时候忏悔了,这对你来说,就是难得的宽慰和公平了。
楚千淼扶着外婆躺下。等外婆睡着,她和任炎起身回到对面。
任炎抱着楚千淼,坐在窗口的摇椅里。她的背紧紧贴着他胸膛,他们的心跳重合在一起。
他们一起看着窗外光明的城市。
任炎贴着楚千淼的耳朵有些诧异地低语:“原来你真的向我告白过两次。”
楚千淼轻笑一声,扭头看他:“可你最该诧异的,难道不是我和谭深没有真的做过吗?”
任炎捏着她的下巴,让她看向自己。
“我不在乎这个。”他清清楚楚地告诉她。
楚千淼挑眉:“那你一听到我提谭深,晚上那个我就特别用力?”
任炎看着她,说:“我用力,是吃醋,但对象不限于谭深一人。听到李思部门和你一起做过项目的顾凯对你有意思那晚,我也很用力。出去吃饭的时候服务生多看你,我晚上也会很用力。但你都不会注意到这些事情上我在用力。只有提到谭深时我很用力,你会注意到我用力。”
他像在说绕口令。顿了顿后,他又告诉楚千淼:“所以其实是你自己把注意力放在我是不是在乎你和谭深做没做过上面了。千淼,真正在乎这件事的人,其实是你自己。”
楚千淼怔怔地看着任炎。那一瞬她恍然大悟。
仔细想来,确实是这样的!
原来这件事上,她才是庸人自扰的那个,原来她才被真正困在局中。她总说任炎不晓得沟通,仔细想她又何尝不是呢?
她笑起来,捧着任炎的脸重重亲他。
但有什么关系呢?也许这就是恋爱吧,因为在意,所以彼此心里总是都藏着点小忐忑,总是胡思乱想地猜疑着,揣测着,牵肠挂肚着,也酸也涩,但终归都是甜蜜。
楚千淼觉得接下来的日子,被任炎过成了套路。
他总是挟喵喵要挟她:和我结婚,你可以天天看到猫。
楚千淼被他求婚求得都快皮实了。
又经过一个周末的采阳补阴,星期一一早,楚千淼神采奕奕地去上班。
刚在公司坐下,她就收到任炎的信息。
他又姿态高冷行为厚颜地跟她要劳务费:两天劳务费,一千八百块,请楚老师支付一下。
楚千淼好气又好笑地直接给他转账两千。
“多给你两百,留着给你劳务所得交税用!楚老师讲究吧,睡你都是含税价!”
早间小情趣结束,楚千淼进入工作状态。瀚海家纺的项目忙完之后,接下来她可以全力跟进部门里的另一个借壳项目了。
她研究项目资料到快中午的时候,接到了任炎的电话。
楚千淼听到任炎的声音时心里咯噔一下。他的声音有些凝肃。
他告诉楚千淼:“看下瀚海家纺的盘。”
楚千淼立刻在电脑上输入瀚海家纺的股票代码。
她握着手机,看着电脑屏幕,心情也开始跟着任炎变得凝肃起来。
盒农股份在二级市场大力吃进瀚海家纺的股票,看起来离举牌线只差一步之遥。
作者有话要说:任炎:今天我老婆为我出头了,真他吗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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