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司承来到勘验现场,周围已围满了围观百姓,还有不少悲痛哭泣的文人、学子。
见到端王,纷纷让开了一条道供他行走,端王素以青天闻名,公正严谨。
在朝内外颇为有名能证明李崇音身份的几位先生也被请到现场,纷纷查看所谓身份证明。闻舍先生见被百姓拥戴的端王到来,神情悲怆,上前拉住魏司承衣物,言辞恳切地请求魏司承定要还李崇音一个公道。
说罢,仰天长啸,痛哭庆国失去了一个堪比先贤的栋梁之才,天道不公啊!
魏司承觉得可笑,一个天大的恶痞死了后,居然引起这么强烈的山崩海啸,这是什么世道?
他差点将嘲讽的情绪给泄露出来。
况且,李崇音这种人就算是死都有可能是一场算计,如何会如此轻易离开。
人一旦死了,之前所作的事都被无限美化了,看这架势李崇音的名声还真有可能迎来新的高.潮。
魏司承走近,被那腐烂后的刺鼻味道熏得直皱眉。顺天府尹立刻讨好地献上茶水,让魏司承在旁边坐着,等着他们叙说过程即可。
由于魏司承本就是管理良田侵占案的调查长官,加上又与李家是姻亲关系,出现在这里理所当然。只是他大婚还没多久,妻子娘家的大舅子就出了事,也是糟心。
不少人颇为同情地看着魏司承,议论纷纷。
魏司承示意自己没事,他又不是来享受的。忍着恶心的味道,撇开府尹独自上前查看,见有一仵作还在心无旁骛地查验,他没有打扰,独自观察了起来。
尸体从身材、体型、肤色来看,的确非常形似李崇音,乍看之下还真有几分意思。
甚至连衣物都是归宁日那天的穿着,从时间来说,可能遇害有“五日”了?
尸体是在河塘旁的蜀黍地里发现的,这片良田之前被太子以低价强制购入,荒废了一段时间。虽太子已被圈,但顺天府的办事效率向来不高,这片地是最近才被还给原来的农户,等他们发现尸首时早已腐烂。
男尸面目全非,只能从身份物件上判断。
顺天府尹哪想到会发现李家嫡子的尸体在这里,有农户报案的时候他还是以为弄错了。
可从尸首上的玉佩、服饰等物来看,这的确就是李崇音的物品。
仵作检查完后,魏司承开口询问。
那仵作之前就发现了端王到来,却不像一般的上位者那么颐指气使,反而会等他勘验完才询问,单单是这样的小细节都让人有种被尊重的感觉。本来以为端王爱戴百姓是传言,眼下颇为认同那些拥护端王的百姓。
仵作说了自己的检查结果,尸体表面没有其他伤痕,从腐烂程度来看应该超过三天了,但因为夏天腐烂速度比平时快,所以具体遇害时间还需要进一步检查。致命伤是后脑勺上的重击,由一种长五寸宽一寸的利器所致,目前这把利器还没有找到,现场也没有村民看到过程,推测可能是在午夜遇害。
魏司承目光犀利看去:“你是说,没其他打斗痕迹,只有后脑勺的伤痕?”
“是的。”
“包括胸口也没有什么痕迹吗?”魏司承可没忘了,雪蝉在李崇音身上开的刀。
仵作很确定地摇头。
魏司承微微一笑,果然,祸害遗千年。
那么,他不惜金蝉脱壳,是为了什么目的。
仅仅是为了养伤,摆脱他的追击吗?
魏司承看到匆匆赶来的李昶,还不等李昶开口,低声耳语了几句。
李昶神色一变,看了眼那具尸体,迟疑地点头。
云栖给魏司承留书后,回了李家,让家丁与婢女先回端王府安置,她打算明日再回。
她先去了懋南院,几个留守的丫鬟见到是她,惊讶了一下,又想起二老爷的吩咐。云栖也知自己出现的很突然,听余氏出去禅音寺进香的消息后,云栖打算过一会再来。
余氏的确常去禅音寺,云栖并未怀疑,拜访完老夫人后来到静居。
云栖已经很久没来过这个地方了,如今再来,却物是人非。
静居少了李崇音后,往日迎来送往的院落迅速萧条了,每次来都能看到花枝招展的美人少了许多,她们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般,落寞地等着主子归来。
此时李崇音“身死”的消息还未传来,奴仆只说三公子并未在府上,云栖直言看看。
云栖询问是否有看到司书或是蒟蒻,但却没人看到她们的踪影。
她们也一同消失了吗?
云栖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快速潜入书房。
书房表面与平时一样,但云栖发现一些他存放重要卷轴的盒子已经消失了,这说明是人为地将之清理干净的,这本身就不寻常。
她来到花架前按照记忆移动机关,一片狼藉,只有一堆废纸胡乱地散落着。
里面……被搬空了!
云栖心慢慢沉下去,她越发确信李崇音绝对不可能死。
哪有死人会把自己的东西全部处理干净不留痕迹的。而能留在这里的,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
云栖不愿放过任何线索,她捡起地上的废纸,一份份看过去,直到看到最后一份都没发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就在云栖绝望的时候,她发现书架下面似乎有什么东西掉在里头,她蹲了下来,弯下身伸手够到了那个小瓶子。
一个色彩斑斓的小瓷瓶,透着异域风情,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但云栖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她打开瓶子,里面已经空了,什么东西都没有。食指往里面摸了摸,非常干净,看起来没任何价值,她只能将之塞入衣襟内。
颇为失望地走到机关门口,突然脑海灵光一闪,她想起在哪里见过了!
前世只在李崇音那儿看过一次,所以印象并不多深刻。当时还是他哄她入睡时,说自己不会讲故事但有一些亲身经历的可以说,这才说起了南越蛊女的悲情故事。
按理说这只瓶子里应该放着一只母蛊,还有另一只同类型的瓷瓶里放子蛊。
现在它为什么空了,是被用了吗?
它是情蛊,只有擅长它使用方法的人才能使用,不然容易反噬。
所以李崇音不可能将之送给别人,起不到作用还容易惹到麻烦,当个有趣的玩意儿摆在身边最恰当。
但现蛊虫不知去向,有八成概率是他自己用的。
云栖摸着之前刚疼痛过的胸口,想到自己慢慢消失的情绪,还有对李崇音莫名其妙的情感。
这个情蛊有什么具体作用?
情蛊没了,而她却有了一些奇怪的变化,世界上真有这么巧的事吗。
可上辈子,李崇音根本没用过蛊虫,那不过是一个藏品。
况且李崇音何须用到蛊虫如此不入流的东西,以他的骄傲不是等于侮辱吗。
再说,前世多少人说她配不上李崇音,更配不上端王。
他也向来也看不上她这种暗探出身的,在他眼里女子都是红颜祸水。
云栖笑了笑,自嘲道:“怎么可能,我在异想天开些什么,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
她把机关门合上,笑脸忽然放了下来。
但……万一呢?
出了静居,看到天空乌云密布,眼看着就要下漂泊大雨。
大婚前那种惶惶不安的情绪再次传来,山雨……已来吗?
大雨瓢泼中,路人纷纷躲避。
云栖撑着伞从李家出去,李家马车本就不多,现在还全派了出去,她记得魏司承出门是没带伞的。
落雨缤纷,像是断了线的水晶掉在地上。
水滴溅在她的裙摆上,雨水沿着油伞簌簌下落。
她步履匆匆,远处一个骑着骏马的身影飞驰而来。
擦身而过之际,她若有所感,忽地停了脚步,转身看去。
油伞上移,渐渐露出远处的身影,那张在雨幕中俊美如刀刻的脸。
男人也勒停了马,遥遥望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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