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妤盈立刻捂着疼的火辣辣的脸,失声大叫:“我的脸……我的脸好疼……”
大家这才注意到汤妤盈的脸,只见一片鲜红,不由得纷纷大惊,而汤妤盈的丫鬟也脸色大变:“啊,小姐,你的脸流血了……”
闻言,汤妤盈立刻大惊失色:“什么?流血……”伸手一摸,手上一片湿润黏腻,血腥味也扑鼻而来,一看自己的手,果然一片鲜红,她立刻捂着脸失声惊恐大叫:“啊……我的脸,我的脸毁了……”
她的丫鬟见她这样,有些害怕,声音颤抖的安抚她:“小姐……你冷静点……”
这时汤妤盈崩溃大叫,声音带着惊恐,之后,不管不顾,疯了一样,用力推开她的婢女,抬头看了过来,怒指着萧允珂的方向:“给我把这个贱人……”声音戛然而止。---
汤妤盈愣愣的看着已经揭下面纱,正面色冷凝的看着她的萧允珂,一脸错愕,两只眼睛瞪得极大,满脸不可置信。
温岚也看到了萧允珂,不由得一惊,随后面色一喜,然后几步走了过来,行了个礼:“见过公主表姐!”
在场的人无不大惊,外面的百姓大部分都没有见过萧允珂,加上没有看到萧允珂的正脸,所以没反应过来,可是里面的人,有温岚和汤妤盈的侍女侍卫,还有金华阁的人,侍女们随同自家小姐出入宫廷,自然是见过萧允珂的,连忙慌张行礼:“参见兰陵公主殿下!”
剩下的人见状,也纷纷行礼。
外面的围观百姓们见里面的动静,也个个大惊失色,虽不知真假,也都跟着纷纷叩首行礼一片杂音呼着三声千岁:“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边的动静,惊动了整条街道的人,纷纷涌向这边,店铺外面人山人海,也都纷纷跪下,三呼千岁。
萧允珂淡淡的瞥了一眼温岚,是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一声:“都平身吧!”
周围很快再次一片混声:“谢公主殿下!”
所有人都纷纷起身,之后都围在那里窃窃私语,一阵议论声隐隐传来。
温岚想说什么的,可是刚一抬头看着萧允珂,还没开口,萧允珂已经冷着一张脸,手握着金鞭缓缓走向汤妤盈那边。
汤妤盈这才回过神来,见到萧允珂,满脸惊恐,哪里还顾得上脸上和手上的剧痛,忙慌慌张张的趴在那里,全身颤抖,颤声道:“参见兰陵……兰陵公主……”
萧允珂走到她面前,面无表情,眼底一片冷凝,声音也是冷到极致,蕴含着极度的不悦:“本宫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敢辱骂本宫为贱人,你……”声音一顿,萧允珂握着金鞭的手,缓缓抬起,指着汤妤盈,周身散发着慑人的冷芒,一字一顿,极具威严:“好大的胆子!”
虽面上未露出一丝怒色,可是,不怒自威,才是真的吓人。
周围的人纷纷低着头,显然是十分忌惮,不敢直视她,有一些甚至瑟瑟发抖满脸惊恐。
汤妤盈想要解释,可是,却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公主恕罪……臣女……臣女不是……”
萧允珂理都没理她,转头看着一旁的温岚,淡淡的问:“究竟怎么回事?大庭广众之下,在这里闹什么?”
温岚连忙低声回答:“回公主表姐的话,岚儿一个月前在这里定制了一套头面首饰,今日来拿,没想到汤妤盈一见到就看上了,让我让给她,我不给,她就硬抢,这不……就……”
说起来,也确实是丢人,毕竟她们都是世族千金,却在这里为了一套头面首饰政治部不锈,差点大打出手,引来这么多人围观看热闹,估计传出去,两家都丢尽颜面,她本也不想和汤妤盈蛮不讲理嚣张跋扈的人争执,可是,东西是她的,而且这是为了明日的寿宴定做的头饰,她自然不能让,也不想让!
闻言,萧允珂不动声色的挑挑眉,望着汤妤盈的眼神,带着一丝意味不明,淡淡的道:“本宫倒是不知道,这酆都城何时轮到汤家横行霸道了,竟然当众强取豪夺,怎么,没有王法了?”
汤妤盈半边脸都凝着一滩血迹,伤口虽然不深,却也很疼,可是,她哪里还顾得上,直哆嗦着道:“臣女……臣女知错,请公主殿下恕罪……”
她虽然一直仗着自己是汤家嫡女张扬跋扈,可是,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招惹这个兰陵公主,虽然以前长乐公主也十分跋扈,可是因为汤后,长乐公主和她还算是关系好些,也不会轻易对她怎么样,可是,兰陵公主可就不好说了,谁不知道兰陵公主深受陛下宠爱,惹怒了她,就是惹怒陛下,一旦惹怒陛下,轻则杖责,重则……死无全尸!
萧允珂看都没看汤妤盈,而是抬眸看过去,看向一旁的桌子上摆着的一套制作精良的头面首饰,她问温岚:“你定做的?”
温岚颔首:“嗯!”
萧允珂淡淡的说:“既然是你的,就带回去!”
温岚眉眼带笑,立刻点头:“是,多谢公主表姐!”
说完,立刻递了个眼神给自己的婢女,这才有两个婢女走过去,端起两个托盘装着的头面首饰,走回她身后。
萧允珂这才面无表情的看着还跪在那里,却已经一脸血迹的汤妤盈,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只是淡淡的问:“你可知道,强夺他人之物,辱骂本宫,是为何罪?”
汤妤盈浑身哆嗦,低着头不敢吭声。
强抢他人之物或许不算什么大事儿,可是,辱骂公主,那可是死罪。
萧允珂冷声道:“本宫就算是一鞭子抽死你,皇后和你父亲也救不了你!”
闻言,汤妤盈猛然一脸惊恐的看着萧允珂,面如死灰,然后,她就两眼一翻,昏倒在地。
见她昏倒在地,萧允珂冷嗤一声,难掩眼底的厌恶。
色厉内荏!
看着汤妤盈的婢女,萧允珂一边慢条斯理的卷起手中的金鞭,一边冷声道:“回去告诉汤丞相,好好管教他的女儿,如若她下次再敢冒犯辱骂本宫,就等着为她收尸吧!”
说完,萧允珂把收好的鞭子守好,随后提步,走到楼月卿面前,面上的凌厉和冷淡不复存在,浅浅一笑,轻声道:“我们走吧!”
楼月卿挑挑眉,点了点头,这才和萧允珂一同离开了这间店铺,百姓们立刻让出一条道,两人很快离开了人群。
她们离开后,金华阁内的人纷纷如释重负,在场的人大多数人也都纷纷猜测,这个和兰陵公主一起的女子是何人,竟让公主如此和颜悦色……
随后不久,酆都就炸开了锅,这里发生的事情传遍了整个酆都,宫里宫外,议论纷纷。
楼月卿和萧允珂直接离开了人多的地方,在人少的湖畔边慢慢散心。
楼月卿知道,刚才萧允珂之所以那么生气,不只是汤妤盈骂的那一声贱人和强取豪夺的事,还有,夹杂着对汤家的厌憎,那种厌憎,因为她的归来,比之以前更甚!
想起什么,楼月卿有些不解的问:“如果我记得没错,汤妤盈也就比我们小两岁,如今已经十八了吧,她怎么还没嫁人?”
虽然她对汤家的女儿没什么了解,可是刚才汤妤盈的衣着打扮,俨然还是未出阁的姑娘,正常情况下,十五六岁就该婚配了,汤妤盈十八了还未出阁俨然不正常。
萧允珂提起汤妤盈,面色虽然还算平静,可是眼底的厌恶是掩藏不住的:“她倒是想嫁,可她想嫁的人不可能娶她,可以娶她的,她看不上!”
闻言,楼月卿更好奇了,挑挑眉问:“哦?她想嫁给谁?”
以汤家的实力,汤妤盈作为汤家的嫡女,应该不至于没人娶她吧。
萧允珂如实道:“她喜欢景勋表哥!”
楼月卿愣了愣,然后什么也不想说了。
汤妤盈喜欢景勋?
那还真是注孤生!
萧允珂淡淡的道:“也不知道她是不长脑子还是怎么地,就喜欢上了景勋表哥,吵闹着要嫁给表哥,表哥很厌恶她,加上两家血海深仇,她再喜欢也不可能如愿以偿的,不过如今……看汤丞相的意思,是打算把她留着,等萧以怀登基,入主后宫了……”
闻言,楼月卿皱了皱眉:“可是萧以怀不是早就娶了嫡妃了?”
据说,那位太子妃还未萧以怀生了一儿一女,长女翌阳郡主都已经十岁了,皇长孙也已经六七岁了。
萧允珂冷笑:“那又怎么样,璃国又不是没有过贬妻为妾嫡庶颠倒的先例,汤家当年逼得了皇祖父把作为发妻嫡妃的皇祖母贬作贵妃立汤家女为后,如今不过是旧事重演罢了,只要能达到他们的目的,没什么是他们做不出来的!”
楼月卿不置可否,确实如此。
这些事情她都知道,皇祖母本是皇祖父的嫡妃,明媒正娶,可是当时温家实力远不如现在,而汤家是璃国第一世家,作为文臣之首纵横朝堂多年,三代为相,如今的汤丞相已经是第四代,出过三个皇后,加上皇祖父所立的那位和如今的汤卉,已经是第五个,皇祖父为了稳固朝堂,只能立了汤家嫡女为后,把自己的嫡妻立为贵妃,而也因为此事,皇祖父对皇祖母十分愧疚心疼,对皇祖母所生的孩子格外偏爱,而皇祖母生的有一女二子,女儿就不说了,皇长子萧正霁年少时在一场阴谋中成了跛子,失去了争夺皇位的资格,而作为二皇子的萧正霖,就是当时太子最大的对手,所以,只能不惜代价夺取皇位,这才有了后来萧正霖辜负景媃回京娶汤卉的事情,也就因此有了后面的一系列爱恨情仇……
一切的恩怨,其实都不是凭空而来的,而是一步步演变的。
想起这些,楼月卿不由得问萧允珂:“皇祖母去世的时候,可安详?”
萧允珂眸色微凝,面上悲伤难掩,苦苦一笑,低声道:“抱憾而终,岂能安详?”
楼月卿面色一怔。
萧允珂脸上眼底都是难以言说的悲痛和伤怀,站在那里,看着面前的湖面,轻声道:“当时皇祖母本就病着,你出事的消息传回来后,更是受了打击一病不起,当时皇叔为了找你,忙的焦头烂额,根本无法顾及皇祖母,连着两个月都没有你的任何消息,皇祖母身子每况愈下,熬了两个月终于熬不下去了,她临终前,一直流着泪叫着你的小名,说对不起你,不该任由他们送你走,之后就断气了,可眼睛却瞪得老大,死不瞑目啊……”
皇祖母生前,最疼爱的就是她们姐妹俩,那是如珍似宝的宠着爱着,不管她们谁出了事,她老人家都难以承受。
楼月卿怔怔的凝望着前方,紧抿着唇,默不吭声。
垂于身侧的手,微微握着。
萧允珂忽然转头看着她,思索片刻,眸色微闪,低声道:“姐姐,有些话,其实我一直想对你说,可我怕你不喜欢,可如今,我还是想和你说说……”
楼月卿淡淡一笑,道:“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你想说就说吧!”
萧允珂想了想,抿唇低声道:“我知道你心里怨着皇叔,甚至是恨,可是姐姐,我想请你,不要怪他!”
楼月卿一愣,静静地看着萧允珂,蹙眉不语。
“我虽然不知长乐是怎么回事,可不管怎么回事,你一定都怪他认错了人以至于你受了那么多苦,可是姐姐,皇叔也不容易,当年你出事后,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皇叔几乎丧失了理智,要把那些逼着他不得不送你走的官员和百姓全部杀了为你陪葬,如果不是舅舅和皇贵妃拦着,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可是即便舅舅他们拦着,那一年的酆都也是血流成河,整个酆都城犹如炼狱,到处都是血腥和绝望,人人自危,直到汤家带回长乐,皇叔才停止了杀戮,可从那以后,他还是变了,变得暴戾残忍,我知道他辜负了姨娘,可是姐姐,那都只是他们上一辈人的恩怨,可他对于你这个女儿,从未有过亏欠,哪怕他受人蒙蔽鱼目混珠了,可是他这么多年对长乐的宠爱和纵容,不为别的,只因为在他心里,长乐就是你,仅此而已!”
楼月卿听着萧以恪的这一番话,却并未说话,紧抿着唇畔,却隐隐看到她下巴微颤,只是她紧咬着牙关似在忍着什么,眼底有些莹润通红。
萧允珂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我知道你这么多年来在流落在外受了很多苦,这些皇叔都有责任,可是姐姐,你不能把所有的过错都归咎在皇叔身上,当年发生这一切,他比谁都不愿意……”
楼月卿忽然急声打断她的话:“不要再说了!”
萧允珂声音一顿,随后蹙了蹙眉:“姐姐……”
楼月卿为别过头去看着一旁,微抿着唇,声音有些沙哑:“珂儿,你说的这些我何尝不明白?可是有很多事情,不是明白了就够了的!”
“可是……”
萧允珂刚想说什么,楼月卿立刻打断她的声音:“好了,我们今天不说这些了,好不好?”
萧允珂静静地看着楼月卿略带祈求的神色,便晓得她不愿多谈这些事情,只好点了点头:“嗯!”
楼月卿这才淡淡一笑,指了指前面,轻声道:“走吧,我们去前面看看!”
萧允珂嘴角微扯:“好!”
金华阁发生的事情,很快传进了宫中。
汤卉听闻的时候,倒是有些惊讶,淡淡的问:“伤的如何?”
是问汤妤盈伤势如何。
来禀报的人是汤卉的陪嫁婢女,如今未央宫的管事女官汤溪,闻言忙道:“汤大小姐的手和脸都受了伤,手上的倒是不碍事,可脸上……怕是要留疤!”
汤卉眯了眯眼,脸上半点不见心疼,只是冷嗤道:“那也是她自找的!”
任性,是要付出代价的!
汤溪微微垂眸,不敢附声。
汤卉忽然淡淡的问:“不过,兰陵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她若是没记错,那小丫头平时除了公主府和宫中,可是哪里都不会去,这几日街上如此热闹,她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汤溪忙回话道:“听说,兰陵公主微服上街,正好路过,就插手此事了,和她一起的,还有一个蒙面的女子,看着衣着打扮,不像是她的婢女,不过遮着脸,不知道是何人!”
如今怕是整个酆都城都在猜测这个女子是何人,毕竟兰陵公主这两年性情寡淡,很少与人亲近,皇室宗女和酆都那些世族女子都没有一个和她走得近的,突然和一个蒙面女子共同出现在街上,自然非同寻常。
闻言,汤卉意味不明的笑了:“果然是姐妹情深啊……”
汤溪一脸不解,什么姐妹情深?
这时,外面走进来一个宫女,福了福身,恭声禀报道:“启禀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在外求见!”
汤卉闻言,面无表情,淡声道:“让他进来!”
“是!”
很快,萧以怀就走了进来,一身华服,头戴金冠,虽然面色恭谨,却难言眼底的得意。
不过,再如何得意,他还是不敢对汤卉有任何不敬。
“儿臣参见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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