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皇后蹙了蹙眉,看着他轻声问道:“怎么了?难道还烫?”
见他没反应,秦皇后收回来,重新再搅弄一下药汁,吹了一下,然后继续盛了一勺子药汁送到他嘴边。就爱上网……
容阑也没张嘴,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底晦暗不明。
秦皇后眉头紧拧,看着他轻声道:“皇上快些喝药吧,太医说了,皇上要按时喝药才能快些好起来!”
容阑闻言,目光落在唇边的勺子上,嘴角微扯,似在自嘲着什么。
秦皇后见他这样,有些动容,正要说什么,他已经张嘴,将她手中勺子上的药汁含入口中。
秦皇后一愣,旋即目露喜色,忙又盛了一勺递到他嘴边,他也照样喝下。
一碗药,就这样一口一口的喂完了,把空药碗放在顺德公公手中的托盘上,让他退下后,秦皇后拿出一方帕子给容阑擦拭嘴角的药汁,动作轻柔,神色认真。
容阑静静地看着她,不晓得在想什么。
他第一次,看到这般温柔待他的她,以前他病着的时候,都是她照顾的,可是那时候的她,因为恨着他,所以虽尽心尽力,可眼底从没有过任何柔情,有的只有平静和冷淡。
那时候,只有他一厢情愿的待她,可她心中却不曾对他有半分情意,或许有,可是都比不上对他的恨意,如今,她心里有他,可是,也没有用了……
想到这里,他微微别开脸,避开了她的擦拭,随后别过头,静静地看着龙榻内侧刻着的龙纹,眼中,有一丝波光……
秦皇后手一顿,讷讷的看着他的侧脸……
片刻,她手颤抖几下,缓缓放下,眼帘微颤,眼底失落难掩……
他连碰都不让她碰了么……
这时,刚走出去的顺德公公匆匆走进来。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贤妃娘娘在外求见!”
闻言,秦皇后蹙了蹙眉,似有些不悦,可是只是一刹那,随即恢复平静,淡淡的说:“让她进来吧!”
顺德公公领命出去。
这时,容阑转头看了过来,剑眉紧蹙,看着她想说什么,可是刚想开口,贤妃已经匆匆进来。
贤妃一进来,看到靠在床榻上的容阑,似有些激动,不过还是恭恭敬敬的朝着秦皇后行礼:“臣妾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容阑没出声,秦皇后便道:“起来吧!”
“谢娘娘!”
薛贤妃刚一站起来,便泪眼盈眶的看着容阑,似有欣喜,似有难过,欣喜于她终于可以进来看他,难过于他竟病得那么重……
容阑目光看着她,嘴角微扯,静静地看着她,眼底有些意味不明的情绪划过。
秦皇后拧着眉头看着贤妃,随即转头看着容阑,见他这般反应,愣了一下,有些吃惊,有些失落,不过很快,她眼帘微颤,敛去眼底的落寞,缓缓站了起来。
朝着容阑福了福身,秦皇后平静道:“既然贤妃来了,那臣妾先回去了,皇上好好休息,臣妾告退……”
说完,微抿着唇畔,她不在多留,转身离开。
贤妃福了福身:“恭送皇后娘娘!”
随即,立刻站起来走到床榻边坐下,目光深切的询问容阑可有哪里不舒服……
而容阑,却歪着头,静静地看着秦皇后离去的背影……
眼底,情绪难辨。
两日后,摄政王府。
水阁内,楼月卿正坐在桌案后面,一手拿着朱笔,一手捧着折子在批阅。
神色认真专注,嗯,看着很像容郅平时处理政务时的样子。
楼月卿休养了两日,身子已经好了不少,本来她也只是失血过多加上寒毒发作才会那么严重,但是她并没有像容郅那样受了内伤,这两日莫言变着法子给她炖药膳补身体,莫离又开了方子煎药给她,养了两日便已无大碍,虽然气色还是有些不太好,也还不怎么能用内力,但是比起容郅,她已经算是极好的了。
容郅这次内功反噬差点走火入魔,自然是没那么快好,两日下来,虽然莫离和莫言炖了药膳给他吃,他也都被楼月卿盯着吃完了,可是脸色还是不太好,所以,楼月卿定了规矩,他伤未好之前不许出府,大臣上表的奏折都送来府中。
所以这两日的折子,都是她在看,一应政务,也是她在处理。
容郅虽不想她操这份心,可是拗不过她,便也随着她去。
只是,并不许她费神太久。
冥夙进来禀报宫中皇帝的状况,看到这一幕时,已经见怪不怪,这两日王爷因为重伤未愈,被王妃勒令休养,王爷惧内,莫敢不从。
所以,他已经习惯了。
行了礼后,他揖手道:“启禀王妃,据陈老太医所述,皇上这两日病情好转,已经可以下榻!”
闻言,楼月卿挑挑眉,不过倒也不是很惊讶,嗯了一声,淡淡的说:“知道了,下去吧!”
容阑会病情好转,是她预料之中的事情,虽然不知道容郅给容阑吃了什么药,可是容阑不会那么快死是一定的。
冥夙领命退下。
冥夙下去后,楼月卿继续拿起一本折子粗略看了几眼,蹙了蹙眉,拿起朱批就在折子上面划了几笔,很认真的似在写什么。
丝毫没有因为冥夙禀报的事情有任何异样。
片刻,脚步声传来,她抬眸看去,穿着一身白色中衣的容郅已经走到桌案旁,手里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水。
把水递给她,他道:“一个时辰到了!”
楼月卿挑挑眉,那么快?
是了,她不许他处理政务,他也规定她每日只能看一个时辰,过了时间就不许再看。
接过水杯,喝了一口,他已经拿起批好的折子打开来看,看着她的批注和写在折子上面的政见,他一阵恍惚。
折子上朱笔写出来的字体与他以前写的并无二致,如果不是他知道这是她写的,他会以为那是他不晓得什么时候梦游写的。
她只看了他写的字,便可以写出一样的来,他看着都很难分辨,更别说那些大臣了。
而且,她对政务的见解也是一针见血,处理起来更是干脆利落,该怎么做就怎么做,简明扼要,丝毫没有任何拖泥带水。
合上折子,看着她挑挑眉笑道:“孤以前竟不知道,无忧竟对朝政如此有见地!”
处理朝政,可不像掌家看账那么简单,一整个国家,管理起来很不容易,他初期处理这些事情的时候,常常遇到棘手的事情无从下手,要考虑各种决策的影响,也要权衡利弊,考虑他的处理会不会对百姓有什么影响,会不会影响朝局的稳定……
这些,都是要慢慢适应的。
而她,却根本不需要适应的时间,才刚上手,批阅过的折子他都看过,几乎没有什么不妥,他可以肯定,以她的本事,让她掌管朝政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
楼月卿闻言,眉梢一挑,莞尔一笑:“耳濡目染,接触多了,我就算是不想懂都不行了,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她又不是那些只知道针织刺绣勾心斗角的女人,她生长的环境和经历,决定了她不会像那些深闺女子那样什么都不懂。
闻言,容郅挑挑眉,眉间带着笑意:“这是何意?莫非无忧这是在提醒孤,以后莫要再让你接触这些?”
闻言,楼月卿翻了翻白眼:“少来,我懂这些可不是因为你!”
对这些事情,她一直都了如指掌。
“哦?”
楼月卿扯了扯嘴角,凝视着眼前的桌案,面含淡笑,幽幽道:“我从出生,就被父皇带在身边亲自教养,三岁那年开始,父皇就时常带我进入议政殿,让我听他和群臣商讨朝政,处理政务时,也会让我坐在一旁,有什么事情都会与我讲解,也会告诉我他为何要做那样的决策,会有什么影响,甚至有时会问我该如何做,那时候教导我功课的,是他的启蒙恩师,也就是帝师爷爷,帝师爷爷教导我的,便是为君之道!”
容郅一愣,全然没想到楼月卿会说这些,不过,这些他其实并不是很惊讶。
他知道的,萧正霖以前有多宠爱她,萧正霖溺爱幼女的事情,当年不只是在北璃炸开了锅,其他几国更是传得沸沸扬扬,他也略有耳闻,据说萧正霖不止将这个女儿养在自己住的乾元殿,还事事亲躬照顾,早朝也带着,还从不避讳的问她意见,宠爱至极。
她从小就天资聪颖,所以,之后那些事情发生以后,他还觉得奇怪,为何一个如此聪慧的人,会变化这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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