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圣大声呼喝,不过是在提醒魔域三老,所谓禳天之术,到头来也只是一场空罢了。天下大事,端在人心向背。紫微大帝不惜承受天劫,也不肯替三老行合计为在便,天道人心,由此可见一斑。
紫微大帝知儒圣之意,也大声道:“究竟是怎样天劫,要来惩我。”
儒圣道:“此劫为幽闭之劫,大帝当在行宫大殿之中,被那天劫屏去左右,不得与外界沟通,就此幽闭百年,方算劫消。”
紫微大帝本是心中战栗,不知会遭遇怎样的天劫,哪知不过是区区百百幽闭之苦,对紫微大帝这样的修士来说,所谓幽闭,不过是闭关一场罢了,区区百年,又怎会在意。反倒因这百年之中无法与外界沟通,正可收敛心境,潜心修行。说来是天劫,细细想来,竟是一场福报了。
紫微大帝大笑道:“天地待我,何其之厚,儒圣,你果然确定是幽闭之劫。”
儒圣道:“若推算这道天劫。说难是极难,说易也是极易,那天劫号称有百万之数,若想一一推测,何其之难。是以我便巧用测天之术,去算大帝未来结果,不想竟只是幽闭百年罢了,此虽是一道天劫,想来也不算难为。”
紫微大帝含笑点头,道:“只当是闭关百年罢了。”
神农亦笑道:“由此可知,魔域三老逆天而行,连那天地都瞧不过去了。”
秦忘舒听到三修说话,虽是字字在耳,也只是听了个半懂不懂。而眼前金睛兽与石龙之战,也不容他去深想。当下施展一项法术,来替金睛兽加持。
此术是五行转化之法,乃将金睛兽身周一道白云薄雾,化成铁石一般。那石龙再次撞将上来时,这清风薄雾便成了金睛兽的铠甲一般,此为云盔雾甲之术,瞧来寻常,其实却是高明之极。
石龙怎知秦忘舒已暗施妙术,它被主人训得心烦意乱,恼怒异常,一腔怒火无处泄,只好转注到对手身上了。只见那石龙抖擞精神,猛然出一声怒吼,石爪抬起,青光便生。青光生处,那对石爪嗡嗡作响,刹那间粗壮了数倍。
等那石爪再度击来,果然与刚才大不相同,其激起风声沉闷之极,可见这一击实已是石龙一生法力,竭力而为。
金睛兽亦不知主人暗施法术,他虽见对手法力提高不少,但龙子龙孙向来无畏无惧,又怎肯退后,此兽疾扑向前,亦是风起云涌,比起刚才来,显然亦在努力。
却不知身周的白云薄雾已暗中生了变化,此云此雾,已化成铜盔铁甲一般。那石龙双足击来,先触到云雾,只听得喀喀声响,那云雾固然散去,石龙一对石爪上,却多出数道裂纹来。
这石龙固然是个异数,亦算是千锤百炼之身,但与小重天修士的奇法妙术相比,却是相差甚远。
金睛兽得理不饶人,趁石龙错愕之际,猱身上前,双爪落将下来,正打在石龙的颈部,只打得那石龙颈歪脖折,差点将龙背上的黒衫修士颠将下来。
黒衫修士大怒道:“在我面前,也敢无礼。”
袖中飞出一道电光,便向金睛兽斩去。金睛兽见这电光厉害,明知闪不过,却也不去闪避,反倒再抬双爪,要与这修士拼个同归于尽。
但金睛兽背上有秦忘舒坐镇,又怎会让此兽吃亏,秦忘舒瞧出电光之中,乃是一柄法剑,想来这修士必与魔域三老大有牵连,这件法宝说不定亦出自三老之手,又怎敢小瞧了?
因此秦忘舒便施了个釜底抽薪之计,暗将赤凰刀祭起,拦腰向那法宝斩去。以秦忘舒此刻的御刀之能,端得是心到刀随,就算目光不曾扫到处,只要心中存想,那赤凰刀必然翩然飞去,立时一斩。
暗物神光无物可挡,那法剑就算是三老百炼之宝,也难当此一斩,悄无声息处,这法剑就被斩成两截,这时金睛兽双足已然扑到,将那修士肩上一拍,只打得血光溅起,骨断筋折。
“扑”地一声,这修士就被从石龙上打将下去,此修又惊又恼,叫道:“凡修大胆,你可知我是什么人吗?”
秦忘舒见这修士到此地步,还在逞强,不由笑道:“我管你是什么,便是三老在此,我也打他一尺,以作警戒。你若是三老弟子,不妨上前来再受我一尺,也好向师尊禀告,这被玉尺所击,又是怎样的滋味。”
那边许负心听了,不由莞尔,若对手谦逊知礼也就罢了,秦忘舒向来是别人敬他一尺,他便要还一丈的,但若是遇到狂妄无知这徒,秦忘舒自有千百种手段应对。
那修士便是一呆,肚子里的话竟不敢说出来了。连三老在此,也免不了被打,这修士的胆子竟是比天还大了。
黒衫修士气为之夺,一言不他,转身就走,一龙一人很快就分开界力,转回魔域去了。
这时儒圣与神农紫微大帝联袂而至,秦忘舒见了紫微大帝,忙道:“早就瞧见大帝赶来,只因斗法不得分身,无从见礼,还请大帝恕罪则个。”
紫微大帝忙摆手道:“秦道友,你我何必见外。这厮杀之事,我却助不得你,后身有要事,却是要辞行了。”
急忙忙与秦忘舒见礼之后,身影已然不见,秦忘舒大感错愕,这时神农长话短说,就将紫微大帝来意略述一遍,秦忘舒听了这话,不由抬头,去观那空中帝星。
此刻虽是白昼,诸星不明,但秦忘舒禅识惊天,也能勉强辩出那帝星来,只见那帝星定在原处不地,其光惨淡,忽明忽灭。
秦忘舒道:“原来这就是人王帝星了,这天空也瞧过多回,先前为何不曾瞧见。”
儒圣道:“你先前未曾积下功劳,这帝星如何能现身,自你从魔域回来之后,这帝星方才现出,说来我也是次瞧见了。”
秦忘舒道:“这帝星果然是因我而现?”
儒圣道:“你等平常不曾观天,怎知这空中变化,你别瞧这空中星光密布,极难分辩,瞧在我等眼中,却是洞若观火一般,哪里多了一颗,哪里损了一颗,真个儿是如数家珍。这帝星更是件紧要物事,头等大事,我又怎能弄错。”
秦忘舒道:“这世间有亿万之众,难道每人皆有一颗?”
儒圣哈哈大笑道:“若不是那出类拔萃,惊天动地之士,又岂能有天地呈星之德。就算是位列仙班,若心中无有苍生,不曾立下功劳,却也难有星像垂兆的。”
秦忘舒听到这里,默默点头。自己有帝星垂兆,固然是一喜,但如今帝星暗淡,摇摆不定,却不知这场禳天之术,到头来是怎样结果。
神农道:“刚才那修士收宝不得,只能怏怏而去,想来三老到头来还是要亲自出手。儒圣,这雪团法宝究竟是为何物,怎地却要亲自收拾,竟无法施法收回?”
这世间若有千奇百怪,闻所未闻之事,但去请教儒圣,总有结果。那世尊亲自点化的大德修士,又岂是白饶的?
儒圣道:“此宝名叫寒罔。天之降罔,维其优矣。你等瞧见负心被困,只当这就是这法宝的极限了,却不知此宝真正威时,可结天地万道至寒之气,好似天罗地网一般,千里万里,同罩此罔。此寒气却是从心中来,骨中来,脉中来,任谁也是难逃。”
许负心点头道:“我被这法宝触及,果然是有寒气自体内诸处而来,就好似煞气作一般,我施展尽段,也难阻止龙躯冻结,原来便是这样厉害,也不算是这法宝的真正威能。”
儒圣道:“三老久在魔域至阴之地,方能炼成此宝。这法宝之所以威能不彰,那是因三老心中犹豫,未必就肯得罪真龙,我也盼着能借三老心中这点犹豫,早早了结此事。”
秦忘舒道:“这法宝既是三老所炼,怎地就收不回去?”
儒圣道:“这法宝如今已和天地万道寒气勾连,如何能收得回去,非得亲自到场,动用法诀,割断了与天地寒气的勾连,这才能收起。刚才那修士既然收不得,三老舍不得此宝,必然亲自来走一遭了。”
秦忘舒道:“我只当刚才打了修士竟是错了,这样看来,留下此宝,三老必然现身。早早见面,或战或和,也免得牵肠挂肚。”
儒圣道:“正是此理。”
儒圣话音刚落,只得空中传来洪钟大吕之声,听来好不庄严,诸修心中凛然,知道必是三老跨界而来。以三老身份,既来凡界,天地怎无响应,这才降下洪钟大吕之音,也好警戒世人,不可轻易来窥,更不可冲撞了这三位混沌古修。
诸修本来见三老倒行逆施,心中大为不耐,但闻此天地洪钟之声,也不由得心中栗栗生危,暗道:“三老虽是逆天而行,毕竟是地位崇高,却也绝不能小视了。”
只听那洪钟大吕之外,空中又传来梵音阵阵,诸修不敢失礼,皆肃容以待,唯有那绿龙抬爪摆尾,暗蕴杀机。
只因三老地位再高,却也与真龙无涉,而先前被寒罔冻结之苦,又岂能置若罔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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