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卿颜他们的车队特意绕了一圈,马车路过晋州府时,赫然发现晋州府也被戒严了,城门紧闭根本就不让人进出。那城门口聚集了不少的百姓,一个个衣衫褴褛的,也不知是晋州府周边的,还是从别处来的。
他们的车队很长,好几辆车停在这城门口格外的引人注目,不少人都把目光放在这车队上,目露贪婪。
昱儿没见过这样的场面,打开车窗好奇的往外看,“他们怎么都聚在这里?娘,那些小孩儿好可怜。”
太后顺着昱儿的视线看过去,人群中有好几个小孩,衣不蔽体不说,还一个个都瘦成了猴,脸色蜡黄,形如枯槁,这已经是太后见过的最瘦弱的孩子,“这些孩子怎么瘦成这样,玥儿不是已经拨款赈灾了么,这些孩子怎么还是这副模样?难道银子没有发下去?”
“总要有个时间的。”太皇太后道,“从发洪水到赈灾款发下去,最慢是半个月,若是遇上不良官员那可就什么都没有了,这些难民应该是玥儿还未到之前逃来这边的,不然的话也不会是这副模样。也是老天不公,贪官造孽。”太皇太后深深的叹了口气,无奈又对某些人深恶痛绝。
看着那些灾民,众人都有些不忍,特别是昱儿这个孩子。他养在皇宫里,从出生起就是受万千宠爱的,身边有无数人伺候着,从来没有为吃食操心过,更无法体会饿肚子的滋味。而且宫中除了他也没有这么小的孩子,所以小昱儿这心有些酸酸的。
昱儿歪着头想了想,揪着太后的衣袖道:“娘,我们给那些孩子一些吃的好不好?”
昱儿的善心让几个大人都非常的欣慰,但她们也没有被那优绰的生活弄得愚昧。外面那些人的目光明晃晃的写着贪婪,只要他们表现出了任何的善心,那绝对会被盯上,抢东西倒还是其次的,可若是他们产生暴动,伤了人可就要不好了。
花卿颜摸摸小昱儿的头,“昱儿有心了,但你也看到了外面那么多人,若是你只把吃食给孩子,那其他人呢?他们也还饿着肚子呢,你若是不给他们必然会抢孩子手中的东西,不够的话还会抢我们的,昱儿你看,他们的模样是不是很凶狠,你愿意让你娘和奶奶遇险么?”
昱儿不是傻子,被花卿颜这么一提醒倒是明白了这其中的道理,虽然有些难过但还是忍住了自己的好心,放下窗子来了个眼不见为净。
花卿颜将小昱儿搂进怀里,亲了亲他的小脸蛋,“别伤心,等我们寻个好时机给这些人送些东西,咱们瞧瞧的送就不会有危险了。”
昱儿原本还沮丧的小脸瞬间便又笑开了花,他抱着花卿颜狠狠的亲了几口,“皇婶最好了,我最喜欢皇婶了!”
这么直白的喜欢倒是让太后有些吃味了,她呼噜了一把昱儿的头发,哼哼道:“臭小子,就没见你对娘这么亲热过,娘好心痛啊!你说,你是不是不喜欢娘啊!”
昱儿撅了撅嘴,连忙松开花卿颜扑进太后的怀里,黏黏糊糊的亲了太后好几口。
原本因为难民有些沉闷的气氛被昱儿这么一闹倒是轻松了不少,花卿颜和太皇太后对视一眼,眼中都露出了笑意。
不过他们这车队已经在此停留了好一阵了,那城门不开终究不是办法。花卿颜让余佳敏下去看看情况,很快余佳敏便转悠了一圈回来了,“主子,打听到了。”
“如何?”
余佳敏的脸色有些难看显然不是什么好消息,“西北蛮夷大军压境,而韩震又刚好不在边关,不少村落都遭到了袭击。”
花卿颜皱眉,晋州府在大麒的中部,就算是西北开战,也不会殃及到晋州府,怎么这晋州府倒是关紧了城门?
余佳敏自然是看出了花卿颜的不解,继续道:“韩震占领了晋州府,城中有五千韩家军驻守,韩震显然是已经把这晋州府当成了自己的地盘,想要趁乱谋反。”
花卿颜看向太皇太后和太后,这样的话他们更不能进这晋州府了,韩震的野心昭然若揭,若是被韩震发现了他们的行踪,那么必定会以此作为要挟。
“我们掉头绕道!”花卿颜当机立断。
没有多做考虑,所有人都赞成花卿颜的决定。不一会儿所有人便看到停滞了约莫一刻钟时间的车队又再次动了起来,不是前进而是后退。这样奇怪的举动自然是也引起了花城门口将士的注意力,但他们也只是看一眼,并没有上前询问和追踪。
直到看不见晋州府的城门花卿颜这才松了口气,她钻出窗子往后望了一眼,难民还能看到但却已经看不到他们脸上痛苦而麻木的表情。
花卿颜钻回马车里,放下窗子。这突如其来的战争让花卿颜有些慌。
她的前世是生活在和平年代的,没有战乱也没有这样的贫苦,而重生之后,虽说前面一段时间过得不如意,但后来也是衣食无忧的,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经历勾心斗角,经历这样的战火纷飞。一时间花卿颜有些不知所措,更是担心不已。
“也不知阿毅他们怎么样了,有没有到雍京城。京城的局势怕是非常紧张了,我爹娘……”花卿颜不敢胡思乱想,就怕自己忧心的这些事情,会变成事实。
被花卿颜惦记着的云书墨已经到达了雍京城,不过为了掩人耳目,他们并没有用本来的面目示人,而是在村外随意的寻了个偏僻的村落落脚,脸上也做了伪装。
胡清推开院门进屋,就见满脸大胡子的云书墨和麒元帝正在院子里喝茶,其他人也隐藏在院子里的每一个角落,手中的武器泛着寒光,只要一有异动那武器便会挥出,瞬间收割一条人命。
一见胡清进来,所有的目光便是聚集在他身上。
胡清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猛得灌了一口润了润喉这才道:“进不去,城门口戒严了,城门上更是有人在巡逻,根本就没有空子也钻。而且进去了也出不来,云绥翊是真的把雍京城给封锁了。就连两处军营周围都有人把守。”
胡清说完看向云书墨:“我们如何做?”
云书墨没有说话,院子里响起哒哒哒的声音,是云书墨在用他那修长的手指敲击着桌面。好半响云书墨才又看向胡清,“胡神医,身上还有多少存货?”
胡清一愣,随即明白了云书墨的意图。
他的存货,不是药不是酒,也不是吃食,而是毒。
如果用毒的话倒是真的可以不费一兵一卒的把那些守卫全都杀死,但是这毒又下在何处?会不会殃及无辜?而且那些将士也并非是穷凶极恶之徒,他们也只是听命行事根本就罪不至死,所以胡清不赞成用毒。
他皱眉摇头:“我不同意这么做,那些将士何其无辜。”
哒哒哒的敲击声未断,云书墨也没有怪胡清,而是轻轻的瞥了他一眼,轻笑道:“我像是那种草菅人命的人么,那些将士虽然都是韩家军,但也是我大麒的子民,虽说有过,但也不致死。”
“那……”
“我不过是找你要蒙汗药而已。”云书墨幽幽道。
胡清猛的松了口气,拍拍自己随身的药箱:“蒙汗药有,王爷只管用,保证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没有了我还能配!”
下药是个好法子,但是这药下在何处呢?他们根本就无法靠近城门,更别说是韩家军的军营了。三人商量了许久终究是没有商量个章程出来,而麒元帝又有些焦躁,已经快要坐不住了。
云书墨将水杯推到麒元帝的面前,“冷静一些。只有冷静下来才能想到法子。”
“不如让我直接冲到城门口去把那逆子给叫出来!”麒元帝一拍桌子,神色狰狞又愤恨,那咬牙切齿的模样恨不得云绥翊就在他面前被他给撕碎!
麒元帝真的是无法冷静,之前的猜测是一回事儿,这面对又是一回事儿。他虽然知晓云绥翊要谋权篡位,但等这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他的心一阵钝痛。云绥翊是他的儿子,他也自认为从未亏待过这个儿子,也从未少过关爱。但这么多年的父子之情,居然比不过这权利,真是让人寒心!
而且他要篡位完全可以直接朝自己下手,但他却是拿大麒的江山,和大麒的百姓下手,联合蛮夷来攻打大麒,这简直就是要让大麒千疮百孔!
麒元帝气得不止心疼,就连全身都疼了起来。
他也不知自己究竟是造了什么孽,大儿子因为权势要谋害自己弟弟,而这二儿子又因为权利要毁了整个大麒!就连枕边人都从十年前就开始算计自己!
麒元帝忍不住想,当初自己是不是就不该做这个皇帝,若是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父亲,哪怕只是一个亲王,是不是就可以父慈子孝,琴瑟和鸣?能享受那天伦之乐?
麒元帝看向胡清和云书墨,眼底满满的全是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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