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杏知道她去过清凉殿一事瞒不住太子, 但太子过来第一句就是直接问她此事,徐杏还是颇感意外的。
略微愣了一下后,她点头:“徐昭训病了, 妾过去看了看。”
太子认真打量着她神色, 看了一会儿后,就走过去长臂一伸, 紧紧将人拥在了胸前。
他则把下巴抵在她头尖上,用十分疲惫的语气和她说:“这些日子孤的确很累, 好像有些忽略了你,你不会生气了吧?”
徐杏任他拥着自己, 安安静静立在他胸前,人没动。
闻声只善解人意地说:“怎么会?殿下大事要紧,妾自己会照顾好自己。”
太子没再说什么,只是拥着人往一旁坐过去。然后继续抱着, 二人就这样相拥着, 安安静静拥抱了好长时间。
徐杏其实几次想开口提徐妙芝和李信的事的, 但想到了之前她告诉他自己梦境一事时他的敷衍和浑然不在意。几次话都到嘴边了, 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他应该是只喜欢和她谈风花雪月,不喜欢和她谈朝政大事的。
所以,良久后, 见太子似是抱着她睡了一觉醒了似的,总算动弹了一下, 并且唇齿间发出了点刚睡醒的轻叹声时,徐杏则开口问他:“殿下这几日得空吗?”
身后的人安静了有好一会儿,之后才答她的话道:“后日倒有些空。”又问, “怎么了?”
徐杏说:“殿下若有空的话, 不如陪妾去妾购置的那处小院呆几个时辰吧?”
她知道他很忙, 时间不多。浪费几个时辰陪她,对他来说,算是十分奢侈了。
所以,再多的时间,徐杏根本不敢提。
身后人又静默了一会儿后,才说了个“好”字。
至于对李信身世的疑惑,徐杏当时没有问,之后更是再未提起一个字。
太子提前和教雁奴的先生打了招呼,到了那日,二人把雁奴也带上了。
雁奴早知道良娣在外面购置了一处宅院,听说归置得很是不错,他早就想去看看了。如今见都不等他提,父亲和杏娘就主动要带他去了,雁奴心里有说不出的兴奋。
两进宅院在东市街,东市街一个叫长青巷的地方。这里住的虽不是什么高门权贵,但也是一些小官清流,或者文人雅士。
看样子徐杏是打算常来此地的,还从牙行买了几个奴仆守在这里。院子里被收拾的齐整干净,去了后,也没有冷锅冷灶,吩咐一声,就能烧了热茶来,或是烫了热酒来,亦或是还能吃上点热乎的点心。
太子心中似乎一直在盘算着别的事,这会儿人虽然出来了,但心思却明显不在这儿。
徐杏见状,索性也不打搅他,只带着雁奴从大厅出来了。
雁奴也觉得他阿爹近来实在太忙了些,常常见不着人影。如今好不易他们一家三口出来玩儿,他竟然心不在焉。
明显就是不想来的。
真扫兴。
雁奴心里对他爹也有意见,他如今大了,也渐能懂大人们间的那点事儿,所以出来正厅往厨房来了后,雁奴一直说父亲不好。
他怕杏娘会因为父亲近来的冷落而伤心,所以,这种时候,他是必须主动站在杏娘这一边,和她一起针对父亲的。
徐杏心里明白雁奴是疼她,心里很暖。不过,她还是帮着太子说了几句。
“也不能怪他,你阿爹他是真的忙。你如今还小,体会不到他身为储君的那份压力,等再过两三年,你大些了,渐渐能参与朝政上的事了,你就明白了。”
雁奴当然不是真的气父亲,他只是怕杏娘会不高兴。
所以,听了徐杏这番话后,雁奴倒松了口气。
然后又问:“那我阿爹若一直这么忙,他不能陪你的话,你会生气吗?”
徐杏心里凄凉一笑。瞧,单纯如雁奴,他都觉得她整日无所事事,是需要太子一直陪着她玩儿的。
若太子不陪她,她便很可能会生气。
在很多人心中,她或许就是太子豢养的一只金丝雀。
徐杏心内无奈叹息一声,然后和雁奴说:“当然不会生气,因为我也有自己的事情做啊。”
雁奴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
徐杏认真做菜做汤,认真揉面发面蒸糕点。雁奴起初对这些十分感兴趣,但过了一会儿后,他就没什么耐心了。
徐杏看出来了,也不拘着他,让他自己去院子里玩去了。
可等她忙忙碌碌,在厨房内忙了好几个时辰,准备要开饭后,突然一个人找了过来。在太子耳边说了几句话,似是有很紧要的事。
太子听后,脸色便阴沉了下来。
太子让那个人先退下去,看了眼徐杏,又看了看满桌丰盛的饭菜。似乎是想了一会儿,然后才说:“先吃吧,吃完再回。”
但徐杏却很识趣,知道肯定是有很要紧的事发生。不然的话,太子也不会脸色突然差起来。
于是徐杏直接吩咐婢子:“将这些都拿食盒装起来吧。”而后才看向太子说,“殿下大事为重,这些菜带回去也能吃。”
太子这回没有犹豫,点了点头,同意了。
回程的路上,徐杏和雁奴坐的马车,太子则直接打马先回。
一路上颠了一个多时辰,等回到丽正殿,再重新摆出来时,很多菜都冷掉了。徐杏让婢子拿去热,可热过后的味道比刚炒出来的新鲜时的味道差了很多。
徐杏最终也没吃几筷子。
秦王派死士暗杀徐妙芝,事情败落后,秦王心中更是疑心太子已然知情。
所以,他更是等不及要除去徐妙芝。
因为他心中很清楚,若不尽早除了徐妙芝那疯妇,她如今落在东宫手里,迟早会为太子所用。而那个女人,不但人疯,脑子也很不清楚。
她分辨不出是非好歹来。
太子心计深沉,有朝一日她被太子利用了,她都不会自知。
所以,一次计划失败后,秦王又立即筹谋并实施了第二次计划。
李信是大年初一初晨的生辰,没几日便就要周岁了。所以,秦王去皇后宫里请安时提议,让皇后做主,替李信办一个周岁宴。
如今那疯妇躲在东宫不出来,他寻不到机会动手。而之前一次计划的失败,惊动了太子,再想派死士去东宫行刺疯妇,怕是已不可能。
所以,只有她人从东宫出来,他才有对她动手的机会。
皇后素来对秦王是有求必应,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她都会应允。
只是,皇后见秦王如此关心东宫徐昭训母子的事,不免要想到他是不是还和那个徐昭训有首尾。皇后虽偏爱秦王,但这种有违道德之事,她还是不希望在他们兄弟间发生的。
何况,此事若叫人发现,怕会对秦王很不利。
所以,应承下来这件事后,皇后少不了要劝秦王几句。
“你自己后院已经有那么多娇艳美人了,也不必再关心东宫里的人。你也知道的,你如今和太子关系紧张。万一叫太子抓住了把柄,可如何是好?”
秦王则非常认真的和皇后保证:“还请母后放心,孩儿并无此心思。”
又解释说:“之前东宫为了徐昭训害了儿臣一事,有特意摆酒宴招待过儿臣。虽说儿臣如今和东宫关系紧张,但大家始终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儿臣也不愿关系一直僵着。所以,便有此提议。”
“届时,信儿周岁宴上,儿臣自会明说已不在意徐昭训之前对儿臣的不敬,希望能和东宫缓和关系。”
“还是我儿最懂事最贴心。”皇后听了这些后就很高兴,“娘就知道,你从小就是最乖的那一个。只不过,如今倒要你先低这个头,实在委屈你了。”
秦王则笑说:“什么委屈不委屈的?一家子兄弟,说委屈就见外了。”
皇后不由又叹息,感慨道:“他年长,却竟要你这个做弟弟的退让,不怪娘要挑他的不是。”
秦王走后,皇后便差人来了东宫传话,说是她要在腊月二十六这日于宫中摆酒宴,替公子信做一个周岁宴。
太子听后没什么反应,这也算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等皇后寝宫的嬷嬷走后,太子便差人去了清凉殿,让把皇后的这道懿旨传给徐妙芝知晓。
徐妙芝得到这个消息后,却十分的兴奋。因为她知道,这是她唯一可以见到秦王的机会。
只要能见到他,把自己之前被行刺的事情告诉他,他定会能想法子护住他们母子的。还有,她得和他计划一下未来。
她们母子总一直呆在东宫,也不是个法子。
徐妙芝本来还病恹恹的,没好全。得到这个消息后,那些什么心病,立马全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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