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小说 > 都市小说 > 独占春色 > 第104章 正文完

“那如果你这样想的话,  我就帮不了你了。”长安权贵,那是她一生都难以够到的高度。

        权贵人家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她也是不知道的。

        那温公子十分不错,  可儿也明显对他余情未了,  可人温公子都这样追过来了,可儿还不太情愿跟他回去……可想而知,  可儿定是在温家受了什么了不得的委屈。

        她未经过可儿的遭遇,  身为局外人,也不能随便指指点点的给建议。

        再好的友人,  哪怕是亲眷,凡事也得点到即止的。

        再说,可儿如今过的也很不错。她厨艺了得,  哪怕不靠男人,她靠自己,  也是可以过得很富足的。

        既如此,她倒也不必再说什么。

        “对了,我来找你是有事的。”突然想起正事来,和她说起了客栈里的一些事。

        夏夫人走后,  徐杏则又拿起了那根簪子来看。捏着细细长长的簪尖,晃了晃,望着挂在簪头晃来晃去的流苏失了神。

        傍晚太子过来,  徐杏拿出了那根簪子,要还给他。

        太子瞥见了,  但却没让她开口,  只和她提起了另外一件事。

        “你打算如何对付苏家的那位夫人?”

        徐杏是没打算放过那位苏夫人的,  自己之所以流落青楼,  都是这位苏夫人害的。她做下如此恶毒之事,  没道理如今还活得如此滋润潇洒。

        只是,苏家乃扬州当地巨富,而她如今不过只是不起眼的一个小人物。现在就想对付苏夫人,无异于螳臂当车。

        她原是想,等她暂且先在扬州站稳了脚跟,再筹谋不迟。

        左右苏夫人虽然厉害,但她也不是没有死对头。只要她有劲敌,有软肋,日后只要她适当筹谋,总能搅得她日子不好过。

        她原有自己的打算,却没想到,太子这会儿却提起这个来。

        不提也就罢了,既提起,徐杏也不会装着不知道的样子。

        徐杏说:“她和徐妙莲一看就是母女俩,就跟我和徐夫人长得像一样。而且之前我试探过她,她是有心虚的。所以,她定是徐妙莲生母没错了。”

        “但她如今过得不错,是苏家继房夫人。膝下也育有一子在,如今挺得苏老爷看重的。我自认如今没本事对付她,所以暂且也没想着怎么对付她。”

        太子说:“她非善类,你不动手,她想必也不能容得下你。你既已打草惊了蛇,她想必会要置你于绝境之地。”

        这个徐杏倒有想过。那苏夫人既然多年前能那样害她,如今就不能指望她还能有什么良心。

        徐杏很清楚的知道,即便她不动苏夫人,这个苏夫人也是容不下她的。

        但她为了震一震徐夫人,如今和苏家大房走得还算近。所以,倒没以为这苏夫人会敢随随便便就出手对付她。至少,她不把她放在眼里,也得把苏家大房放在眼里。

        但听太子这样说,徐杏就知道,这位苏夫人肯定是按捺不住了。

        徐杏问:“你派人去盯着苏宅了?”

        太子未有隐瞒,直言说:“当时得知你下落后,就直接先派了人来扬州。这几个月间,也多有信件寄往长安。所以,你这边的情况,我都知晓。”

        徐杏并不觉得有什么新鲜的,她一早就猜到是这样了。

        定是他查到了朱大娘那儿,然后正好年前有一封夏夫人的信寄到了长安,正好落他手上了。而他既从信中得知了她所在处,只要他还没放弃寻她回去,就定会先差派人过来。

        徐杏知道凭她一己之力难能对付苏夫人,她也没想过非要亲手报仇。只要害她的人能得到报应,至于是谁出的手,她倒并不在意。

        所以,既然此番太子在,若他愿意的话,徐杏倒想借他之手。

        徐杏也知道,他若出手的话,根本无需她再费任何心思。

        不过徐杏也会想,如今她都不愿和他再续前缘了,如此麻烦他,未必好。

        但太子却率先说:“此事你若是放心的话,就交给我来办。苏家在扬州家大业大,若不动些非常手段,怕不能让这个苏夫人得到应有的报应。”

        徐杏倒没矫情,想了想,就说:“那就劳烦你了。”

        太子却笑着道:“能为你做点事,我很高兴。”

        徐杏不免又问:“那你打算怎么做?”

        太子这会儿既然能开口和她说这些事,暗中局已经是布好了的。苏宅那边,他自然也早派人暗中盯着了。甚至连夏家的客栈,也早有他安排的人混入了其中。

        夏家客栈里的那两个副厨,如今私下里和苏夫人走得十分近。

        若他所猜没错的话,那苏夫人是打算利用章、林二位对杏娘的嫉妒,打算借刀杀人,以此来达到她的目的。

        太子想了想,就直接提醒徐杏道:“客栈后厨有两个人,一章姓,一林姓,近来二人对你如何?”

        徐杏其实心中也有所怀疑的,那二人近来对她态度倒比从前好多了。从前虽然只是背地里论她是非,但当面也从来没个好脸色的。

        而如今,他们背地里不但不再论她是非,且偶尔的还能夸她一二句,说她的确天赋极高,倒是他们从前小人之心了。

        甚至如今,平日里相处,他二人还颇有些讨好她的意思。

        不得不说,如今后厨众人相处,十分融洽。

        徐杏知道这很反常,但一时看不出来这二人到底心中有何盘算。

        现在听太子忽然提起这二人来,徐杏心中多少有些了然了。

        若是没猜错的话,这二人或许如今已经私下里跟苏夫人勾搭上了。或许,他们便是苏夫人打算对付她的刀。

        徐杏攥了攥拳,她如实把自己近来在后厨的近况都告诉了太子。

        太子听完后,则说:“接下来不论他们二人做什么,你都如往常一样,免得打草惊蛇。”

        徐杏说:“好。”

        然后等了会儿,以为太子接下来还有什么吩咐,却只见他说完这句后便再没说什么了。徐杏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好奇问:“苏夫人那边是打算如何利用这二人对付我的?看你胸有成竹的样子,想必是一切都有应对吧?”

        “你打算怎么做?”

        打算怎么做,才能让她得到应有的报应。

        徐杏还算了解太子,知道他既然知道一旦揭穿苏夫人当年换婴一事,多多少少会牵扯出点她的身份和过去来。所以太子欲出手对付苏夫人,想来不会提从前。

        至少,不会拿从前的那点事给她定罪。

        太子应该会另外给她找个罪名。

        徐杏虽然相信他的能力,但还是压不住心中的好奇。

        但太子闻声却只看了她一眼,正当徐杏以为他就要告诉自己的时候,却听太子说:“想知道吗?那你等一等就知道了。”

        徐杏瞬间气极。

        “我也并不是很想知道。”说完,“啪”的一下关了门,自己躲房间去了。

        太子则笑着起身过去敲她的门,先说自己知道错了,然后说要把他接下来的计划都告诉她。

        苏夫人自那日在夏家客栈见过徐杏后,有好一阵子没敢出过门。那段日子,日日夜间做噩梦,不是有猛兽追她,就是有一个满血是血的女婴追着她跑。

        每回都是从梦中吓醒的。

        这种情况持续了一段时间后,渐渐有所好转。再之后,她觉得徐杏的存在一定是他们母子最大的绊脚石。若是有朝一日她从前做的那些事被老爷知道,或被外面所有的人知道的话,她日后必然不再有好日子过。

        这些年来,她之所以能走到如今,坐到现在的位置,她手上又不是没有脏过。

        既然脏过一回、二回,也不怕再多脏一回。

        所以苏夫人暗中打听到夏家客栈有两个人对那丫头有嫉恨之意后,便动了心思,要借人之手而除之后快。

        她甚至教那二人说:“届时事发,一旦闹大了,惊动了官府,你们势必多多少少也要牵连其中的。到时候,若是叫人发现你们曾与余娘子不睦,官府不免也要查问你二人。所以,从现在开始,你二人不许背地里再说余娘子半句坏话。要对她恭恭敬敬,相处也要和睦。”

        苏夫人各给了这二人一大笔钱,让他们办完事后举家搬迁,永远的离开扬州。

        但是苏夫人也留了一手,每回出来见二人时,都是身上罩着斗篷,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只是今儿不知怎么回事,突然一阵强风刮来,刮掉了苏夫人蒙在脸上的布巾。苏夫人的脸,彻底出现在了二人面前,让二人瞧得个清清楚楚。

        苏夫人大惊后,立马又把脸蒙上。

        她原是不想脏手的,但既然这二人瞧见了她真容,若再留这二人活于世间,便就是对她的威胁。

        所以,苏夫人动了杀心。心里想的是,等借他二人之手得到了她想要的后,再推波助澜,让这二人也一并入狱,然后最好死在狱中。

        徐杏还和平常一样,做事的时候认真做事,休息的时候好好休息。至于对章、林二人,她心中记住了太子那日所言,所以,也就是平常相处。

        七月的一日,夏家客栈突然发生了一桩“命案”。某位食客,在吃了徐杏亲手所做的菜时,突然七窍流血,当时就不省人事。

        如今能在夏家客栈吃到徐杏亲手做的菜的人,自然多多少少都有些身份。而这位食客,自也不是普通百姓,背后非富即贵。

        闹出如此“人命案”来,自然一夜之间,传遍扬州城。

        徐杏按着她和太子事先计划好的,自然要被官府暂先缉拿归案。并且,连同客栈里当时在后厨的所有人,都脱离不了嫌疑,皆一并被官府带走了。

        而这,也正中了苏夫人下怀。因为苏夫人就是希望章、林二人也被下地狱,然后她稍稍动一动手,让这二人最好能死在狱中。

        那日事发时,太子也寻了个机会去了后厨一趟。官府抓人时,他也主动表示要配合官府调查,主动说出了自己去过一趟后厨的事情。

        所以这会儿,他和徐杏一起,身穿着囚衣,坐在了牢笼里。

        夏家夫妇不知情,每日过来送饭时,夏夫人都要抹眼泪哭一场。

        这几日二人一个空间里独处,谁也逃不掉,也躲不开……彼此倒是都能认认真真去正视过去的一些事。很多话,其实都可以再揉开了说。

        很多事,也都能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所以,郑氏是横亘在你心里最大的芥蒂吗?”卧坐在墙边,太子轻声问她。

        徐杏说:“不是。我对她很敬重。”

        太子点了点头,又说:“我知道这样说,可能对她不好。但若是当初悄然无知无觉离开我身边的是她,我想我并不会如此疯狂的找人。我不知道怎么去形容这种关系,但我对她有敬有重也是真的。”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当初她有别的追求,想游历人间,想永远离开我,与我和离……我想,我也会祝福和尊重。哪怕日后一辈子不再相见,也不会有撕心裂肺。”

        “可偏偏她为我付出了太多,当可以过太平日子时,却又为了救雁奴而舍下了自己的命。对她的这个恩情,我想我是还不了了的。”

        “对她还不了,只能还给她娘家,还给雁奴。”

        自那日她一吐为快,把这些事说出来后,其实她已经对此不太介怀了。

        她是一个很好的人,是她自己自卑自惭形秽,是她心理阴暗了。虽然她的那些介意,那些敏感,也不是并无道理,但事后她再回去想想,总也觉得自己不够豁达。

        是她心胸狭隘了。

        其实人生可以有很多有意义的事情可去做,她也没必要给自己身上套一个枷锁,处处与谁去比较。活得憋屈不说,时间长了,可能会连自己想要的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或许夏夫人说的对,她性子有些时候的确软了些。她与世无争,太想隐于人世。

        “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但我想告诉你的是,我既出来了,你不让我好好做一番自己喜欢做的事,我始终不甘心。我知道你的真心了,你真的不必再这样浪费时间。京中不能长时间没有你坐镇,等这桩事了了后,你还是尽早回去吧。”

        “那你呢?”太子伸手过来,轻轻握住她手,“你就舍得撇下我一个人?”

        徐杏故意说:“撇你是舍得的,只是许久不见雁奴,有些想他了。还有,催你回去也是心疼雁奴,你忍心一个孩子日日替你承受那份辛苦?”

        太子哼了一声,不高兴再说话。

        苏夫人的一切都尽在太子掌控中,包括她会使计害章、林二人性命。

        此桩案子其实不难,只要章、林二人肯身为出来指证苏夫人,太子那边的人会即刻呈上所有物证。

        教唆杀人,栽赃陷害,按本朝律法,当处以流刑。

        太子没想过让苏夫人就此一了百了的去死,死对她来说太痛快了。他要她活着,活得生不如死,之后的几十年,都在惶惶不安中度过。

        她当然可以自杀,但只要有牵挂,她就不能这么痛快的解决掉自己。

        她还有儿子,若她一旦痛快结束了自己性命,她儿子必然会代她受这份罪。

        当然,太子也不会让苏家的这位三少继续过锦衣玉食的富贵日子。徐妙莲如今跟着蜀郡王李晋去了蜀地,听说在后院内日子过得十分艰难,太子倒也没再对她动手,只是派人过去给她送了消息,告知了她亲生母亲的近况。

        至于徐国公府徐家,太子等回了京后,自是也不会轻易放过。

        太子下扬州前,有把苏家苏夫人的消息暗中透过给徐国公夫妇过。但事情过去这么久,也不见徐家有任何动静,想来,这夫妇二人是真的不打算替杏娘出头的。

        既如此,他二人便也别想再有安生日子可过。

        那位富家公子没死,事后,太子暗中派人递过去了一种药。

        案子尘埃落定,苏夫人判了流刑后,夏家客栈又重新营业起来。

        天一日日越来越热,京中传来急报,太子也该回去了。

        纵是再不舍,他也不能真舍了天下不顾。纵是再想带她一起回去,他也不能真不顾她所愿,强扭着她回。

        但太子走前,和她定下了一个三年之约。

        “杏娘,我尊重你,也希望你能快乐自在。只不过,你在快乐的时候,也得想想远在长安的我,想想那里还有一个人在等你。”

        徐杏一路送他到了码头,临别前,对他承诺说:“好。三年后,我定回京去找你。”想了想,又说,“如果到那时,你心意还没变,我心意也没变的话。”

        太子揽她入怀:“此生都不会变。不,若有来世,亦不会。”

        徐杏笑着把一封信递给他。

        “给我的?”太子接过,还没看清就自信的这样问。

        “给雁奴的。”徐杏指了指信封上的“雁奴亲启”几个大字,“离开这么久,此番又不回,我亲手给雁奴写了一封信。”

        太子举起信来,想借着阳光看看写的是什么。但只见是厚厚的一叠纸,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除此之外,什么也看不见。

        徐杏信得过他的人品,知道他做不出来那种私看人信件的事。

        时辰不早了,太子不得不走,只能再次认真望着人说:“我在京中等你。”

        “好。”徐杏应下。

        太子登了船,徐杏一直遥遥立在岸边冲他挥手。

        太子立在船尾,也一直目视着岸边越来越小的人。直到等不再瞧见彼此身影了,也依然依依不舍静立目送,久久不舍离去。

        三年之约,接下来的三年,将是真真正正只属于她自己一个人的生活。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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