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势逆转得如此突然,远处围观的灵魂们尚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战斗已经进入了尾声。
灵魂是没有重量的,所以哪怕卷着个人,其实也感觉不到什么。毕凌霄笑眯眯地看着吊在眼前的人,抱起胳膊神态自若,而对面的人就远没有这么轻松了。挣扎几番发现无果,他闭上眼。
“没想到还是栽在了你小子手里。”
那人叹了口气,脸上浮现出不甘的神色。生前就被这小子搅弄风云,导致自己费心经营了数十载的大计最后功亏一篑。其实在最初照面之时他并没有将人认出来,那时候所有人的灵魂都扭曲的太厉害,根本分不清五官,直到在这里重新照面,他才恍然发觉原来之前遇到的就是这个生前的仇敌。
原以为真是天道好轮回,虽然他在大战之后身死,没想到却在这个地方再次碰见了这个家伙。虽然没能亲眼见证这只小妖魔的死亡现场令他非常遗憾,但是既然让他们再次碰见,就给了自己出口生前恶气的机会。他很确定自己进入异次元的时间比对方要早,并且对于这个地方的熟识度远远胜过对方。在这里没有生前的技艺,没有身后的靠山,他想把一个小妖魔的灵魂蹂躏致死简直轻而易举,然而现实却又在他的脸上打了个响亮的耳光。
三个人,仅仅是三个人,就把他费心集结起来的十人的队伍打得落花流水,根本没有一丝一毫反击的余地。如果还有肉身,他现在肯定已经咬碎了一口的牙。
怎么无论到哪他都解决不了这个灾星呢?
那人的五官都扭在了一起,显露着无比愤恨却又无可奈何的神色,看上去十分滑稽。倒也不急着把人掐死,毕凌霄卷着人摇晃了几下。
“别这么苦大仇深的,还不都是你自己主动发起的挑战,有什么不甘心的?”
对方这么一说,那人更加气愤不已。确实,不论是第一次不知道对方的身份,还是第二次有意寻仇,确实都是他自己主动招惹上对方,可是不管哪一次他都没落得好下场。上一次是吃人不成被反噬,让人吞掉了大半的灵魂,要不是那家伙并没有将他吞噬殆尽的意思,他也没有最后得以落荒而逃的机会。这一次他准备充分再次挑上门来,结果战斗还没开始便结束了,确实是一场实力差距悬殊的单方面碾压,而且被碾压的还是他们!
“怎么样,是不是很后悔没有接受我最初的提议呀?”
那人狠狠瞪了他一眼,闷声不说话,毕凌霄笑了。
“我从来不欺负人。”这句话立刻引来三道视线,毕凌霄置若罔闻。“虽然你现在一败涂地,但我也给你报上姓名的机会!”
也不是说如果对方报出名字他就一定能知道这人是谁,毕竟三界排位战中被他祸害过的选手多了,算上同行者那更是不计其数,他又不可能知道每个人的名字。实际上在妖界,除了亲人和几位好友,他所知道的名字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之所以问这个问题,只是看这家伙似乎对他恨之入骨,被打败之后又一副苦大仇深的怨灵脸,看来生前肯定与自己积怨极深,虽然不知道对方遭受过什么,但至少也应该知道名字才是。
那人听到他的问题,脸上终于露出了其他的表情。“你当然认不出,你见到的时候我并不是这张脸。”
灵魂虽然可以适当改变形态,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灵魂的样貌基本与使其诞生的躯壳样貌不会有太大差别。紫松林还维持着自己的上半身,魔灵虽然只剩一颗头,但那颗头也是它化形之后头颅的样子。至于毕凌霄自己,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生前是麒麟灵魂却变成了蛇的形状,但好歹留着一张脸还是他自己的,可是这个家伙却说,他所见到的样貌与灵魂现在的样貌并非一致?
外貌不一致,除了易容之外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那就是年龄不符。易容这个条件在三界排位战上似乎并不需要,那么更可能就是年龄问题了。
“你是哪个老家伙?”
妖魔的生长周期极长,衰老也十分缓慢,如果真到了仅凭外貌几乎无法分别出是同一个人的年龄差距,那对于妖魔来说应该是相当的高龄了。又是随同进入混战场所的家庭成员,等阶肯定不低,或许还真有可能是某个他知道名字的家伙呢?
那人冷冷一笑,缓慢地张开口:“我是子岸。”
确实是他知道的名字,不仅知道,还很熟悉!
毕凌霄眨了眨眼。“原来是你?”
没想到还真的是老熟人!只不过并非是三界排位战被殃及池鱼的选手,而是他们在人界的老对手了!怪不得见面就是冷嘲热讽,如果说被他坑害过的所有人中最惨的,那肯定就是这位东土国师了!
先是全灭了月门,又在宗派排位战最后的大战中全灭了东土最为精锐的士兵和宗派成员,而后又潜入傀儡宗骗取了大量的资产,又窃取了最重要的炼魂祭阵的机密信息,回头还搞了一个拍卖会,当着对方的面售卖战争武器,还把暗藏在中山国内所有的空间宝石都控制在了枪宗的手中,导致东土最后不得不在正面战场释放魂兽。而魂兽呢,最后又是被他跟奥古斯都两个人给解决了。
虽然整件事件的背后有兰雅那个女人暗中操控的原因在内,但是子岸并不知道各种情由,只觉得毕凌霄到了人界是处处和他作对,苦心经营的计划全因这只妖魔而产生了极大的变故。虽然对方潜入东土当卧底还有魂兽最终消散的缘由他并不清楚,但是单单是前面的那几点就已经足够他记恨了。
如果不是这个妖魔的出现,他哪里用得着加速炼魂祭阵的完成速度,同时还改变了战略方针?按照原本的计划,东土只需要联合西塞一同进攻中山,等到这个向西扩充土地最大的一颗钉子被拔除,届时祭阵现世,人界将再无国家能够抵挡东土一统天下的步伐。
当然了,这些都是子岸自己的想法,毕凌霄绝对不这么认为。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这一切的背后,其实都是因为兰雅这个女人的操控。哪怕他没有来到人界,哪怕没有枪宗和东土的交恶,以兰雅的本事,这个女人也会选择其他的方式诱使祭阵的加速运行以及战争的爆发。要知道子岸身边最厉害的卧底,不是伪装成师者的毕凌霄,而是对方最为信任的亲信手下,我妻沏夜。而子岸,确实死于此人之手。
“你知道你为什么死了吗?”
“为什么?难道不是因为你,伟大的枪宗宗主?”子岸冷笑一声,咬牙切齿道,毕凌霄却笑了。
“看来你真的不知道。”他摇摇头。“你,我,都是别人手中的棋子罢了。”
棋子?子岸先是一愣,继而愤怒的眼神中透露出了疑惑。“你什么意思?”
“国师智慧无双,难道没发现这战争最后的变数因何而起吗?”
变数?最大的变数还不是因为你的出现?
看着对方紧盯他的眼神,毕凌霄笑了笑。“国师好好想一想,从最初你我交锋到战争最后魂兽暴走,是谁总在关键的时候横插一脚?”
除了这个妖魔的别人?子岸眼珠一转,顿时飞快地思索起来。
除了这妖魔,还有谁总会在关键时刻出现?如果说出面最多,同时还是东土的敌人,那当属七星宗。枪宗最初就是依靠七星宗才建立,北沐阳的女儿还加入了枪宗,成为重要一员,可谓是联系最多的一方。可是七星宗虽然扶持枪宗也有利用的意图,而北沐阳也是心机深沉之人,可是毕凌霄也不是寻常妖魔,难道真的能被对方耍的团团转不成?最后的战争之时北沐阳远在北方,虽然对于潜入的东土小队而言算是横插一脚,但是七星宗从始至终对双方关系,以及最后两国的战争而言并没有推进作用。
七星宗不可能,那械宗就更不可能,如果不是这两个与枪宗关系最为亲密的大宗,还有谁有这个本事,莫非是封河大帝?子岸想了想,也否定了这个可能。封河大帝知道枪宗这个宗门还是在宗派排位战之后,怎么可能那时就做出了安排。不是中山王,不是中山最强大的两大宗,那还有谁与枪宗关系紧密呢,还有谁……忽然,他想起了魂兽暴走前突然出现的那两个人。
“是那个女人?!”
他大吼出声。没错,最初注意到这个妖魔,除了因为对方移平了宗派大会的会场还杀死了傀儡宗的前任宗主田中圭,更主要的就是宗派排位战上,九霞宗居然将一个新建的枪门驻地安排在了七星宗的前方。月门的事情发生后,就是九霞宗的霞主出面阻拦他的调查,而后也是九霞宗,将实为那妖魔弟子的小鬼送到了他的帐下,导致在枪派对傀儡宗的比赛场上闹出那么大个乌龙,使他这个东土国师成为了所有人的笑柄。而最重要的就是,刚刚结束的战争之上,就是这个女人突然出现,诱发了魂兽的暴走!
“你是说这所有事都是她安排的?”
子岸瞪大了眼。为了东土的吞天计划,他蛰伏数十载,小心谨慎,苦心经营,防备西塞,防备中山,甚至连自己的国君都不信任。身边的亲信无不是亲手在他帐下养大,获得了圆域的启动权后更是加上了强制契约的双重保障。东土酝酿的这一切,他肯定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外人知晓,否则西塞最初也不会同东土联盟意图侵攻中山。如果这些事从最初都在兰雅的掌控之中甚至可以说是其一手促成,除非她对东土的这些计划全部了如指掌才有可能!可是参与计划的都是最为信赖的亲信更是身负契约,绝对不可能背叛他……等等,背叛!
“沏夜,是九霞宗的人?”
不愧为叱咤政坛数十载,在东土一手遮天的国师,子岸只消片刻就想到了事件的关键。毕凌霄微微一笑。
“她是兰斯利宗主的养女。”
这个消息让这位国师简直难以置信。“怎么可能!”
兰斯利的养女怎么可能混进傀儡宗?而且我妻沏夜可是经过圆域试炼的,身上负有强制契约,他怎么会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不对,最后他确确实实死在这个女人的手里。当时还以为是有人伪装成了我妻沏夜的样子,现在看来……
“看来九霞宗的秘法,连国师都给骗过了!”
这个兰雅!
如果面前有桌子,此时已经被他砸成了碎片。子岸大口大口喘着气,虽然灵魂体不需要呼吸,但是生前的习惯一时之间却无法更改。没想到自己苦心孤诣进行的计划,居然早早就已经被外人所知,甚至自己的每一步行动,竟都在一个女人的掌控之中!他万万没想到,真正抵挡在东土面前的敌人,不是宿敌中山王国,更不是三界排位战后才突然出现的妖魔,而是这个西塞最没有战力的宗派,九霞宗的霞主!
子岸已经出离了愤怒。他从未有过这样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操控之下,而他自己还恍然不知,一心追求着东土的霸业,殊不知一腔热血反而成为了别人的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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