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峭春风,迎面拂来,衣袂猎猎作响。
翠湖山庄,景色逸人。
放眼金陵,甚至整个江南,都算是有名的。
往日里,门庭若市,来此结婚宴请宾客、拍婚纱照的,数不胜数。
今日,门可罗雀。
一路上,除几个服务员端茶送水之外,并无他人走动,冷清得像是皇宫禁地,处处透露诡异。
一脸春风的徐晓锋,迎面走过来,嘴里大笑道:“好久不见——”客套话。
笑里藏刀,阴险。
徐晓锋伸出手来,像是老朋友会面,主动来握手。
武飞扬不为所动,双手自然垂立,并无与他握手的意思,直接无视。
剑南像个忠实的保镖,紧紧跟在武飞扬身后。
徐晓锋闹了个尴尬满脸,见武飞扬已经走到桌前,他只好在背后咬牙切齿,随后假装笑脸,不在乎。
“来人,上茶。”
一壶极品大红炮沏上,满亭飘香。
武飞扬随性而为,端茶就准备喝。
“这茶不错,给我来五斤。”
“……”徐晓锋当即就懵逼了。
这武夷山的极品大红炮,一年都产不出几斤。
母树上的更是珍贵,可拍卖出上千万一公斤的价格。
如此上贡的珍贵礼品,极其抢手,即使再有钱,恐怕也买不到这么多。
他也是好不容易,才搞到半斤的。
对方张口就要五斤,当是大白菜吗?
“我那里只有半斤,如果你有兴趣,我择日派人给你送过去。”
徐晓锋拈起盖碗,轻轻刮动茶水,打笑道。
碰——武飞扬轻拂衣袖,整壶茶水,连带茶壶一起,滚进湖水中。
徐晓锋被突如其来的异动,给吓了一跳。
一口滚烫的茶水呛进口中,烫得他嘴唇火辣辣的痛。
他惊跳起来,神情古怪的望着武飞扬:“你什么意思?”
“茶都喝不尽兴,要它何用?”
武飞扬轻描淡写,一语点过。
言外之意,你拿这么种玩意儿来先声夺人,未免太过显摆。
徐晓锋像是会意,连将茶碗扔进湖中,也不喝了,还哈哈大笑起来:“武公子乃性情中人,这么多年,依然未改半分。
徐某佩服。”
场面宁静片刻后,徐晓锋才打开话题。
“那好,我也不拐弯抹角了。
新兴港口那批货,吉它,我可以不要。
但里面的玉石,你必须给我送回来。”
“你未免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武飞扬身体微微后靠,面带激昂,谈笑风生。
那批货不是行货,见不得光。
武飞扬扣下,自然是打算自己处理。
徐晓锋张口就想拿回去,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
听闻武飞扬不假辞色的拒词,徐晓锋脸色僵硬起来,微微咬着牙。
说实在话,他堂堂‘金陵四公子’之一,名头极大,身份崇高。
走到哪里,都是别人捧着他。
沦到武飞扬面前,处境倒反过来了。
这种事情,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滑稽。
呵。
徐晓锋鼻腔里,露出轻蔑之间。
“此话怎讲?”
徐晓锋双手抱胸,目光轻挑,一副咄咄逼人之势。
“那批货,武某人扣定了。”
武飞扬目光睥睨,话里话外,傲视天下的霸气,彰显无疑。
话不投机,半句多。
“这么说,你想黑吃黑了?”
徐晓锋脸色阴沉,心中冷笑,语气中不乏讽刺。
“吃你又如何!”
“三个月之内,我吃定你徐家,以及其他三家。”
武飞扬五指轻敲桌面,霸气回绝,语意勿庸置疑。
别说区区十几亿的玉石,就算是整个徐家又有何妨,武飞扬要覆灭它,也不过翻手之间。
但有些事情,要慢嚼细咽,才有意思。
一口吃下去,索然无味。
十年血债,一朝让他们偿清?
也太便宜他们了。
两个月之后——是一年一度的‘金陵四公子’选拔之日,到那时,就是武飞扬执掌江山,立下屠刀之日。
金陵四大世家,必灭。
‘金陵四公子’从此消失世间。
“你,狂妄。”
徐晓锋不怒反笑。
他邀武飞扬叙旧,一是讨回玉石,二是要让对方拎清形势,别自大自狂。
目前,金陵张、李、赵、徐四公子所在的家族,已经联合起来,公开发表声明:宣称为防止某些人投机倒把,为维和金陵商界的和平,他们有义务和责任,还金陵商界,一个美好的未来。
这并不是鼓吹之言,而是有据可查。
自昨晚风波之后,几大世家,皆磨刀霍霍,摇旗呐喊,并打着自诩的正义,准备肃清不正之风。
虽未指名道姓,将武飞扬推上风口浪尖,但形势所指,已心照不宣。
威胁也好,恐吓也罢。
几大世家,已经拿出明确态度,他们才是金陵的土霸主。
任何人胆敢僭越,以下犯上,必然会受到联合制裁,甚至是铲除。
徐晓锋深知,武飞扬必然清楚,这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势头,但有一点他不甚明白,对方,为何不惧?
自信?
还是狂妄无知?
他认为是后者。
撵走李诗曼,算不得什么。
至少在徐家看来,李家乃后起之秀,实力不及徐家三、五分之一,达不到雄霸一方的底蕴。
如果凭此,就可以自信满满,那便是太狂妄无知——四大世家联手的实力,足以撬动金陵半壁江山。
既然如此,那他又何来信心?
“话已及此,多说无益。”
武飞扬缓缓起身,准备返程,临走时,又轻描淡写道:“你徐家麾下的十三个二线家族,我已动两个。
接下来的几天,我准备再动动其他的。”
“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我听说徐老爷子已经九十高龄,心脏还有些不好。”
一边说,武飞扬一边抽出那张清单,拍在桌子。
上面陈列出,所有的徐家麾下的二线家族,目前孔、魏两家,已经被划了红叉。
“武飞扬,你真是太嚣张了。
敢动我徐家,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
徐晓锋怒不可遏,右掌猛拍桌子,‘腾’的一下站起来,脸上狰狞比露:“既然你寻死,那我今天就成全你。”
“来人。”
‘啪’。
他猛拍手掌。
刹那间,那些早已埋伏在竹林深处的杀手,闻风而动,犹如蝗虫过境,径直朝这里,杀气腾腾地扑来。
“你认为你今天还能走出这里吗?”
徐晓锋盛气凌人,语出狂傲,像是稳操胜券般自负。
武飞扬置之不理,正了正衣领,缓步走出。
身后的剑南,面色冷静,柳眉微蹙,玉掌轻挥即出。
‘碰’的一声。
湖心亭的石柱,应声断了一根。
轰隆。
那根柱子倒下,连带整个亭子都轰然倒塌。
“啊啊……”徐晓锋吓得脸色大变,只顾惜命,转身跳进湖水里。
“快救徐公子。”
岸上的杀手们,全都惊慌失措,纷纷涌上前去,却又面面相觑。
没有命令,他们也不敢造次,只得战战兢兢地让出一条路来。
武飞扬如闲庭若步,信步走出,竟无一人敢拦,随即爽朗念声道:“腾云驾雾来,掣电遣雷差。
事了拂衣去,乾坤日月开。”
语音未落,潇洒的身影,已渐行渐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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