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缘和齐淮在饭堂碰到了张晴雨和张昭旭。
张晴雨看到宋缘非常惊喜：“呀宋缘，来抱抱！”
宋缘开开心心地扑了过去。
抱完宋缘她瞥了一眼齐淮：“哟，怎么和齐淮一起过来了？”
宋缘窘迫着不知如何解释，齐淮已经坏笑着说：“我倒觉得你们两个一起吃饭更稀奇。”
实力踢皮球，厉害啊。宋缘目瞪口呆。
张晴雨脸黑了，张昭旭脸白了。
“我我我我们是恰好碰到的！不是约好的！”张昭旭急得差点咬到舌头。
张晴雨吼他：“叫你别跟着我吧！你明明是和班长他们一起来的！”
张昭旭被吼得饭盒都差点拿不住了，哭丧着脸说：“我只是觉得你一个人吃饭很可怜……”
“可怜？！一个人吃怎么了？谁会觉得一个人吃饭很可怜啊？”
“……我啊。”
“……”
宋缘看张晴雨气得快闭过气去了，连忙把她拉走，然后用眼神示意齐淮安抚一下可怜的张昭旭。
齐淮笑容可掬地点着头，满眼慈爱地抚摸张昭旭的脑袋说：“昭旭不哭。”
因为宋缘在，张晴雨也就没有那么排斥和张昭旭在一起吃饭，四个人坐了一桌，有说有笑，气氛还算愉快。
—
林少珩找了个离他们挺近，但是有根柱子隔着，他们不刻意看看不到他的位置坐了下来，打开饭盒。
里面是宋缘这几天特别喜欢的肉丸子和西兰花，清淡鲜香，会让她的胃口好一些。
这样他也算陪她一起吃饭了。
林少珩拿起筷子一边慢慢吃，一边听宋缘和张晴雨他们聊天，他发现有好多都是她从来没跟他说过的。
东西吃进去，胃里就翻绞得厉害，他已经把速度放得很慢了，可是里面还是在闹腾。
他很饿，真的很饿，可就是吃不下去的。
有些倦怠地垂眸，握着筷子的手无力地微微发抖，他听到宋缘和张晴雨在讨论他。
“你和少珩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就听你的，离他远一点啊。”
“然后呢，感觉如何？是不是离开他人生就一片茫然了？”
“没有吧…不还有你们呢吗…”
林少珩低垂着眼睫静静地听，神情苍白怔忡，带着极力克制的痛楚。
那种痛，来自于胃，也来自于心。
他用力握紧自己手中的筷子，试图让自己从绵延不断的疼痛中挣扎出来，维持片刻的清明去思考。
小缘说，要离他远一点。
是他…做错了什么吗？
他知道的，他很早以前就知道，她的生命里，他并不是一个不可缺少的存在，有时甚至会很多余。
可是，如果他做错了什么，如果她不想看到他了，说一声就好了，这样不声不响的疏远，他怎么知道，他还应不应该继续留着呢……
“少珩。”
忽然听到有人叫自己，林少珩怔怔地抬头看去，是田悠悠。
他目光恍惚了一下，似有躲避的意味，可还是很快弯起唇角温和地和她打招呼：“田同学。”
她明显看到宋缘他们了，却放下饭盒，在他对面坐了下来，笑容清丽温婉：“我坐这里没关系吧？”
“…嗯。”其实是不希望她坐在这里的，小缘总是让他和她好好相处，可是他…不喜欢和她在一起的感觉。
“好像还从来没看见你在食堂吃饭。”
田悠悠打开饭盒，林少珩看到里面基本都是菜，肉特别少，忍不住问：“田同学你不喜欢吃肉吗？”
“喜欢啊，谁会不喜欢肉？”田悠悠拨了拨碗里的饭菜，“没办法，这几天不知道怎么回事，饭堂阿姨只给这么多。”
“……”林少珩看着那两块小得可怜的肉片皱眉，“都是这样吗？”
田悠悠一时没明白他问的是什么，只是下意识地“嗯”了一声。
“那这些给你吧，我还没有动过。”林少珩把装着肉丸的小碟子推到田悠悠面前。
田悠悠一怔：“我不用……你去哪？”
林少珩把饭盒收了起来：“不好意思田同学，我要…先回家一趟。”
田悠悠愣住：“你饭都没吃呢。”
像是为了映证她这句话似的，他刚站起来，胃就猛地一绞，他皱着眉忍耐片刻，声音像是被什么压住了，缓慢而低哑：“我回去再吃，田同学你帮我一个忙可以吗？”
“你说。”
“能不能不要告诉小缘你在这里碰到我了？”
田悠悠点头：“知道了，我不会告诉她。”
她本来就没打算和宋缘说。
林少珩一边走一边想，食堂阿姨打的菜太少了，小缘是吃不饱的，那他要做什么东西，才能让她既管饱，又有胃口在饭后还吃得下去。
田悠悠的目光追着林少珩，一直到他背影消失在食堂门口，她还是觉得自己不想移开目光。
最近学习压力大，她原本是不怎么想吃饭的，可是慢慢地嚼着他做的肉丸子，觉得心房里慢慢地被暖流涨满。
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
每天能够看见他，这一天的所有事情才会变得生动有趣。
—
顾其远被家里人接回去休息了，宋缘反复翻看着他给她的笔记本，只觉每一页都烫手沉重。
她又想起了他给她的草稿纸，他送她的笔。
他对她这么好…做什么呢…
难道…
“小缘。”林少珩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宋缘看到他雪白面容上挂着笑，气喘吁吁地向她走来。
不知道为什么，宋缘下意识地把笔记本收起来，塞进了课桌里。
“小缘…吃饱了吗？”他好像是跑过来的，说话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我给你做了…酸奶蛋糕。”
宋缘看他脸上都是汗，心里直发紧：“你跑这么急干什么啊…”
“我怕迟到嘛。”
宋缘拿出纸巾：“迟到有什么的，跑这么快胸口不疼吗？”
“小缘我自己来就好！”林少珩接过纸巾，胡乱擦了把汗，献宝似的晃晃手中的袋子，“小缘看～酸奶蛋糕！”
宋缘看着林少珩灿烂得带点儿傻气的笑容，怎么也不忍心告诉他，自己不仅吃了饭，还和张晴雨她们去吃了小吃……现在实在撑得很。
烘焙很麻烦，下午的时间就那么一点儿，他紧赶慢赶做出来，肯定是很辛苦的。
于是她接了过来，默默开吃，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少珩我的完全解读你带来了吗？”
一直在笑眯眯地看她吃的林少珩脸色一变。
宋缘也跟着脸色一变：“你没带？”
林少珩跑回座位上翻了半天书包，确定是真的没带，垂头丧气地来找宋缘：“对不起小缘，我忘记了。”
宋缘脸顿时垮了：“那怎么办啊我今晚要学历史的。”
“我现在回去拿！”
“哎，不用了少珩！！”宋缘急忙拉住他，“没拿就算了，我看看练习册也行。”
林少珩听到她很小声地嘟囔了一句“没东西看啦”，表情也郁闷得要哭的样子，酸奶蛋糕才吃了两口，就被放在了一边。
“小缘你再吃几口吧。”他站在一旁涩声道。
“我待会饿了再吃。”宋缘没精打彩地在抽屉里翻书。
“再…”
“少珩我不吃了，我要学习了。”
宋缘这一句声音不大，语气却有些重，林少珩的声音哽在喉咙，血色寡淡的嘴唇却僵硬着并未合上，模样看起来十分可笑。
一直默默围观的齐淮看不下去了，急忙拍拍宋缘的肩膀：“宋缘，不至于，不至于啊，我借你嘛。”
说完赶紧把自己的历史完全解读找出来给她。
宋缘皱着眉头：“我要在上面做笔记的。”
“做啊，随便做，就当是你的书，你爱怎么记怎么记！”
“可是记完了还要在我的书上面抄一遍。”
齐淮大手一挥：“那我这本送你了！反正我也不看！”
宋缘终于绷不住，转过头笑了。
期间林少珩和她说了一声小缘我先回去了，但是因为声音太小，宋缘和齐淮有说有笑，根本没有听见。
林少珩回到座位上，一直想着她在齐淮面前笑的样子…真的很好看啊。
以前她在他面前也是这样笑的。
好想再看看…什么时候能再看看。
她想要远离他了，是再也看不到了吗？
胃里痛得难受，顶得心脏也不舒服，林少珩背了一会儿单词，就觉得恶心想吐，他便趴在了桌上，努力地吞咽着喉间的腥涩，不一会儿便冷汗涔涔。
身边的人蜷缩地趴着，似乎还在颤抖，徐宁就是对外界的反应再迟钝，也是可以察觉得到的。
他无声地看着林少珩半天，喉咙里堵了又堵，最终还是问出了口：“你怎么了？”
林少珩稍微抬起了脸，对徐宁吃力地笑了笑：“没…没事。”
如果不是他一开口说话就岔了气，如果不是他嘴唇发灰，光看他蒙了一层汗的脸和前额的湿发，徐宁说不定会以为他只是洗了个脸。
他很快又把脸上的笑容放大：“谢谢你徐宁，我没事的。”
比起之前那个空洞逞强的笑容，这一次他笑得感激而欣喜。
“你……”徐宁皱眉，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少珩看见他紧拧的眉头，马上像明白了什么似的，说：“啊…是不是，很吵，我马上出去…”
事实上他并没有发出什么声音，那种极其压抑的喘息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
可徐宁的“不是”还没有来得及说完，他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往外走，步履越发蹒跚，脊背也越发佝偻，九中的夏季校服衬衫是比较修身的，可被他穿着总觉得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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