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也是永乐十九年六月一日。
五百人的东厂队伍,压着长长的一队马车,走进了巩昌府的大门。
府衙大厅,段天明和巩昌府同知卫黎,亲自提着水壶,给肖尘,杜少勤等抄家归来的东厂“英雄”们倒上了茶水。
天气炎热,肖尘一连喝了三碗凉茶,方才让那浓浓的口渴感稍有缓解。
“陕西道的监察御史来了没有?”放下茶碗,肖尘小声问道。
“来了,所有的军备,尸体,口供,证人,监察御史都已经一一核实。”段天明嘿嘿一笑。
“没有见定西候吧?”
“这么重要的人物,除了咱们东厂之人,其他人谁也不能见。”
“嗯。”肖尘点点头,“御史人呢?还在巩昌府?”
“没有。昨个一大早,带着自己整理好的材料,回京去了。”
肖尘转头,又看向一边的卫黎:“卫同知,巩昌府的水利工程,进展如何?”
“各条线路已经定好,明日便可正式开工。”
“卫同知这办事能力很是不错,水利工程交给你,我算是交对人了。”肖尘站了起来,“行了,这几天没见定西候,我还真有点想他。大家各忙各的去,我去大牢里面转一圈去。”
杜少勤也站了起来,跟在肖尘的身后,朝着大牢走去。
大牢里面,定西候王荣已经被从那高高的栅栏上放了下来。
此刻,身上带着沉重的镣铐,静静的坐在墙角的稻草堆里,双眼无光,几乎和死人一般。
按照肖尘和自己的仇恨,应当天天来折磨自己才对。
这一连五六天都不见踪影,想必真的已经去往定西,抄家去了。
自己就算是事情败露,被皇上定为谋反之罪,那也只是自己失败了而已。
可被蓝玉的漏网之子亲自拿下,定西候王荣的心里,很是不甘。
“侯爷,这几天不见,你有没有想我啊?”肖尘一脸微笑,缓缓走进了牢房。
“想你?一个逆臣的漏网之子,我想朝廷怎会任由你长大,竟然没有发现。”定西候冷冷的道。
“几天不见,侯爷的性情大变,连口气也变得这么冷若冰霜?”肖尘不由得笑了起来,“不过都没用,我不但长大,还是东厂的紫衣校尉,主宰着你的生杀大权。不过,我还是有着遗憾,虽然抄了你的家,杀了全部的家丁和护卫,也没有找到你当初的那道假圣旨,和制造假圣旨的假玉玺。要不,你就告诉我,这些东西藏在哪里?”
“没找到?”定西候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怎么,就算是找到了又能如何?难不成你还指望带着这道假圣旨,让当今皇上承认太祖的过错,还蓝玉的清白?我看你是做梦。”
“呸。”定西候一口浓痰就吐在了地上。
“别这么粗鲁,会让你更掉价。”肖尘淡淡一笑,“你只求一死的想法我能理解,但这种低劣的激将法,太肤浅了。原本我打算,将你的家人一一的在你面前行刑,看你能够支撑多久。可是,你那大儿子连同几个孙子,居然敢拿起武器无力阻挠东厂抄家。虽然其他的护卫,家丁胆敢反抗,都是就地格杀,但你的儿子,孙子还有着折磨你的用途,我也就砍断了他们四肢,让他们丧失反抗能力。”
“结果,搜寻侯府太过于用心,等我想起他们的伤口还没包扎的时候,他们已经流血过多,都死过去了。现在给侯爷你先报个丧,白发人送黑发人,节哀。”
双手抱拳,肖尘郑重其事的朝着定西候行了个礼。
“你,你不得好死,你们蓝家都不得好死。”指着肖尘,定西候再也憋不住,破口大骂了起来。
“你说的没错,我爹被剥皮填草,挂在城门示众,怎么能够算是好死?至于我,会怎么死,我也不知道。或许会应了你的话,不得好死。不过呢,我这个人心地善良,不会因为你的恶毒和诅咒而怨恨你。”肖尘眉毛一挑,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你心地善良?”定西候像看待傻子一样看着肖尘,等看见肖尘脸上那意思诡异的笑容,心中猛地一阵悸动,“你,你又想干什么?”
转过身,肖尘看着牢房门口的栅栏:“私藏军备,意图谋反,一个人的力量又怎么够?你的儿子孙子虽然已经死绝了,但你的两个老婆,几名小妾还在。我不相信,他们对此事一无所知。”
“她们都是女人,他们什么也不知道。”定西候大声的急呼了起来。
“作为枕边人,她们会不知道你谋反的事情?”肖尘转过身,鄙夷的瞪着定西候,“你是欺负我没娶过老婆是不是?不给她们用刑,她们怎会顺利招供。”
“有本事冲我来,欺负女人算什么英雄。”看着肖尘,定西候差点吼破了喉咙。
“我的眼里只有朝廷。为了朝廷律法的公平性,为了你这起谋反案子的公正性,侯府所有人的口供我都需要。”肖尘看着定西候嘿嘿一笑,豁然转头,朝着牢房外面大吼一声,“带李氏。”
一阵女人哭哭啼啼的声音传来,不大功夫,高大魁梧满脸横肉的李氏,便被押了进来。
双手被扭在身后,用绳子捆绑了起来。披头散发,脸色苍白,嘴唇发紫。
哪里还有一点侯府夫人的尊荣。
看见肖尘,更是如同看见活阎王一样,“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大爷,求您饶了奴婢吧。奴婢知错了,求求您饶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胡闹了,再也不敢了。”
李氏哭着求情,但他的话语,却惹来了在场众人的一致嘲笑。
“侯爷,您听到了么?这就是您定西候府的当家夫人。”看向一脸愤怒的定西候,肖尘笑着说道。
“混账,脑袋掉了不就碗大个疤,侯府的颜面,都被你丢尽了。”定西候大手一摆,带着手上的镣铐发出哗啦啦的声响,一脸嫌弃的转过了头。
听见定西候那熟悉的声音,李氏这才发祥,自己侯府的顶梁柱,就在眼前。
绕开肖尘,用膝盖当做双脚,就朝着定西候“走”去。
“侯爷,救救我,救救奴婢啊。他们这些人,杀了侯府所有的家丁和护卫,你可要给他们做主啊。”
如同看见了救命稻草一般,李氏嚎啕大哭了起来,俨然没有看见,定西候身上带着两道沉重的镣铐。
定西候气得两眼发直,却不知道该如何发落。
只得在心里狠狠的骂了两个字:“蠢货。”
旁边一直看戏的东厂大牢役长杜少勤向前一步,朝着肖尘抱起双拳:“大人,以属下多年的牢狱经验,此人是在用她女人的懦弱天性迷惑我们。”
“哦,是不是?”肖尘一愣。
杜少勤点点头:“这种人,就属于那种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主。不给她们用刑,她们永远都会疯疯癫癫装疯卖傻。此案皇上很是关注,我们不能跟着她的节奏,被她拖延时间。”
“以杜役长的意思是?”肖尘很是认真的问道。
“得用刑。”杜少勤一脸严肃,“这种人,属于吃硬不吃软那种。用刑用到位了,所有的事情,都会一一招来。”
“那就按照杜役长的想法来。”肖尘点点头。
站在墙角的定西候,心在滴血。
这李氏,虽然没有头脑,更没有女人的样子,但她毕竟给自己生了两个儿子。
眼看着就要被人大刑伺候,自己却无能为力,定西候真想一头碰死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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