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汉成瞪着眼睛看她,心里憋着火气,“你这是什么话?既然误会解释清楚了,那就该回去。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整天自己住在外头,叫外人怎么看?怎么想?”
“我有一点好名声的时候,父亲就赶紧要叫我回去,而外头刚有一点非议,父亲比外人还怀疑我,忙不迭的把我往外赶。”梁长乐冷笑,“搬来搬去的也挺麻烦,不用折腾了,我住在外头很好。别人怎么看,并不要紧,反正他们也不敢说到我面前来。”
顾汉成见自己放软了语气跟她说话,这个曾经怯懦,他说一,她不敢说二的女儿,如今竟光明正大的跟自己唱反调。
他愈发生气,更觉得来软的不行,就要来硬的。
“你不在意别人的闲言碎语,顾家还要脸面呢!我不是来跟你商量的,我来命令你回去!”顾汉成吼道。
他摸了摸身子做的这花梨木的椅子,这椅子真是漂亮,样式也大气,低调中流露着奢华的美。
他爱不释手,眼睛里更流露出贪婪。
还有那边的红木高几,红木的六折屏风,屏风上张着上好的绢布,精致的双面绣。
随便哪一样拿出去,都比他府上的奢华百倍。
想想这些东西原本都该属于他……他的女儿,她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他的!都是顾家的!
顾汉成的心都在滴血。
“还有你这里的东西,全都给我搬回去!一个人开什么府!即便你封了官儿,你还是得姓顾,还是我顾家的女儿,做人可不能忘本。”
顾汉成已经是连脸面都不要了,毫不掩饰语气里的贪婪欲望。
梁长乐不慌不忙的说:“父亲想要东西,那就要跟林家姐姐商量了,哦不得,林家姐姐也是女孩子,怕是做不得主。还要请她表哥来,来人,去请齐王府的陈宿卫……”
“慢着!”顾汉成大喊。
一听“齐王府”的名号,他就腿脚发软。
叫他当面跟陈宿卫要钱要东西?那不如直接要他的命。
他虽贪财,但是更惜命。
“东西既是人家的,那你更不能住在这里了,自己又不是没有家,没有长辈在。天天寄居在别人家里,岂不叫人笑话?”顾汉成琢磨,女儿有那么大本事,能叫人起死回生。
日后利用她的本事,捞到的好处还能少了吗?
听说燕王妃的谢礼,足足用了三辆马车拉来。
她就是个活生生的摇钱树啊!
“要笑话的早就笑话过了。”梁长乐大了个大大的哈欠,“父亲还有别的事情吗?没有我要去休息了,明日鸿胪寺还有许多差事要办呢。”
“你,你这不孝女……”顾汉成怒,他生生等了几个时辰,饿的前胸贴后背。
他岂能什么都得不到,空手回去?尽吃了一肚子的气?
梁长乐面色一冷,“父亲日后说话要注意一点,我乃朝廷命官,我朝要子女孝顺,却不是要子女愚孝。女儿未曾顶撞父亲,乃是为了向朝廷效力,为天子分忧。父亲竟喝骂我为不孝?父亲这是何意啊?您要反朝廷吗?与朝廷作对的下场,就如先前的鸿胪寺卿严旭东,他一家百口人的血,如今还在菜市口,未消散干净呢!”
顾汉成抖了抖,“你……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么牙尖嘴利了?我什么时候与朝廷做对了?你……你休要污蔑!”
顾汉成心里发颤。
他别的不知道,只知道严旭东也是栽在自家女儿手上的。
至于里头的详情,他都是道听途说。
现在回味起来,甚觉害怕。
“为父是关怀你,怕你一个人住在外头受人欺负。”顾汉成厚着脸皮就是不走。
梁长乐也懒得与他说那么多,“来人,再为父亲上一杯茶。”
“上一桌菜吧,父亲在这里等了一下午了,连口米都没入腹了!”顾汉成吃得多,却不怎么胖,身体代谢应该是很高的。
这会儿他真是饿的脸上都有菜色了。
梁长乐暗暗好笑,“不好意思父亲,这府上有规矩,过了时辰,不管是主子是下人,都不可再开灶做饭。您担待!”
顾汉成瞪眼,“京都何时兴起了这个规矩!”
他又饿又气,眼都绿了。
“怎么,父亲不知道吗?我记得咱们府上一直都有这规矩啊,我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饿的发慌,却也一天只有两餐饭。下晌就饿了,晚上却无饭,非得饿到第二天上午,才有粥和咸菜。”梁长乐似笑非笑看着他。
这种日子,是顾子念留给她的记忆,刻骨铭心。
这也正是,为何她继承顾子念的身体时,她身体那么积弱。
顾家人骨头架子都不小,身量挺高的,但顾子念却瘦的一阵风就能吹走似的。
更严重的是,她痛经很厉害,也是营养不良,发育不好,且每每月信来的时候,还要下力做苦工,甚至用冷水为全家人洗衣服落下的病。
顾汉成脸上有一瞬间的茫然,他确实不知道顾家有这样的规矩。
他更不记得顾家有一日两餐饭的时候。
但看女儿的面色,像是却有其事。
顾汉成正讪讪发愣时,梁长乐已经转身离开,叫了两个外院小厮过来“待客”。
“我家大人明日还有朝廷的公务,不能陪顾老爷您多坐了,您海涵。”小厮笑容客气恭敬,“您想坐多久,小人都陪着您。”
顾汉成肚子咕噜叫了一声,他抬手揉揉,面有难忍之色。
“要不在给您上点儿茶和点心?”小厮问道,“待会儿就宵禁了,顾老爷恐怕回不到府上去,不如把点心给您送到客房?”
顾汉成脸色一僵,要在这里饿上一夜吗?
他打了个寒战,“不用了!”
他白坐了这么久,又受尽奚落,现在对她打不得骂不得,就连曾经威胁她用的法子都不管一点儿用了!
顾汉成气得肚腹隐隐作痛,拂袖而去。
“已经走了。”丁零得了信儿,到内院告诉梁长乐。
林恩姝正站在她身后,为她散了发,一下下梳理着,“念念打算一直都不回去吗?”
梁长乐正欲点头,窗外却忽然“咕咕”两声。
一只灰鸽子,落在她的窗棂上。
灰鸽子很有灵性,主动伸出一条腿来。
“信鸽?”林恩姝一惊,上前解下鸽子腿上绑着的小小信囊。
羊皮卷里裹着一张字条,上头是熟悉的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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