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逸没有理会他的问题。
且他心里有些惊异,自己去掉面巾,也没有带银面具,坐下与叶从容说了一阵子的话。
叶从容的目光时不时的扫过他的脸。
可他,竟没有被蛊惑?
秦逸从生下来,似乎就有些“妖孽”,与众不同。
他身边的乳娘,侍奉的宫女太监,但凡盯着他的眼睛看,就会不由自主的失神。
恍如被吸了心魄一样,目光呆滞,却很听他的话。
只有与他有血亲的人,才不会被“蛊惑”。
他父皇知道之后,当即就要把他当成妖孽给烧死。
她母亲苦苦恳求,甚至愿意被贬为庶民,只要留他活命。
父皇到底是没杀了他,却把他母亲的皇后之位,给废了。
母亲被贬为嫔,后再被贬为婕妤、美人……宫里是踩低捧高的地方。
母亲为了护他,吃了许多的苦。
幸得秦家巨富,赢帝舍不得秦家的家财,母亲在宫里也能得到秦家的贴补资助。
他这才得以长大成人。
在他十几岁的时候,宫里突然多了一个神奇的女人。
那女人和他母亲的关系很好,她似乎什么都懂,什么都会,且她很美,艳而不妖,笑起来总莫名叫人心动的女子。
她见过自己之后,并未被蛊惑,反倒是请道士,给他做了半张银面具。
银面具后面雕刻了符箓,他带上银面具之后,发现没有血亲的人,也不会一看他眼睛就被蛊惑了!
虽然一开始带了银面具,显得很怪异。
但别人不再惧怕看他,他也没有必要躲着人,不再被人当“妖孽”看。
他的日子,简直经历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后来,嬴逸几经尝试,才知道,是那银面具后面的符箓起作用。
他摘掉银面具,旁人还是不能直视他的眼睛。
“你与我有关系?”秦逸忽然问。
叶从容冷笑一声,“你很快就知道了。”
秦逸重新戴上银面具,叫他的人戳了保护叶从容的那大将几下。
大将渐渐回神,却有些恍惚。
他的目光渐渐凝聚在秦逸的脸上——带了银面具的脸。
他立刻拱手行礼,“见过四皇子!”
秦逸,也就是嬴逸点了下头,“他究竟是什么人,为何父皇要接他到赢都?”
大将轻咳一声,“叶相乃是您的兄弟,多年前受命,潜伏于梁,叶相原本也是赢姓。”
嬴逸震惊的看了眼叶从容,似乎难以置信,“什么?”
大将清清嗓子,正要再说一遍。
叶从容摆了摆手,“他听明白了,不用赘述。”
嬴逸对上叶从容,他那双漂亮又妖媚的眸子里闪过更多的嫌恶。
叶从容冷笑了声。
大将道:“皇上已经说了,待叶相荣归故里,就赐名入谱,列位行五。到时候,两位皇子就是兄弟了。”
嬴逸轻嗤,斜睨他道:“我还得叫你一声弟弟?”
叶从容比他更不屑,“我明明比你年长,却列位在后,这不好。还是同父皇说说,把我列在行四,其余诸位弟弟,向后错吧。”
嬴逸面色一凝。
若论年纪,叶从容可能和二皇子差不多大,他列在行二,行三都有可能。
可他一张嘴就是行四,嬴逸正是四皇子,他故意恶心他来着。
嬴逸豁然起身,“既如此,今晚是误会,罢了吧。”
“父皇应该密信你,叫你带我一起回赢都了吧?”叶从容疲乏的脸上,故意摆出闲适安然,“你公然违抗父皇的话,不怕父皇责罚吗?”
嬴逸冷哼,“我已经助你平安离开夜国,我的职责履行完了。如今,我看见你那张脸,就觉得反胃,恶心,食不下咽,未免我路上忍不住把你杀了,还是分开走比较好。”
他说完,阔步离开。
大将蒙良想挡而不敢,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离去。
“叶相莫生气……”蒙良躬身,“是我疏忽。”
“算了。”叶从容起身向内室走去,“四皇子行事诡谲,你也是防不胜防,日后他不再来找麻烦就是。”
蒙良舒了口气。
他想,叶从容也不像传言中那么狠厉无情啊?
蒙良哪儿知道,叶从容一笔笔都记在心头呢,他现在孤立无援,嬴逸势力强大,他能靠的不过是蒙良的保护而已。
他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不敢得罪蒙良。
但今晚,嬴逸的突然袭击,叫他更加确定了顾子念在嬴逸心中的位置。
他喜欢她,求而不得。
“这就有意思了。”叶从容笑着躺在床上。
他一闭眼,那女子的脸孔音容笑貌又浮现眼前,他深深的叹息一声。
众人打的热闹,吵得热闹,全然不知,这里发生的一切,都被几双锐利的眼睛看了去。
鹰眼视力极其敏锐,是人的视力远远不能及的。
它能在千米高空,发现地上奔跑的兔子,可见其目光之锐利。
这是梁长乐派来的“鹰军”。
它们直接与人类交流沟通过,算是“训练有素”。
它们知晓,单是看热闹,就愧对了它们身上的“军士职责”。
所以他们派了一只体格较小的鹰靠近了去听,听听那些人都说些什么。
叶从容和嬴逸都是谨慎之人,他们都留了心眼儿,防备有人探听秘密。
防备人容易,防备鸟儿岂能容易?
谁能想到,鸟儿如此喜爱偷听人说话?
鹰军觉得它们获悉的“军情”非常重要,当晚便派了两只雄鹰,连夜赶回夜国都城,去齐王府找王妃。
梁长乐被鸟叫声吵醒的时候,她正在做梦。
她梦见阿娘,梦见少博在阿娘的怀里,揪着阿娘衣服上的络子,咯咯笑着,听阿娘讲故事。
阿娘讲的故事很精彩,她长大以后,看了许多书,也看话本。
但从来没有在任何一个话本上,见过阿娘讲的那些故事。
“阿娘一定是仙女,她讲的许多动物都会说话。按阿娘的故事来看,我能听懂鸟说话,也不算什么稀奇事儿。”梁长乐睡眼惺忪的说。
她倒是忘了,昨日她就听不懂鸟儿说话了。
“是鹰军回来了!”丁零在屏风处唤了一声。
梁长乐转脸看向窗棂。
“这是派去盯着叶从容的海东青,它这么早回来,必定赶了一夜的路。”梁长乐连忙起身,“小家伙,你这么着急,是有什么情况?”
雄鹰一张嘴,梁长乐懵了……完了,她听不懂,怎么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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