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上的风儿拂着面,扬起了她的缕缕青丝,渐起渐落,倒是添了一丝佳人静候时的韵味。
虽没了“一览众山小”的豪情,却有了“醉后凉风起”的惬意。
远处临近峰顶的位置,早是热嚷一片了,有的起身豪饮,而后满脸笑意,有的吟诗作对,而后供他人欣赏,俨然一副集会做乐子的景象。
可再瞧瞧自己这儿,早是待了好半晌了,连个纸鸢的影都未见着呢。
烦气,烦气,无趣,无趣。
自己这满腔的兴子可就要消失殆尽了,不住的扫兴,怨怨了三二声:“怎的还未轮见我们这儿呀!”后,便又是抬手揣着个脑袋,继而失落了好一程。
她这慵懒的模样倒是寻常的,但见周遭同是席铺而坐的文人墨客,瞧她却是瞧着稀罕的,哪有读书人如此这般姿态的?无礼!无礼!
正当她自觉无趣无兴之际,正当旁人方才开始议论她的时候,但闻“砰”的一声脆响,自她的案前传来,抬眸望去却见是一只纸鸢落在了自己面前。
终是待到了呀!可是喜了她一个大激灵,忙不歇地便端正了起来,而周围的一众书者自也瞧见了这一幕,纷纷落目在了她身上,到底是姜家的小祖宗呀,却尚不知晓她这舞文弄墨的功夫究竟如何,此番确是能好好“领教领教”了
或不屑,或鄙夷的目光投来,她皆是不上心的,只是自顾自的拆着身前的纸鸢,到底丢给自己的命题为何呢?
待拨云见日后,只见纸上书着四个大字“檀郎谢女。”
旁人尚在好奇与期待中时,却见着她满面春风地乐呵样儿,怎怎瞧着都为一个欢喜的人儿,到底何事如此心喜呢?她那纸鸢上所书的又会是什么呢?众人可是越来越心奇了。
但闻一句:“简单”道出,而后便是顾见她招了招手,身后的小颂咏亦是不待的,连忙将书卷递了上来。
好一顿的弄笔飞墨,似为撇捺,亦或横竖,笔墨往来之间的气势倒是十足的,看着周遭众人皆是惊异不已,未料到这臭名远扬的小煞星,文墨的功夫倒是有一手的。
她搁下了笔,随意嚷了句:“完成,易事!”后,便由小颂咏将那纸鸢上的命题,同她所书的词句展示在众人面前。
江洲有四季,姜女有四喜。
悲欢离合去,唯有译郎心。
幸他不在,否则如此含情的诗句,倘若当着他的面儿书出,把不住便要露羞了。
“好字迹呀!”
“不错!这勾画之间的力道,轻重,皆是恰到好处啊!”
“这词也为顶好的诗词呀,姜女,译郎,莫非是……”
“呵呵呵……到底还是姑娘家的,这蛮妮竟也是动情了,怪哉呀!”
又是一阵赞许声道出,夹杂这些许的惊异声,此番算是令某些对自己抱有成见之人,好好地挨了一巴掌的,她姜禛可不是什么小祖宗,虽是脾性歹了些,可也未霍霍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呀。
庆麓书院的学生们可是乐坏了的,见着周围众人那不可思议地神情便是明了的,他们庆麓书院这当子往后,且酸是一角儿了。
“这字很是不错!但姑娘的词,小生可不大认同。”说话的是一名白衫男子,一般的书生打扮,并无何稀奇之处,要论便是他的年纪了,估摸着同自己差不太些。
“不认同?!谁?!谁敢不认同?!”猛的一拍书案便是窜了起来,大嚷道。
见此境况可着实引人唏嘘,方才众人尚对她有所改观,这会儿竟是被自己败回去了大半,到底还是娇蛮惯了的,众人如此想到。
“呵呵,姑娘莫要动气,小生只是不认同句中的某些词眼罢了,依小生拙见,怕是得再改改。”书生答道。
“改?!你敢改看我不……”这茬儿的话儿尚未说完,却已是被身后的姜婧同其他学生拉扯住了。
以诗词为据,以笔墨见高低,这对词也好,改词也罢,皆是允许的,皆是筵规。
这又是劝的,又是哄的,好一顿的忙活方才定下了姜禛的性子,却也只是不咸不淡地抛了一句:“好!你改!我到要瞧瞧了,你能改出什么名堂!”
闻言便见书生站起身来,四下挪着小步子,似走动似思量了起来,小半个片刻过后终是出声道:“如此改应当不错。”
同先前她在这书卷上文墨一般,眼下书生亦是如此,待到书写完毕方才置于手中,向众人展示到。
江洲有四季,谢女有四喜。
欢喜今犹在,不忘檀郎情。
“妙呀!妙呀!”
“不错,同方才姜家丫头的词句相比,少了份自情,多了份善想。”
“我倒是更喜这妮子的词句,有情敢情!”
“呵呵,怕是不见得吧,不论姜女还是译郎,到底不过是他人的美事罢了,与我们何关?而这小少年所书的檀郎谢女,方才是天下人终成眷属的美事呀!”
争论也好,赞许也罢,均是未曾停歇过,却见那书生的眼眸落在了姜禛的身上,脸上,目不转睛。
“喂!你看什么看!”自己这本打算赠予陈译的词,却是被这家伙改成了现下这般,越向便是越气,狠不得当下便手撕了他。
“呵呵,姑娘才高八斗,人亦是俏丽的,假若引得小生侧目一二,也属正常事儿,姑娘可莫要生疑了。”书生轻笑出声道。
“侧目侧目,侧目你个大头鬼!”这便是姜禛继弄墨筵上,所述的最后一句话儿。
庆麓书院终是如愿以偿地夺了愧,姜禛亦是得了那善琏笔,可却未有什么高兴的劲儿,待去了五洲府,见着陈译了,依旧一副闷闷不乐的稀罕样儿,这欢天喜地的主儿,何时见过她如此呀?!
“瑶瑶怎的了?是比试输了吗?”这番倒也称不上是比试,完全就是姜禛同他少年的较劲。
“未输,只是……只是……”虽想被陈译好些地安抚一般,可那在弄墨筵上所书的诗句,磨磨唧唧了好半晌,终是未拿给他看。
伴着蝉鸣的鸣叫声,夏令悠长的晚霞,和煦的风儿,陈译牵着她走在桑树林旁的小泥道上,倘若是前些时的黄梅天儿,这儿保不齐便是一摊泥泞了,今下倒好,落脚且算稳当,走步亦不见滑的。
她可是闲不住的,两只小脚丫子一前一后的,踏在了小道旁的水渠上,如过独木桥一般地晃悠个不停,好在被陈译牵抚住了,这身子摇啊摇的,终归是未摔着。
“译郎。”
“瑶瑶,怎的了?”
“嘻嘻,瑶瑶想下去了。”
“你这丫头,方才还蹦跳个不停的,不是一个步子便上去了嘛,怎的了?这会儿却是下不来了?”
“你!哼!那译郎就不能将瑶瑶抱下来吗?!”
“能,当然能。”
“嘻嘻,译郎可得稳当点,可莫要摔着瑶瑶了。”
“好好好,定不会将瑶瑶给摔着的。”
“慢着!”
“瑶瑶,怎的了?”
犹犹豫豫间,还是说了出来:“译郎,你可再抱一会儿瑶瑶吗?”
“好,好。”
待到日落前,二人终是离开了乡间小道,陈译抱着她一路走去,可是累坏了,但瞧一脸满足与笑意的她,尚在自己的怀中游戏着,不时伸手探出,拈一朵枝杈上的花儿,亦或观观夕阳,赏赏林间野味,好容易的舒心了。
又是抬眼望向了陈译,似困惑似不安地眨巴了一下眸子,而后出声询道:“译郎,我们如今……算是何种关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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