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话!褚局当然能吃大米，你以为那。赶紧去做饭，做得太难吃小心脑袋。”鸅
三人把大门一关跑到西屋去暖和，透过油纸窗户能见到叶菲出出进进的身影。李明拽下沾满雪花的帽子有些愤怒地使劲摔打，“我就不明白这个褚长官脑子里想什么，明明是共党不快点审讯，反而让她去做饭，有毛病。”
“嘘！小点声，小心让他听到。”张武年龄最大本地人看事情最通透，“能吃大米你就知道他身份很不简单，我听说漠河的刘局也只能吃棒子面馒头；不用猜，他很可能是日本人，我们要小心伺候才行，能不能离开这鬼地方就靠他了。”
李明撇撇嘴摆弄碳炉没有再说话。三人之中年龄最小，心眼最多的付杰站在窗前错着手念道：“我听古莲镇的老王说，抓到共党可以连升两级；像我们这种不入流的小角色可能一步升天到漠河去，听说那些混蛋天天吃香的、喝辣的，娘们天天换，你说我们要不要给上面送个信啊?”
“真的!”李明看上去很心动，连升两级到漠河县城，脱离这鬼地方诱惑很大。
付杰嘿嘿笑着走到炉子边蹲下身，“这还有假，听老王说古莲警局上个月抓了十几个人，其中两个就是想越境去苏联的共党。你猜怎么着？上报漠河后得到皇军嘉许，擢升了那名警员到漠河担任刑侦中队长；配了短枪，发了辆私人自行车，收到五十块钱的奖励呢。”
“这么多！”
就连张武都惊讶地张大嘴巴，心跳加速。鸅
“当然，要不要…”付杰正在引诱两人，意志力薄弱的汉奸很难经得住诱惑。
张武神色凝重起身错着手来回踱步。“不用考虑了，吃完午饭我借着出门巡查的机会去县城，你们两个在家把人看好，等我带人回来功劳谁都跑不了。”付杰很有所谓的上进心，都已经计划好了。
张武犹犹豫豫，“他很可能是皇军，背着他做事...”
“怕什么！抓一个共党有多难。漠河虽然经常有共党越境去苏联，可这帮人神出鬼没，多难抓你们比我清楚，大好前途，就在眼前。”付杰见两人心动，继续引诱：“他来月牙有一个星期了，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抱着炉子天天看书，年纪轻轻毫无上进心。要说早些天没摸清楚他身份的话，这次我十分肯定他绝对不是日本人。”
“你们见过善待共党的皇军吗？”
两人对视一眼，“好，拼了！吃完饭你去城里汇报，我们留下掩护。”
............鸅
野山鸡炖蘑菇一大锅，放在炭炉上咕嘟咕嘟炖着，香味弥漫了整间屋子。
“看来味道不错，大家一起吧，”褚文昊掀开布帘从里屋走出来。张武忙着给他汤酒，“长官说笑了，身为下属怎么能不分尊卑。付杰盛了很多在隔壁炖着，褚长官自便，有事就喊我。”
规矩，规矩，搞得他来了这么天跟闭关修炼一样。“行吧，你们去吃，让那个女共党过来我跟她聊聊。”
“啊～好，要不要我留下记录？”张武怕他审讯，付杰告状会适得其反。
几步来到炉子前抻头到锅里闻味，“好香啊！窗外白雪纷飞，北风呼啸，冰封千里。室内温暖如春，还有美食佐酒，再有红袖添香岂不美哉？”
“嘿嘿嘿...褚局长不愧是文化人，说话就是有水平，卑职明白，卑职明白。”张武嬉皮笑脸出门安排，特意叮嘱叶菲半天才让她进门。
张武回到西屋，感慨道：“年轻人毫无定力，荤素不忌，真是风流浪子。”简单跟两人解释两句，“小付，抓紧时间吃，路上不好走一来一回要一个小时，趁他风花雪月把事办成，不要闹得太僵，留点后路。”鸅
“好，我吃饱就去。”付杰攥着玉米面馒头大口朵颐，从锅里夹着喷香的鸡肉，囫囵吞枣般吃完，拍拍手起身穿戴好，“我去了，你们在家盯好。”
“去吧。”
付杰出门小心把边三轮推到外面才启动，沿着白茫茫望不到边际的道路奔驰而去；三道车辙起初很清晰，很快越来越模糊，像是没有被践踏过。
“他去告密了，你的时间有限。”褚文昊撸着袖子吃得满嘴油渍，一口关东老酒进肚浑身暖洋洋，不自觉打了个激灵。
叶菲揣着手瞅他，“你就不怕我在饭菜里下毒吗？”
褚文昊拿起酒壶往杯子里倒酒，“我曾经说过一段话，只有活着才能坚守信仰，如果你还有重要任务，就不会犯傻下毒害我。事实证明，我没有猜错。”
“你！你是谁？”叶菲觉得他好聪明，感觉从内到外被他看透了。鸅
褚文昊吸溜着啃食鸡肉，烫得直哈气，“我说是你的同志你信吗？”
“同志！”叶菲瞪大眼睛打量他，“不会的，你怎么可能是我们同志。”
“是不是没那么重要，我只想告诉你，离开这里后你的命运可能会很惨。所以要做出抉择，主动交代还是抵抗到底。”
叶菲陷入沉默，她知道一旦被转移到漠河，有死无生，自己的任务也无法完成。上级反复叮嘱过这次行动很重要，没想到还是出了意外，糊里糊涂怎么被捕都没搞明白。
但是让她出卖上级，绝无可能。
“我不会说的！”
褚文昊瞥她一眼，真是操心命，到哪都脱不开身。“先吃饭吧，吃饱了好上路。”把煮的大米干饭递给她，叶菲诧异慢慢伸出手接过，知道是断头饭即便在香恐怕也难以下咽。鸅
“吃吧，听说你们生活很艰苦，几年都没吃过大米饭；靠吃玉米饼子过活，也难为你们还一心想着抗日。”真心话，东北抗联条件绝对是最苦的，要不是真心抗日何必挨冻受饿，冒着掉脑袋的风险跟鬼子周旋。
“你...”
褚文昊摆摆手阻止她说话。他见过生死，立过功犯过错；见过穷苦人，心如止水，只是对抗日力量保持一份敬重。唏嘘的是，不知道有没有人对他抱有一份敬意呢？但行好事，莫问前程，这般高大上的境界他还没达到。
叶菲看着粒粒饱满、光泽莹润的大米不自觉咽口水。真的，她已经三年没吃过这么香的大米，野山鸡更是幻想。
没在犹豫，不顾形象地吃了起来，也许这是最后的午餐。
褚文昊从锅里捞出鸡腿放到她碗里，叶菲微微呆愣眼神复杂看他一眼，继续埋头苦吃。
他自己慢悠悠喝着小酒，“你不愿意说我也不逼你，等你愿意说的时候再说。一会吃完饭，我会把你放掉，然后安排两人远远跟着你。你想去哪就去哪，想跟谁接头就跟谁接头，等漠河警察赶到会把你接触的人抓走。”鸅
“你明白吧？”
叶菲啃着鸡腿起初没听明白，等反应过来咬在嘴里鸡腿掉进碗里，吃惊道：“你...你真的放我走，还让我去接头？”
“机会只有一次，生死你自己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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