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明提着几包茶叶进门，第一次见褚文昊，比报纸上看到的更舒朗。
自我介绍客气一番后，褚文昊示意他坐下谈。白箬给泡了杯茶，眼神不自觉打量吴明，四十岁左右，短发，大大的川字刻在眉宇间，给人感觉很刚硬。
吴明起身感谢之余，也悄悄观察白箬。心话果然风月佳人，容貌艳丽身材婀娜，一颦一笑甚是勾人，难怪罗君强可以横着走。有娇妻在外撑场面，万事胜意，有何不可为。
“吴先生登门拜访所为何事，但说无妨。”褚文昊也好奇，无缘无故找上门来，他确定不认识，跟茶叶商人没啥交际。
“吴某有点私事想跟褚团长单独谈谈，不知……”
褚文昊神色有些不满，刚要拒绝却听白箬道：“褚长官，属下先到军营安排一切。”使了个眼色乖巧懂事出门让老钱开车上钟山。
院内除了十几个警卫，其余人都在山上闲着没事训练之余满山放风筝，从天上看红山官邸周围三十米丛林中，松树枝头挂满飘扬在空中的风筝。褚文昊够坏的，哪天打雷闪电狂风暴雨，把雷电引下来吓唬吓唬西尾寿造，让他自己搬走。
“有事说吧。”
最烦神神叨叨，白箬是日本间谍，你把间谍赶走还能说清楚嘛！证明清白的大好时机错过，实在不爽。
吴明起身歉意道：“重新介绍一下，鄙人姓李，单名一个达字，身份是共党。”他没隐瞒，也没有隐瞒的必要，褚文昊是聪明人，表现足够诚意很重要。倘若要关押他，那事情跟本不用谈，相反，已经成功一半。为了能争取到褚文昊今后的帮忙，甘冒被杀头的风险，“登门拜访是为感谢昨天中午褚团长主动营救内部同志事宜。”
“共党！”
褚文昊惊诧之余重新审视他，不自觉笑道：“李先生胆子不小，承认自己身份就不怕把你抓了枪毙？宪兵团主要工作审查维新政府内部军人有无跟国共人员往来，职责虽然没有明确规定，却是最终目的，李先生难道不害怕？”
吴明坦然道：“如果昨天中午褚团长没有主动帮忙，我也不敢登门甚至会承认自己身份。有前车之宜，知道褚先生虽然人在南京，替日本人做事，但心还是向着自己国家跟民众，这才是我敢承认身份的底气。我相信褚团长既然能主动营救素不相识身份昭然若揭的同志，就不会去抓另一名坦诚相待的同志。”
言语中不难猜测，时年向他透漏昨天的事情，刚好以此为理由。
褚文昊点燃香烟静默片刻，他不想否认，也不想承认。“说事情吧，我还有工作。”
“我想先跟褚先生聊聊目前的抗日形势与困境……”吴明口才绝对可以不然也担任不了共党负责人，一番声情并茂的演讲持续十分钟，倘若换成他人基本沦陷，站起来高喊：我愿意！
“吴先生到底想说什么？”
麻木、冷静、内心强大，吴明简单总结其性格，头疼之余觉得褚文昊并没有信仰。
“简单说，我希望褚先生今后能够跟我党合作，利用身份便利提供相应帮助。当然，我党也会相应做出回报，达到彼此都满意结果。”
褚文昊靠在椅背上轻轻晃动，颇为认真询问：“不知道跟贵党合作能获得何种好处呢？”
如此直接让他没想到，心中有些不悦。“原则上褚先生跟我党早期彼此有过合作，只因后来误会重重才造成双方矛盾升级。我可以代表组织承诺，只要褚先生真心帮助组织，我会跟上级汇报今后内部同志不会继续针对褚先生。第二，等抗战胜利后允许你加入到组织，进行提干着重培养，以免遭到国党方面秋后算账。”
“褚先生应该明白自己处境，国党方面回不去，引为仇敌。英美各国无容身之处，倭寇投降汉奸是要受到清算，倘若你不提前安排将来要如何自处，如何保住性命？褚先生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选择。”
褚文昊听罢认真思考片刻，“意思我不跟你们合作只有死路一条？”
“褚先生觉得有何出路？”
“把汉奸进行到底不就是很好的出路吗？”
吴明听罢脸色一沉，声音不自觉提高，“你这种思想很危险，要不得。当汉奸会被军统暗杀，组织上也不会继续纵容。与其彼此残害提前做出明智选择不是更好？真到了生死边缘一切都悔之晚矣！”
“有道理，有道理。”
褚文昊颇为认可：“那我现在不能加入你们组织成为自己同志吗？”
“这……”
吴明为难道：“原则上你跟组织误会重重，且身份多变，更有杀害我党同志先例，目前不行。不过，只要你真心悔过帮助组织赶走倭寇，迟早会得到上级领导同意加入到组织，成为自己同志。”
“原来如此。”
“叫戴罪立功是吧？”
吴明严肃点点头：“总需要一个过程，想要成为一名合格的党员，要经过重重考验。”
“考验～”褚文昊起身背着手度步，“听说你们组织内部纪律严苛，我想问点私事。我平时喜欢流连花丛，见一个爱一个，没女人活不了，能不能特许可以娶五个老婆？”
“绝对不行！”吴明语气坚决，“我党提倡一夫一妻制，不能在有过去官老爷做派，虽然是个人作风问题却关系着内部纪律与我党形象，所以要成为我党同志作风要绝对正派！”
“有道理。”
继续询问：“我个人虽视金钱如粪土，却时常利用职权搞点钱，像前两天赚了百万大洋，今后可能更多，存个上亿美金也不难。我想知道加入你们组织后这批钱该怎么处理？”
吴明皱眉回复：“原则上除职务待遇外内部同志所有收入都要上交，何况你这都是不义之财，民脂民膏，留在手里绝对不可以。上交后组织会定期给你生活费，其余钱财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也不会留在个人手里。”
“果然公正。”
“我现在是个团长，管四百人，职位呢还算可以。加入你们组织后能担任何职？”
“这个……我暂时不能回答你，但内部有严格晋升条件，新加入同志都需要一步一个脚印逐步提升。不过你要是立下不世之功，担任个大队长绝对没问题。”
褚文昊冲他笑笑：“意思加入你们组织，老婆我只能娶一个不能有作风问题；钱财只允许工资，除外全部上交；职务最多是个大队长，还是在帮助你们做事后是吗？”
“呃～那个……”吴明听出有点不对了，解释道：“这只是明文规定的，有特殊情况发生，只要好好表现在免除你罪责基础上委派职责不是不可能。”
“明白了。”
“这样吧，容我仔细想想，等下次见面在给你答案。先说事吧，我先表现一下，免得你们派人杀我，这南京城虎踞龙盘说不得就有一颗子弹打进脑袋里，惜命嘛。”
吴明见他态度缓和，心中松了口气。
沉吟片刻：“其他事组织会处理，我听说宪兵团抓了保安团中一名大队长，叫吴天，希望你能从轻发落，尽快释放。”
“哦！”要求让他很意外，颇有深意道：“你难道没听过吴天欺男霸女，欺压百姓，为非作歹，杀人放火的恶行嘛？这样的人即便枪毙都不为过，为何要说情，难道吴天是你们同志？”
“咳咳，你误会了。吴天不是我们同志，只因为牵扯一些事情，有人特意求到组织，希望帮忙解决。关于他的罪行组织上不会忘记，等合适时机会得到应有审判，暂时不行。”
“原来如此。”
褚文昊啥脑子，前后贯通事情就想明白七七八八，定是胡俊找到共党希望解救吴天。不用猜，白箬所说物资被卡就是共党的，言外之意，在马鞍山跟胡俊合作买卖物资的背后东家是共党。
想了想：“我准备把保安团长胡俊抓捕归案，听说他盘踞马鞍山为非作歹，利用职务之便时常倒卖各类战略物资。像这样的害群之马见一个抓一个，李先生觉得如何？”
“坚决不行！”
吴天激动起身语气加重，“胡俊不能动，所经营生意更不能取缔！”
褚文昊错愕问：“这是为何？”
吴明张张嘴为难道：“目前日本人在各地卡的物资很严，想要购买一点药品与粮食难如登天。只有像胡骏这样大发国难财的不良商贩，才会冒险出售各类物资。虽然价格贵一些，总算能买到，如果取缔今后将在无可能，一切都将付之东流。”
“有道理，有道理。”
“那李先生觉得我作为宪兵团长今后该如何工作，工作方向是何？”
“这……”
“原则上宪兵团内部事宜我不便多言，只提几点建议。第一，今后主要精力用在搜集各类情报上面，比如日军、伪军要到哪里作战针对国共两党军队。第二，引导维新政府按照采用惠民政策在日占区实施。第三，主动帮助国共情报人员顺利安插到各个部门与军中，甚至是日军大本营搜集各类军事情报。”
“最重要一点，要懂得无为而治，什么时间做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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