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梁振宇揉着脑袋道:“这个褚文昊很麻烦,浑身是刺无从下嘴。要是其余军统特务,不要说少尉就是上校拉出枪毙军统也干瞪眼,委座也不会说什么。
我敢说姓戴在家烧香拜佛祈祷你杀了他,这样才完成最重要的一步棋,把手正式伸进军中。
这即是委座想要的结果,也不是想要的。但却是姓戴的急需的结果,顺理成章,一步登天,将来的事情就很难说了。
委座即便知道军中不静,在用军统方面也是顾虑重重。你要是除掉他,即便委座不想查也要查,否则军统就失去作用,真成摆设了。为今之计只有把风险分摊出去,把私事变成公事,让公事变成私事。”
马芳年完全不知道他在说啥,呆愣询问:“啥意思岳父大人?”
梁振宇喝着茶不急不缓,轻道:“你作为镇守长沙城的国军中校旅长,肩负着党国使命责任重大,任何一点疏忽都会给敌人可乘之机,所以心情一定要好。”
心情要好?
没等询问续道:“褚文昊作为军统巡查组长,只有巡查内部人员的权利,抓日本间谍自然没问题,但却破坏了你的布局,本来要利用其日本间谍探寻日军内部情报,布局一年,跟其达成协议。为此你还主动接受贿赂,让其相信你的诚意,甚至不惜将自己堂妹嫁给他,作为合作条件,一心党国可照日月。
就在今日获取重要情报的关口,褚文昊却跳出来揭露其身份,为不被外界获悉其身份,才毅然决然的带兵入城希望能解救出来,挽回损失。
没想到,日本鼹鼠受不了褚文昊的诱惑逼供,致使功败垂成,一怒之下才抓其人。
回到军营并未过于为难,只是让其知道事情缘由始末,没成想,此子嚣张跋扈口出狂言,势要清扫党国军中的害群之马,不管不顾,态度强硬。放言国党第二十军只是他第一个要清扫的目标,今后将走遍党国各个军中,但凡发现有违法乱纪者,一律上报清除,更是联合日本间谍陷害国军长官,达到自己清扫之目的。
为其战事考虑,内部稳定,特扣押三日,等其冷静下来就放其离开,并没有针对军统人员的意思,都是为前方战事,以及内部稳定才如此。”
梁振宇说完不说了自顾自喝茶,马芳年从开始的不懂到眼睛越睁越大,到最后呼吸都粗重起来。
一张脸好比猴屁股,激动的。
“岳父大人高见!”
他是真心佩服,不是刻意拍马屁,如此操作怕是褚文昊八张嘴都说不清楚,不但自己没事,解除困境,即便将来有事都可以说成诬告。
“太好了!”
梁振宇暗自叹口气,微微侧头道:“先把报告交给你们师长,钱要一分不少的上交,你堂妹的检查报告一并上交。内部宣传还是要做的,要把坏事变成好事,让你父亲来操作,什么时间上边来信你就放了褚文昊,不来信就关着。”
“是。”
马芳年激动的就要起身去写报告,却被梁振宇示意不要激动,盯着自己女婿低声询问:“你怎么认识他的?”
“我...”
“这...”马芳年显然有顾虑不想说。
“哼!”梁振宇脸色一沉:“要是觉得我是外人,那一会我就通知淑芳跟你离婚,今后两家老死不相往来。”他是真有此心,这件事不像他说的那么简单,是需要他走一步棋,整件事才能顺利成章。
“岳父大人息怒!”马芳年急了,要是离婚自己今后不但毫无建树,更是成了第一个要清除的目标。
一咬牙低声道:“是杨菖蒲介绍的。”
“杨菖蒲?”
梁振宇端着茶一时未反应过来,等想明白吃惊道:“八公子!?”
马芳年点头道:“事情很私密,怕是不止我自己,所以褚文昊要死,否则天塌地陷。这党国二十军长官能有几个干净的不好说,毕竟位置太过重要,日本间谍收买也可以理解。”
“唉、”梁振宇揉着额头叹气一声,脑袋里胡思乱想,看来事情很是麻烦。
沉默片刻,“报告要写,钱不要再交,内容调整一下,把怎么结识日本间谍的过程详细罗列,不要牵扯到他。不要提钱的事,只说控制过程,影响做起来,等木已成舟把钱交给褚文昊,并警告一番,他要是想死就自己查,你莫要在过问。”
马芳年点点头,事情很麻烦,褚文昊只要有点脑子就不会乱来,否则...
......
四月九号。
褚文昊依旧关在臭气冲天,屎尿与泥泞共存的水牢里,精神萎靡,三天来只喝了点水,米粒未进。
无人问津,更无人敢与之交谈,像是忘记他的存在。
下午三点,重庆国党军事委员会会议室,两侧各端坐五人,神情自若吸着烟低声聊几句。
直到张致忠进门才安静下来,张致忠敬礼后开口:“诸位长官,卑职只负责记录,委座公务繁忙,诸位长官不惜从各地战区赶回来,有何指示卑职定会传达,请各位开始吧。”
众人一时未言语,吸着烟各自思考,张致忠来也不奇怪,委座不会闲着没事听众人抱怨。
其中一男子开口道:“那就我先说,最近谣言满天飞,致使国军中人心惶惶,无心对战,长此以往怕是会出大问题。如此战时军统部门想要干什么!有没有考虑到前方牺牲的士兵,有没有考虑过一心备战誓死抵抗的将领!胡乱伸手,是要致我国军士兵于何地!能不能干点正事,不要胡乱伸手,再这样我怕下面的兔崽子造反了!”
张致忠端坐末位神色严肃询问:“请冯司令言明,军统做了什么,致使国军士兵人心惶惶,为何要惶惶不安,影响抗战局面,请冯司令表明态度。”
“哼!”
“做了什么!”男子甩出报告:“第九战区国党第二十军中长官联名控诉军统褚文昊胡乱伸手,致使布局一年的计划被破坏,造成日军内部情报收集来源断裂,致使今后战事发生不可预料的情况出现。
长沙的重要性我就不在缀述,党国二十军驻守城外,直面鬼子,如此关键时刻却遭到破坏,致使布局东流,实在罪不可恕!
我的态度很简单,把褚文昊按照军中纪律明正典刑,该枪毙枪毙,该坐牢坐牢。”
张致忠记录好抬头询问:“请冯司令提供必要证明,褚文昊抓捕日本间谍致使军中布局付之东流。”
男子吸着烟瞪眼道:“需要证明吗?党国二十军中长官联名上告,即便是假的也是真的,你让我说什么?”
“哈哈...不要搞得那么严肃嘛,”另一男子开口:“我听说有个叫马芳年的中校旅长,为获取日军情报不惜把自己堂妹嫁给日本人,不管事情真假,其态度还是很能说明问题,一心党国的立场很坚定。褚文昊无缘无故破坏其布局,确实有些莽撞,打杀我看没必要嘛,责令离开湖南,今后只专注军统内部事务自可,其它事情就不要乱插手了。”
张致忠记录询问:“请闫司令说明褚文昊倒底插手何事?”
“哈哈...你啊。”男子无奈笑道:“那我就说说,委座赋予军统的职权只是监督,啥叫监督?简单点就是只有建议、申报、控告、检举的权利,并没有直接参与国军事务的权利。褚文昊不管不顾直接破坏军中布局,致使一年布局付之东流,造成的后果有没有考虑过,要是日军趁此时机一举攻占长沙,致使湖南全境沦陷,这责任谁来担?
我也不是说褚文昊抓日本间谍就是错的,但做事要顾全大局,不能随性而为,总要顾忌一下党国同仁的脸面,不能只顾自己性子胡乱伸手,想要升职加爵可以理解,却不能在战时乱来。”
张致忠记录后轻道:“这一点闫司令多虑,褚文昊到现在只是个小小少尉,给他个胆子也不可能插手军中事务。”
“哦、原来如此,那想必中间有误会,调查清楚就好嘛。前两天听说日本间谍把军统设的伪钞厂毁了,说明重庆内依旧潜伏大量日本间谍,责令其离开湖南,回到总部干点正事才是应有之意。”
这话刚说完,另一男子挑眉接口道:“军统在重庆上万人,难道还需要一个褚文昊回来挖间谍?应该把目光放在沦陷区,我听说日军生产伪钞投放华中地区,破坏当地秩序,此时此刻摧毁伪钞生产基地才是正事,就不要回重庆掺和了。”
“没错。”
“何部长说的很好,军统人员加起来几万人,难道褚文昊长着天地眼,离开他就不转了?我看未必嘛。既然给国军中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该处罚还是要处罚的,总要有个态度,否则岂不人人都要乱来。”
张致忠记录,“李司令,褚文昊至今被国二十军关押水牢里,要如何处理才能满意,请表明态度。”
“是吗?”
“处罚不是目的,是让其知道今后做事重点放在哪里,至于如何处罚那是军统内部事务,我不做评价。”
剩余几人相继表态,话里话外意思就是褚文昊哪里来回哪里去,不要胡乱伸手。
张致忠记录完,起身道:“诸位长官的意见卑职会尽快提交委座,至于褚文昊的处罚问题,会尽快公布。委座指示这点小事没必要劳师动众,诸位肩负重任,尽早启程回到各自战区,指挥战事才是首要任务。”
话闭就要起身离去之时,主任秘书敲门而入,在张致忠耳边低语几句然后退走。
张致忠神色不断变换,回身叹气道:“诸位长官,刚刚得到消息,军统驻西安站副站长,驻郑州站情报科长,驻南宁站行动科长,驻贵阳副站长在昨夜致今午为止,不同程度遭到当地党国驻军破坏,枪杀四位调查国军事务的军统人员。事情委座依然知晓,诸位留下等着开大会吧。”说完抬脚离去。
一众长官张大嘴巴,不敢置信,怎么可能,难道都疯了?
神色来回转换,脑海里各自乱想。
“唉、罢了罢了,怕是要起风了,诸位各自叮嘱下面将领莫要乱来,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等待委座指令吧。”
......
军统,花园公馆会议室里众人沉默,消息都知道了,脸色难看,却未表达看法。
这事透着古怪,谁也不敢乱开口,怎么就这么巧呢?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在褚文昊被抓之后出事?
老板吸着烟,眼神中满是爆裂。
砰砰砰!
拍着桌子怒道:“造反了!造反了!谁都敢致军统人员而不顾,想杀就杀,岂有此理!”
眼神犀利的望向秦浩天,“秦副局长有何话说?如此肆无忌惮,致军统颜面而不顾,势要如何!?”
秦浩天沉默,他那知道都发什么疯,但脑海里有些猜想却不敢说,只能闭嘴不言。
正在这时房门被敲响,矛仁凤进门低声道:“局座,委座召唤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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