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奥迪a6停在了路中间,好在这大半夜周围没有什么车辆。
车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还有刺鼻的汽油味。
一个男人坐在副驾驶座上抽着烟,似乎一点也不怕一个火星子就会让这辆车成为火海。
“大兄弟,你的确不容易,别怪哥心狠,今晚你必须得撂在这里,至于你惦记的那个女人,我看八成是那个娘们胡编的,不过最后我没有说,怕你最后死的不安稳。”男人就这样对着一个尸体说着话,很显而易见的一个疯子。
没有回答,也注定没有回答。
男人叹了口气,抚了抚他那醉人的中分头,下了车,望着星空,那糟糕到不能再糟糕的天,因为太黑,所以什么都看不清。
“兄弟,安心走吧,要是觉得有怨气,千万别来找我,你找谁都行,我从小就胆小,特别怕那种东西。”中分头被风吹乱的不像是样子,在这极其压抑的气氛下,极其的喜感,但除了他以外,估计也没有人能笑的出来,他也不会笑。
打火机带着一丝丝火苗被扔进了车中,整辆车变成了火海,该结束的,该结束了,男人嘴里念叨着。
东阳广场,黄中候的脸上除了恐惧还是恐惧,狍子跑了。老邪死了,他比谁都想离开这地,不过怎么都移动不了自己这双腿,只能看着这个满手是血的男人一步一步走向他。
“你为什么不跑?”皇甫青冥玩味的看着这个吓坏了的年轻人。
“放...过...我....”黄中候声音颤抖的说着。
“早说不就好了?快滚。”皇甫青冥笑骂着,这个杀人狂魔,此刻在黄中候的眼中是比观世音菩萨还有观世音菩萨,努力移动着自己的双腿,转过头一步步,双眼木然的走着,像是一个失魂落魄的野鬼一般,甚至这个野鬼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死,还是该活。
皇甫青冥看着这个颤抖的背影,手插进衣内,掏出一盒皱巴巴的白沙,点燃不紧不慢的抽着,身后的车灯照亮了前路,让在黑暗潜行了太久的人感觉无比的刺眼。
皇甫青冥转过头,一辆黑色的无牌商务已经停在了他的面前。
车门打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下了车,男人身高要比皇甫青冥高出一个头尖来,一张特别分明的脸,像是由什么利刃给刻出来的一般,让人一眼看过去,一时会在心中留下不小的印象,恰恰跟平庸是两个极端。
男人很有侵略性的环顾着周围,最后把视线留在了皇甫青冥的身上,稍稍收敛了几分压人一头的气势道:“谁派你来的?”
“不该问的别问,凭你这一官半职,接触的那点东西,还不够别人喝一壶老茶钱。”皇甫青冥冷笑着,脸上的嘲弄味道颇浓,像是看着一个打扮不像是小丑的小丑,那西装革履却化着小丑脸的模样,不是一般的没有违和感。
于山河吸了一口冷气,似乎是在控制着自己的怒气,皮笑肉不笑的说着:“我不管你是那个家伙手下的狗腿子,在青岛玩这么大,就是不行。”
“别给自己找台阶了,先不说你能接那些家伙几招,你能接我几招,老老实实坐你的大位置吧,那个世界,岂是你这种小人物说碰就能碰的?“皇甫青冥冷笑的说着,或许这是青岛第一个这样形容于山河的人,这句话,像是一把看不见却能刺出来血的利剑,刺在了于山河的胸口,又或者那无比高高在上一尘不染的尊严之上。
“你...你...你...”于山河连着说了三个你,但就是吐不出什么话来,只是这样看着皇甫青冥背着那棺材盖,像是没事人一般的与他擦肩而过,留下一个被彻底打击了的于山河。
皇甫青冥走到那停在角落的面包车前,看着在面包车中一脸无助的两人,刚刚置身事内的黄中候被吓了一个半死,这从面包车中目睹了全过程的两人又何尝不是如此。
“怕不怕?”皇甫青冥玩味的说着,像是看着笼子里的小白鼠一般看着两人。
“怕...”高万福打着哆嗦说着,王准提还算是有定力几分,只是死死咬着嘴唇看着眼前这个强大到鬼神级别的男人。
“怕就对了。”皇甫青冥冷笑的说着,手中如同变戏法一般出现一把飞刀,仔细看,这把带着黑绳的飞刀正是黑猫所丢出去的,但谁也不知道这把飞刀到底怎么出现在了皇甫青冥的身上。
飞刀柄打破了玻璃,正当以为死到临头的高万福准备大叫的时候,男人把飞刀直接扔到了车中,也不管高万福与王准提的表情到底多么的精彩,就这样离开,走的让人有点不明不白。
“为什么没上去教训教训他?”看着皇甫青冥离开,那个自来卷的秘书才下来车,冲脸色阴沉的于山河说着,这一记当头一罩,可是让于山河彻底丢了面子,幸亏这里没有旁人,否则会生什么,高锦用屁股想都知道会生什么。
于山河脸色更难看了,照着高锦的脑袋就是一巴掌,愤愤不平的掏出一盒泰山道:“这家伙不是善茬,就跟那个敢把刀子架在我脖子上的李铁骑一样,跟这种亡命之徒中的亡命之徒斗,有几个脑袋我都玩不起。”
“是是是,您说的对。”高锦连忙点头哈腰说着。
“他妈的,一群扶不起的玩意,一个个都死了,这青岛,还留下了谁?”于山河看着这满地的惨状说着,一脸的浑然不觉,像是遗漏了最重要的东西一般。
“这不正合我们意,明天之后,我们该抓谁抓谁,该严打严打,从此以后青岛可是彻底的静了,至于这些被弄死的,直接扣在我们的头上,又是大功一件啊。”高锦满脸通红的说着,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好事一般。
“傻逼。”于山河瞥了眼高锦,一脸鄙夷的说着。
高锦直接蒙了,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触及到了于山河的霉头,只有一副苦瓜脸的模样,老老实实的待着。
“不用你们这么看我,总有一天,就算是豁出去命,也得把你们这些不知道疼痒的家伙给拉下来。”于山河在车中愤愤不平的说着。
夜就像是一本书的最后一页,又像是第一页,如此的神奇,这一页掀过去后,又是新的开始,太阳照常升起,人却是物是人非。
“乱子,你说一句话。”恭三儿拍了拍赵匡乱的肩膀,在火化场赵匡乱已经这样一声不吭的站了好几个小时了。
赵匡乱没有任何反应,像是一个静止的蜡像一般,双眼看着一个方向,脸眼珠子都没有动弹一下。
陪同赵匡乱一起坐着的,还有佛哥大岳龟三以及招叔,双眼通红的麻子女正擦着眼泪,她已经把昨晚的经过前前后后说了一遍,看来昨晚所生了,足够给夏春卷留下一辈子的心理阴影,如果当时她晚动车子一秒,可能也会出现在火化场的太平间了,这是一件想想就会让人心里毛的事。
一夜之间,似乎什么都变了,有点让人不相信这仅仅够睡一觉的时候,到底是不是很漫长很漫长。
“这就是这个时代吗?”龟三现自己的语言从未如此苍白过,又或者他这个人也跟着这些东西而变的无比的苍白。
“这就是,无时无刻的再给人制造着一些惊喜啊!”佛哥罕有的感叹的说着,这个不知道留情面为何物的时代,让人没有一点继续生存下去的勇气,到底是什么人造就了这个时代,还是这个时代究竟造就了什么人。
赵匡乱仍然沉默着,脑中是花蛇被火化时的最后一张脸,无比的苍白,似乎死人妆也掩盖不住那曾经的伤痕。他甚至还没有亲口叫过她的名字,她就这样走了,在一个赵匡乱绝对想不到的时刻走了,就如同赵雪梅一般,像是一个剧本所安排好的一般,如果是那样,赵匡乱愿意用这个世界最残忍的方式千刀万剐了这个导演。
但这真的只是一场戏吗?他真的只是一个戏子吗?如果真是,对一个入戏太深的戏子,是不是太残忍了一点?
高万福与王准提这个时候慌慌张张的走进了大厅,看着表情沉重的几人,高万福与王准提这大难不死的神情也跟着沉了下来。
“你们两个小子还真是走了狗屎运。”恭三儿强笑的说着,头上的绷带渗出了血来。
“一个男人救了我们。”王准提沉声说着。
“背着一个棺材的家伙?”恭三儿说着。
王准提点了点头,知道事情好像远远没有他所想象的那么简单。
恭三儿一脸的迷惑,来来回回的走着。
“这个男人到底是谁?”高万福斗胆问着。
“不知道。”恭三儿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高万福知道恭三儿不是这个时候唬他,看气氛实在僵硬到了极点,索性闭上了嘴。
一个背着棺材的男人,搅乱了一切,却像是东风一般把赵匡乱这条孤舟吹离了陷阱,但代价却是无比的惨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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