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逸的话陆仁和听的明白,陆仁和的话沈逸就听不明白了。
放心?
放什么心,是放心陆仁和会等他,还是放心陆仁和能办好这事?
说完这话,陆仁和就迈步离开了。
“诶...”沈逸张口想说什么,但何国华在这里,看了看天色,已经到了黄昏,想来陆仁和也不会急在这会跑到纵横商会去,明日再找他好好谈谈。
“走吧。”沈逸唤了玉钗和苏慕烟出来,示意何国华带路。
宴客厅中,蔡番鹤与他的夫人已经在座,也仅仅只有他们两人,看起来今日是小宴。
见到沈逸等人进来,蔡大人起身道:“公务繁忙,沈大人在郡守府下榻却抽不出来招待,还请大人不要怪罪。”
沈逸微笑摆手道:“不至于,蔡大人身为郡守,每日要处理的事务繁多,倒是我叨扰了蔡大人。”
“不敢不敢,沈大人,坐。”蔡番鹤笑着伸手道。
一坐下来,蔡夫人就热情地与玉钗等人唠些家常话,态度十分亲和,玉钗与苏慕烟也是接话说话,场面很和谐。
酒菜齐至,蔡番鹤率先端起酒杯,说道:“沈大人能在郡守府下榻,是本官的荣幸啊。”
沈逸摆了摆手,跟着端起酒杯道:“蔡大人过奖了,大家都是同僚,哪有什么荣幸不荣幸的,说起来我这监察使的头衔只是一阵,蔡大人却已经当了这么多年的郡守,比起我来,蔡大人对朝廷的功劳可要大的多了。”
蔡番鹤叹了一声,说道:“唉,说起来,本官固守一方,难得机会能离开凤兴,沈大人携美而游,本官心里甚是羡慕啊。”
沈逸哈哈笑道:“蔡大人要是这样说,蔡夫人可是要不高兴了。”
蔡夫人闻言打趣道:“沈大人这话说的,您这二位夫人,便是妾身也羡慕的紧,沈大人拿我与他们二位相比,可是折煞我了。”
“哈哈。”
几人皆是一笑,接着便喝起酒来。
放下酒杯,蔡番鹤问道:“不知大人打算何时动身前往下一城啊?”
沈逸闻言心里暗想,这回估计要待上好一阵了,起码,也要等劫了私炮再说吧。
沈逸笑道:“这几日正是在商议此事,具体的还没定下来。”
蔡番鹤点了点头,说道:“天气炎热,大人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尽可与何国华说。”
沈逸摆了摆手,说道:“郡守府可比客栈舒服多了,起码这冰鉴,客栈可提供不了。”
沈逸在郡守府住着,别的不说,面子上的功夫蔡番鹤是做的很足了,起码冰鉴管够,无论外面多炎热,屋里永远是凉快的。
“说起来,这制冰秘法还是大人献给朝廷的,造福万民,沈大人乃是头功。”蔡番鹤摇了摇头,吹捧起来。
头功是头功,周扒皮赚的盆满钵满,却也没分少爷我一点呐。
沈逸心里嘀咕,面上还是与蔡番鹤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你吹捧我厉害,我说你牛逼,整个宴会下来,差不多就是这样的场景。
到了喝完了散席,沈逸也没搞明白为什么蔡番鹤会安排这样一餐饭,除了顺口问了一句他什么时候走,其它的什么都没问,颇为莫名。
回院子的时候见玉钗走在后面,脸色不太对劲,沈逸关切问道:“怎么了?喝多了?”
蔡夫人也算是女中豪杰,不止是沈逸和蔡番鹤在喝,蔡夫人也拉着玉钗和苏慕烟搞气氛,沈逸知道玉钗酒量不行,还以为她喝多了。
玉钗摇了摇头,轻声道:“心跳地慌张,眼皮子也跳的厉害,也不知是怎么了。”
沈逸拉过玉钗道:“大概是太久没喝酒了,突然喝不习惯吧,没事,早些歇下吧。”
玉钗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只好点了点头,跟着沈逸回屋了。
夜色如墨,睡梦香甜,一夜如常。
次日一早,沈逸迷迷糊糊睁开眼,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柔了柔有些发涨的脑袋,正要唤巧儿端些热水进来,突然听见外面传来“嘭”地一声巨响。
沈逸一惊,也顾不得穿好衣服,只着里衣便拉开门跑了出去。
四周不见响动,再一看,不远处的那一堆木材上,躺着一人。
当看清那人身上穿的衣服时,沈逸忍不住心里一抖。
“公子!”
一面,苏慕烟也听见巨响跑出来唤了一声,见到沈逸没事才松了口气。
而沈逸并没有回应苏慕烟,迈开步子,一步一步,极为缓慢地向前方走了过去。
“公子?”苏慕烟有些疑惑,当看到躺在那堆木材上的人影时,秀眉蹙起,手已经抚在腰间软剑上,眼神在院中扫视。
沈逸眼神凝滞,咬着牙关,一步一步走到人影前头,当看到人脸时,昨日对话在脑海涌现。
“大人有才能不假,可这官场凶险,凡事都要走条例,讲规矩。”
“大周需要大人这样的人才,若是因为此事大人丢了前途,那可就得不偿失啦。”
.....
沈逸双拳紧握,致而双臂微微颤抖,牙关紧咬,剑眉已经紧皱。
陆仁和躺在那,双眼轻闭,面色微微发白,发髻散乱,已然没有了呼吸。
昨日还活生生的精神老人,如今已成了一具冰冷尸体。
陆仁和总是一本正经的老顽固模样,就算没有丫鬟服侍,每日身上的御史官袍总是悉心穿好,可此时衫口散乱,没了往日的精神模样。
他常为自己当了几十年御史却不曾升官而感到尴尬,但也同样为自己御史的身份而自豪,他曾和沈逸说,御史就是朝廷的大夫,朝廷病了,御史就要治,而御史,必须要正直。
他总说这次回去就要请辞,就能回乡养老了,他要回去教孙子,抱孙女,还说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将来他孙子也能成为一名御史。
只是.....
不要在像他一样踏步不前,因为,走的越高,才能伸张更多的正义....
他说,让沈逸放心。
或许,他也为前几次巡查没能发觉疑点而自责。
而如今,
如今。
如今他死在了凤兴郡,死在了郡守府,死在了沈逸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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