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征领了谢氏大哥出来,二人一前一后到了牧场,冯征说,“新盖起来的马厩已经有个四、五间,你去把里面的泥块碎砖清理一下,地面弄干净,完了我带你去领钱。≯≯ 壹小说 W≤W≤W﹤.≤1<X﹤I﹤A≦O<S≤H≤U﹤O.COM”
谢氏大哥问,“大人,不知一天几个大钱?”
冯征说,“这可不是来耗着就能给钱的……你把这五间新马厩打扫干净,算半天的工。”谢氏大哥无法,拿了条帚、铁锨去了。不一会就怪叫着从一间马厩中冲了出来,喊着,“不好了!死人了!不好了!”
冯征出来问,“怎么回事?”
“大人……马厩里有个人……一嘴的白沫子,怕是死了。”
刘武正在自己的屋子里,听到喊声也出来问,“怎么回事?”。
自从亲自服侍刘采霞以来,刘采霞的吃喝拉撒都是刘武一力承担。一开始刘武看到了刘采霞的身子,既觉着从未有过的新鲜,又觉着自己占了人家一位少妇的便宜,心里老大不自在。
又自我宽解道,你这是报人家的救命之恩,却在胡想些不应该的。于是把心放正,服侍起来一点都不敢放松。
刘采霞醒过来后,见这位平日里一脸严肃的刘大人,像个小媳妇似地照顾自己,也怕自己扭捏了让他难堪,于是刘大人替她解衣时,自己非旦不乱想、还尽量配合。没事时就与刘大人正常说话。
听谢氏大哥的喊叫,刘武对刘采霞说声,“我去去就回,”拉好了门出来,与冯征问清楚了,随了一同往新马厩而来。
一看,才拴到马厩里不久的王仁,此刻正倦卧在马厩的地面上,一手被绳子牵了吊在柱子上,一手捂了肚子,一口的白沫子,翻着白眼已经不动了。他面前的地上一只啃了一半的烧鸡,显是被人有下了毒。
刘武说,“这是命案,得报柳中县,”于是让人都由马厩里出来,封了厩房的门,派了个牧子骑马去报案,自又回到屋里来。在门外,万士巨说,“刘大人,刚才那个罗全鬼鬼祟祟往屋里探头,让我喝走了。”
刘武“哦”了一声进屋,心里想着王仁遇害的事情,也不对刘采霞说。只想这件事得让高大人知道。但是高大人刚刚恢复,又不好去打扰,也只有县里来人再说了。
谢氏大哥又找冯征要活,冯征也顾不是什么重活轻活,让他去工地上搬砖。随后到刘大人屋里商量这事怎么处理。一说,两人意见不谋而合:眼下最要紧的是不被杂事所扰,专心干好高大人安排之事。
不想冯征刚由刘大人屋里出来,就有牧子来报,“冯大人,柳中县莫县令带人到了,已在大门口。”冯征诧异,也不敢自己出去,又回身叫上刘武,刘武怕外人看到刘采霞不好,从外面锁了门,同冯征一同接了出来。
刘武与柳中县莫县令在高大人的婚礼上认识,寒暄过后,刘武问,“莫非大人半路碰到了我们牧场报案的人?”
莫县令道,“正是。”
“怎么这么一件案子才出,大人就先知道了,有些不可思议。”
莫县令说,“只是恰巧而已,如果只是这件命案,怎么也要忤作先验过了才行,但我今日却未带忤作,现让人去叫了。”
看看刘武不解,莫县令又说,“本县这次到牧场里来,实是有件案子,涉及了高大人,不知高大人现在何处?”
刘武道,“昨夜牧场失了大火,去冬所购牧草险些被烧个干净,要不是高大人舍身相救,怕是这里的近两千匹马一根草都没得吃了,”并把高大人晕迷半宿的事情向莫县令说了。
莫县令道,“不急,就让高大人安心休息,我们先不打扰。因此事关系重大,我已派人马不停蹄去了西州府报告,请州府派一位上官来共同审理,也好还高大人一个清白。”
一直到傍晚,西州府的上官才到,正是别驾王达王大人,带了四名随从。
西州郭大人接到柳中县的呈报,不知是何人大胆敢捅出这件事来。当时大雷霆。又不知高峻哪里漏了马脚,须知一旦高峻在这方面有事,他郭孝恪自己也有需要择清的地方。有心自己亲自去看看,又太着了痕迹,于是就让王达来了。
王达得了这件意外的差事,连忙起程。一路上想自己这位兄弟——王允达,还真能掀起三尺的浪来,也不知抓到了高峻什么把柄。
王达一到牧场也顾不得塞喧,当下直接下令,让随来的手下带了柳中县的两位官差,一起去高大人府上请高大人。一会回来禀报,“高夫人说高大人有位女朋友,早上负气走了,高大人去追,还未回来。”
王达乐了,“你倒会说!什么样的女人又比得上高夫人,要高大人亲自去追?还不如实讲来!”
“高夫人确是这么说的,小的没问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不过小的怀疑,这位高大人是不是先得了信儿,找个借口逃了?”
“你下去吧,高大人不在,我们也只好等他回来。你带两个人到高大人府上,守好了门,别让无关的人惊扰了高夫人。”
高峻骑了炭火,出村口看到一溜新踩的马蹄印儿,一直往东去了,于是在马上加鞭,循着蹄印追了下去。怎奈周身酸疼,尤其胸口里像是钻了只刺猬,马一快就万分的难受。
须知高峻在救火前已被师妹樊莺搅得心烦意乱,紧接着又在姓窑姐那里上了老大的火,一天不吃饭烧了半宿的窑。再去拼了全力地救火。挑了一垛牧草之后,再去挑第二垛时就已力不从心了,再加上浓烟借了风势将他包裹其中,吸入的时间久了,就与中毒相仿。又跌到烟中被人现得晚了,一大口烟气噎在胸中出不来。如不是柳玉如在胸口那一烙铁,估计还不知昏迷到什么时候。
此时高峻骑在马上,只想尽快追到师妹,一来这是柳玉如的意思,高峻知道樊莺实在是他与柳玉如的恩人;二是高大人也怕樊莺回了终南山万一真把师父掬了来,自己这里会更乱。那老头既让这小丫头来找他,不是自己同意,就是也被她烦不过了才松口,自己再把这个烦人精踢回去,那不是没事找事吗?三是高峻也实在是不放心这位师妹,充其量她今年才十六岁不到,让她驰驱几千里自己回去高峻也是不放心。
从牧场村出来往东是一马平川的戈壁荒滩,板结的土地上疏疏落落地生长了一篷篷的蒿草,师妹的马蹄印十分的清晰,一直往东去了。高峻加了几鞭子,终于看到前边一个黑影,正俯身在马背上疾驰。
“师妹!你等等。”
樊莺在马上也不回头,只是抬手抹眼。高峻知她在哭,就在后边紧紧地随着说道,“是我不好,没能在众人面前认你。”
樊莺还不说话,只是抹眼抹得更勤了。高峻催马冲到前边去看她脸,樊莺把脸一扭不让高峻看,抽噎着说道,“我那么逼你你都不认我,高大人现在怎么了?”也不停步,倒把马催得更紧。
“师兄在牧场的好多事一时也对你说不明白,怕你误了事……”
“不就是你冒了别人的名?这事总有你的道理……我是你师妹,还能当众揭你不成?再说这么大点事,一句话都能说得清楚……怕我误事你不会先说与我听?反而恨不得一脚将我踢走,分明是你有了媳妇,嫌我碍眼!”
高峻听她抽嗒着说出这番话来,又觉得自己做得是有些不尽人情,央求道,“话已说开,那就回去吧?”
“你说让我滚我就得滚、你说回去就回去?偏不!”
前边出现一处孤零零的村落,过了这里应该就出了柳中、西州地界了,“师妹,你一个女孩子,自己回长安我不放心,怎么才跟我回去?要不师哥给你磕一个?”
樊莺听了高峻这话,似是破啼为笑又忍住,也不搭理高峻,径入村子,在路边一个茶摊儿下马,要了一碗茶、一碟儿点心,也不让高峻,就自己坐下来吃喝。
高峻看她有吃有喝,自己也觉得又渴又饿,一摸身上,官袍没穿、一文钱没带,当了几位正坐在茶摊儿上的老少茶客,又不好意思开口向师妹要,就讪讪地坐在一边。
“你怎么不吃?是不是等我给你磕一个才行?”
“我……我没带钱。”
“哼!不知道你在村子里时嘴怎么那样伶俐,一口一个‘我不是’、‘我不是’……你想吃多少自管点吧,总之我钱出得起,算是对你不认我的褒奖!”
高峻大喜,要了两碟点心一碗茶,也不顾得斯文,大口开吃。也快吃完了,听村子里一片嘈杂,马路声纷沓而出。
高峻抬眼见十几匹马上坐了胡人打扮的人,手提肩扛了像是由村中劫掠来的东西,从茶摊儿前一阵风冲出了村子。后边几位被抢的村民拿了棍棒徒步在后面追。
但这伙人马去得疾,出了村子消失在村外。茶摊的伙计嘟哝道,“真没办法,越到过年,越是来抢,抢了就走,状都没处告!”
高峻问他,“这是些什么人?官府难道不管?”
另一人道,“这些定又是北面大漠里的牧民,冬天无处放牧,但也有些人不闲着,像风似地到各处刮上一刮、办了年货,回去做良民。”
一位老者道,“小哥有所不知,此村坐落于西州、伊州交界外,正是丝路之必经。北面胡人虽说惧我大唐国威,不敢大肆抢夺,但这种小打小闹的事总是在所难免。伊州府屯了兵马就是为了侧卫丝路。但因离得远,对这些小股做乱的人有些不出力的样子。”
伙计说,“村北几十里处倒是每隔几里设有一处守捉,但也是粗筛子不拦小鱼小虾,每每让他们得逞。”
高峻一抹嘴,站了起来。樊莺道,“师哥你要做什么?”
“我定要去追上、拦拦他们这股小鱼小虾!”
说着飞身上了炭火,也不管樊莺,早已一溜烟地追了下去。樊莺一跺脚,“也不等等我,”从身上往外掏茶钱。老者说,“小姑娘快去助你师哥,茶钱我们出!”
高峻马快,望着地平线上未落的烟尘,像支离弦的箭紧追不舍。不到十六、七里的样子就看到了那伙人,正骑在马上鼓噪不停,中间还有一位女子。
不远处是一座大唐的戍点,几名唐军在上边守护着一杆旗子,旗子上写着“赤亭守捉”。戍点外,一名唐将骑在马上,身后十几名唐兵徒步压住阵角。
这唐将正在思虑,截住的这十几个凶悍胡人不好应对,见他们个个骑了马,马上驼了鸡、鸭、粮袋,想是刚刚由村子里劫掠而回。为的一个壮年男子,目光炯炯、孔武有力,马上挂了根狼牙棒。他身边马上一位年轻女子,蓝手帕包了长头、豹皮束腰,持了两柄弯刀,也不像一般牧民。
对方若是撒马由戍点边一冲而过,戍点里这十几个步兵是绝对追他不上。眼下这伙做贼的不但不跑,还大模大样停了下来,显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
正在这时高峻飞马赶到,对那位唐将一抱拳,“将军辛苦,小民特来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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