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讷此时更加的恼火。
没等他回到军营,新的一条军令已经下达了,大军申时造饭,酉时集结出征,扫荡扎格罗斯山脉,与阿拉伯胡酋决一死战。
剩余八个都分守四个城门,巡逻设拉子,决不允许出现任何差错。
令薛讷气恼的不是行军总管的朝令夕改,而是,彻彻底底的无视。
这么大事情,连个过来通知的传令兵都没有,还是薛讷自己拉着急急匆匆上城上街巡视的府兵询问的,来不及回营,薛讷就又派校尉去询问儒兵的任务,结果苦逼的校尉一脸憋屈空跑了个来回,行军总管副总管都出城了,没见到。
好歹儒兵也是闽国甲等兵团金吾卫的麾下一支,到这儿却完全成了透明人,就算薛讷也知道自己的部队有点烂泥扶不上墙,可如此被无视,作为主将,薛讷心头还是尤为愤怒的。
偏偏,这火发不出来。
犹如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那样,薛讷几乎是一路颤抖着回了东城儒兵驻地,刚一进营地,薛讷已经火冒三丈的大声嚷嚷起来。
“传令,队正团率全部到中军大帐集结,开会!”
不大的军营中,这声怒吼飞快的传遍全军。
某个队剩余的三十多号酸秀才顿时脸色都绿了,战战兢兢的看着一个个团率队正如同蜜蜂那样钻进中军大帐。
片刻之后,火山终于爆发了。
“丙旅甲字队究竟死去了哪里?”
仿佛亘古魔兽那样吼叫中丙旅旅率以及甲字队剩余三十个酸秀才悲催的背着手脑袋斜靠在寨墙上挺的满头大汗,眼睛隐隐泛着红光,打着马,薛讷则是率领着三十多号亲信以及校尉们咬牙切齿的杀出了军营。
此时,城南区的暴乱却暂且告了一段落。
“呜呜呜,太惨了。”
真是哭的梨花带雨,眼泪哗哗的流下,坐在地上,李明稚嫩的肩膀还一抽一抽的,另一头,精疲力竭的姚崇还有十八个儒兵酸秀才气喘吁吁坐成一团,一个个鼻青脸肿,姚元之嘴角还裂了一个口子,各个狼狈的跟被几百个基佬蹂躏了一遍那班。
不过相比之下他们还算好的了,毕竟经历过军旅生涯,挨打也是抱成一团反击,还把李明的小跟班夹在了中央,至于某个自作聪明拉着李明开溜的胖子,如今已经完全成了面团。
两个腮帮子红肿的老高,嘴唇干脆成了香肠,身上也是胖了一圈,把衣甲都撑大了一圈,成了个气球,正进气多出气少的直哼哼。
“宋兄啊宋兄,你说你弃友而逃,重色轻友,还落得个这样下场,让贤弟我怎么说你呢?”
就算宋楚河倒霉成这样了,也没逃脱折磨,唾沫星飞溅,姚崇像个老太太一样数落着宋璟,听的宋胖子犹如脑袋上有十万只蚊子嗡嗡直叫一般,如果不是现在动弹不得,宋楚河真想把臭袜子脱下来塞进这丫的嘴里。
可惜,如今嘴肿的如同香肠,宋楚河除了呜呜两句,连还嘴都做不到,听的他更是憋闷不已。
听着姚崇数落的重色轻友,宋楚河忽然下意识的瞄了李明一眼,更令他吐血的事,自己拼着一身剐拉着逃跑的小白脸,如今连看他一眼都没看,哭的还不是他,让宋胖子直骂救了个白眼狼,浑然忘了在李明苦苦相求下,这些中年大叔方才放过他。
其实,也难怪设拉子的市民如此憎恶当兵的。
平日里,府兵防御城市的饷银,由整个城市居民共同缴纳,摊派到每一个人头上,可是大战来临之时,几乎一夜间,闽军就丢了城池,一万多居民被屠杀,历年积累的财富丢失一空。
这倒也不足以令居民们如此憎恶,毕竟四千多府兵进行了殊死抵抗,在闽国好武的大环境下,两千七百多人战死,几乎和全军覆没没什么区别,令人无话可说。
可更令这些市民伤心的,闽国援军开到后,非但没有帮设拉子复仇,反而龟缩在城中,迟迟不肯出兵。
设拉子的经济基本上以各个玫瑰花工坊以及粮食工坊为主,闽军的不作为顿时让本来已经蒙受偌大损失的商户们,大商人们倍感失望。
再肥沃的土地,在富饶的商业资源,一旦成了战争前沿,一切都化为泡影,两天之间,已经多大十多家工坊宣布倒闭,绝望的商人们纷纷撤回了内地。
商人们可以走,依靠设拉子生存,土生土长或者外来落户,如今却一贫如洗的设拉子市民却是走不了,本来遭逢灾难,还失去了对未来的希望,官府到现在一点赈济都没有,也难怪这些市民把怒火都撒在了不作为的府兵头上。
“哎,我家儿子,媳妇,都被天杀的阿拉伯兵杀了,我那两岁的小孙儿饿得嗷嗷待哺,老头子却赚不出给他吃米汤的钱,老头子或者惭愧啊!”
“我那孩子也就跟小哥你这么大,也是这么可爱,可就被阿拉伯那些蛮人糟蹋了,最后落得个投井自杀,看到小哥你,我就想起我苦命的孩子啊!”
刚刚还凶狠打人的中年大叔如今也是老泪纵横,听的一群哪怕挨了打的太学生都是唏嘘不已,李明更是感动的稀里哗啦,抽泣了好一阵,李明却是忽然猛地站了起来。
“放心吧,我一定会帮你们的!帮你们弄来赈灾米粮!”
眼看着李明真的站了起来,跟着她一块哀伤的打人大叔连忙站了起来,急急忙忙追出了人群,在后面喊道:“哎!姑娘不,小伙子,没用的,你一个小兵,那些眼高于顶胆怯如鸡的将军们不会听你的,商人老爷们也是不会留在这里的,哎!”
尽管中年大叔在后面焦急的喊着,围拢过来的几百个难民也是跟着劝告着,李明却仿佛没听见一般,脸上还挂着泪痕,一意孤行的向前奔去。
见此,姚崇等十来个府兵也是紧随其后,接着,几百个难民全都跟了过去,眨眼间,刚刚还热闹的街道转而变得空荡荡的。
不过还是有个人留下。
嘴唇肿成了鸭子嘴,憋了好半天,宋楚河方才艰难的憋出两个字来。
“谁重色轻友啊?这群牲口!”
跟着李明,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赶到了原本设拉子最繁华的商业街,只不过此时,繁华已经不在,半数商铺毁于战火,仅剩下的小半商铺也是紧锁大门,一片萧条之色。
不过商人们的余威与恩泽还在,眼看李明不听劝告的停在了一家粮食商铺面前,难民们倒是胆怯的停下了脚步。
对着紧缩的大门,李明作势就要踢,却冷不防又是一只肥嘟嘟的手猛地抓住了她。
“你干什么?”
“李明你想清楚,大闽军法,擅创民宅者,死你这么闯进去,是要出人命的!!”
真佩服宋楚河的恢复力,刚才还肿的像个面包,这会儿,跟上来了,不过看着他脸上满是劝告的神情,李明却是愤怒的甩开了他的手。
“大闽的子民在怨恨,在挨饿,身为大闽的府兵,怎么能袖手旁观?”
“你怕死你让开!我来!”
明亮的眼眸中闪过了一丝鄙夷,李明撇过头上前就要踹门,不想身后又是一股大力把她拖得一个踉跄,在李明惊愕的注视下,宋楚河犹如一个暴怒的花豹一样,一大脚踹开了紧缩的商户大门。
“这种事儿还得我们纯爷们来,你这种小白脸不行!”
青肿的脸上流露出些许恼怒与自得,宋楚河在一大群灾民惊愕中,快步走进了这户粮食商人的院子中,看的李明足足惊愕的片刻,方才在她明媚的眼眸中流淌出些许欣赏。
在外面表现得牛哄哄的,可一进屋,宋楚河又熊了下来,对着正在收拾东西,经期看着他这个不速之客的房主两夫妇深深做了一个揖,陪笑着劝说起来:“在下是儒兵府兵宋璟,看主人家面善,特来劝说。”
“上天有好生之德,门外几万饥民嗷嗷待哺,主人家您如果这个时候伸出援助之手,拿出米粮布施……”
“马上滚出我的宅子!”
没等宋楚河说完,没想到这个胖乎乎的天竺商人立马勃然变色,拎起身边的扫把兜头就打了过来,本来就是一身伤,再被一抽,宋楚河顿时疼的嗷嗷直叫,还悲催的回过头嚷嚷着。
“主人家,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哎呦,别打别打,有话好说,哎,你在打,再打老子就,哎呦!”
脑袋又挨了下重的,宋楚河悲催的被赶出门,眼看着那个天竺商人还不依不饶的追打,这时候,一条马鞭子却是恨恨地抽到了他手腕上,疼的胖商人杀猪一般嚎了起来。
“你,你敢打老子,我,我要找你们都尉,私闯民宅,把你军法处置!”
完鸟!脖子一缩,宋璟顿时心头哇凉,被这个小白脸害苦了!
鄙夷的看着吝啬却凶狠的像条疯狗一样天竺商人,随手解下了腰间玉佩丢了过去。不屑的抱着胳膊哼道:“把所有粮食拿出来,拿着这东西去京师,找绸段街闽国商会甲等大掌柜李侃,你有多少袋粮食,就找他要多少匹丝绸,快滚!”
听着李明不客气的吼叫,再看着手中温润如凝脂的玉佩,吝啬鬼商人的眼睛顿时直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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