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捷的心血来潮不光薛讷吓了一跳,薛仁贵也是僵了一下,眼看薛讷迷糊着大大咧咧抱着笏板行礼,差不多没把薛仁贵肾都气炸了,暴跳如雷的大声嘶吼着。
天不怕地不怕,最怕当爹的,激灵灵一哆嗦,薛讷蛤蟆一样难看无比的五体投地趴在了地上,哆嗦着又是说道:“臣,卑将薛讷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闽王的突如其来,还有两父子一番闹剧,让徐徐退后的大臣们惊愕的又是停下脚步看着。
到底心疼儿子,封建时代利益制度可是有着严格规定,四品官员奏事方可鞠躬不跪,违制可是大罪,眼看着刚刚雄风大发的太子又是犹豫着要说什么,薛礼赶忙抢先跪伏在地上求情道:“陛下,犬子初上朝堂,其智商愚鲁,失礼之处还望陛下……”
没等薛礼说完,李捷爽朗的大笑声却已经打断了他的话。
“薛中郎将训练儒兵有功,年少有为,出类拔萃,短短时间将一群太学生训练的有板有眼,孤心大悦,特赐其左营总管,率领儒兵随设拉道行军总管李业诩出扎格罗斯山,应战阿拉伯贼寇。”
又是没等惊愕的薛讷反应过来,李捷已经笑着握着拳头,居然是胳膊肘向下一压,一个后世加油的动作激励道:“知识就是力量,薛卿,一定要战出儒兵的威风来!”
爽朗的笑声中,李捷终于彻底离开了龙椅,向后宫走去,仅仅留下一地不可思议的官员们面面相觑。
瞪着趴在地上不知所措的犬子,薛仁贵则是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一点儿也没有儿子被委托重任的欣喜。
城西大营。
方才被搭建起来不久,偌大的军营就迅速忙碌充盈起来,左右千牛卫,三十六府三万余府兵都是迅速聚拢在了军营中。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迅速被动员的民夫推送着一车又一车的草料豆粕粮食不要钱一般堆积满辎重营的大车上,一个个军需官则是忙碌的满头大汗,那这个小本子拼命记录着物资,恨不得把自己劈成两半用。
雄伟的中军大营中,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熊叫声却是不时传出来。
“哇哈哈哈哈哈哈!”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某个开国名将程老匹夫的真传,留了一大把开花散放的扇形大胡子,盛连山猥琐且yin荡的大笑着。
“太子就多个肾了?本将我挨了打,不照样抢到了出兵的任务,告刁状又如何,哇哈哈哈哈哈哈!”
难听的笑声听得营门外几个小兵后背直起鸡皮疙瘩,正收拾着地图思考着行军策略的李业诩也禁不住一脸苦笑,无奈的高声劝告着。
“盛兄,禁声啊!”
“今日朝堂的局势再明朗不过了,陛下要抬举太子,找人立威,谁都不往枪口上撞,怎么盛兄就你傻乎乎的和太子顶嘴呢?”
“本来就是嘛!”还是一肚子不满,盛连山怒气冲冲的嘀咕着:“太子一点儿也不像陛下那股雷厉风行劲儿,做事婆婆妈妈的,还不让人说啊!”
“太子是半君,你是臣,还记不能说了!”满面悲催,李业诩又是哀嚎着叫嚷道:“麻烦盛兄你管住自己的嘴,咱们是左右千牛卫将军,这话要再传太子耳朵中,小弟也要跟着吃瓜落的!”
“放心好了,为兄再说一句话,都加上此乃个人观点,与贤弟无关好了!”
盛连山还是那么得意洋洋,甚至歪歪起击破阿拉伯人后,他终于如愿以偿的晋上阴山郡公,而不再是阴山县公,浑然没注意满脑门青筋直跳的李业诩嘴角气的直抽搐的扬起了巴掌,然后照着盛连山刚挨了结结实实五鞭子的臀部狠狠扇了下去。
一刹那,熊叫变成了狼吼。
“嗷!嗷!嗷!嗷!嗷!嗷!嗷!”
大军左营,一队兵马同样在忙碌着准备出征。
只不过对比相邻的军队,这支军队却怎么都显得有些怪异。
“风云变幻苍角殇,前甲万胄立刀枪。将军马上成一怒,直叫敌人屁凉凉,好诗,好诗啊啊!”
肥嘟嘟的宋楚河一面刷着马,一面还摇头晃脑吟唱着,听的身旁一群拍着马屁的酸秀才们又是齐齐的点头喝彩。
“宋璟兄好文采啊!”
“真不愧是新一代边塞诗人!”
“哪里哪里!”哪怕饥饿加魔鬼式训练都没减掉肥嘟嘟的脸上挂满了洋洋自得,宋楚河好不容易做出一副谦虚模样,拱拳做了个罗圈辑,谦虚说道:“哪里哪里,小弟才疏学浅,边塞诗还要看姚崇兄啊!”
“既然如此,为兄就不客气了。”
同样拿着把马刷子,一面刷着马屁股,一面被点到名的那小子晃着满脸麻点,也是摇头晃脑酸了起来。
“长河孤烟冲天起,塞外征人思不止。血染征衣功名到,爹娘乐的直傻笑。”
“好诗,好诗啊!”
这一头,将士们“擦亮刀枪”,豪迈的准备应对着即将到来的残酷战争,另一头,儒兵的军需同样热火朝天的进行着,几百个太学生兵“积极奋进”的搬运着成车成车辎重。
“哎呦,砸在人家手指指上了!”
碰的一下,麻袋掉在地上,满脸络腮胡子的一米八二太学生兵立马星目含泪,翘着兰花指将红都没红,粗的跟铁条一般手指头含在嘴里娇呼着。此人据说来着新罗插哦组合,名唤鹿汉。
另一头,才刚刚办完一个不到十斤草料袋,另一个面目清秀的不像男人的太学生兵则是拿起了瓢,把水一面拼命浇在自己头上,一面还嗲嗲的娇呼着。
“哎呦,脏死了!”
这位倒是唐人出身,只不过在考入太学之前,据说是村里的清洁工,与其他两个小伙伴一起组成了远近闻名的掏粪的男孩。
足足几个时辰,山一般的辎重不过囤积好了半车,看到自己营内这样一副样子,诸将薛讷很受伤。
摆了一副思想者的模样拖着下巴,薛讷默默地吐着血观望着,隐约间眼眸还闪烁着泪光。
原本李捷亲自允许他以左营总管身份出站,薛讷简直欣喜若狂,虽然对于手下的儒兵没什么信心,薛讷却对自己有信心,他父亲是谁?薛仁贵!
良好的家学,威力强悍的家传武艺,尤其是自己一颗熊熊燃烧这的决心,薛讷相信凭着自己的刀与箭,哪怕不带这群累赘,自己一个人也能赚取到足够的功勋。
尤其是洗涮耻辱,让薛讷想的发狂!
不过就在薛讷歪歪着自己带着一身男人荣誉的勋章,伤痕累累回到波西斯京,万民为他欢呼雀跃,少女疯狂的呼喊着他的名字,某个吐蕃来的没上过战场的蛮子噶尔襄陵磕头跪舔的时候,冷不丁一声尖细的嗓音就在身后响起了。
“小将军留步!”
据说是宫中第一宦官斯婆罗提陀大人亲自把闽王的手书交到薛讷手里,翻开的一瞬间,薛讷感觉自己心都要碎了。
太学生乃闽国支柱,成之一军,务必要在战场上建立功勋,卿为诸将,办不到,重罚!然太学生培养不易,一人耗费,等身银两数倍,务必珍惜,折一人,赔偿孤银百两!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既要立功,又要不死人,这不是无赖吗?反正检阅完他的儒兵,他爹薛仁贵干脆把他移出了总谱,财产跟他分割的干干净净,像是生怕他把薛府败了一样。
其实难怪,谁看着眼前这个酸秀才加娘炮组成的军队谁不上火?也难怪薛讷默默流泪了。
“将军!将军!”
这功夫,几个跟着薛讷从左金吾卫来的老兵校尉满是焦急的急急匆匆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军礼跪伏在他面前,焦急说道。
“将军,行军总管大人有令,全军酉时造饭,戌时出发,全军一律不得掉队,现在都酉时了,可我军粮草辎重补充还没有完全,这可如何是好?”
“将军,想想办法吧!”
眼看着麾下愁眉不展的样子,薛讷终于洒脱了一把,潇洒的站了起来拍了拍手。
“放心好了,本将去找大总管请假,一定会请下来的。”
“可是,将军,军令如山啊!”
“放心好了!”又是洒脱的摊了摊肩膀,薛讷却是自嘲的苦笑道:“恐怕大总管还巴不得把我们这支知识就是力量抛在后面呢。”
看着薛讷走向中军的身影,再看着慢悠悠跟蜗牛一般准备的儒兵,这些校尉老兵们也是齐齐的哀叹了一声。
这日子,啥时候能出头啊?
就在所有军官聚集到一起发愁的时候,谁都没注意到,军营的边缘,两个穿着宽大军服盔甲的小兵,却是鬼头鬼脑的从栏杆边上挤了进来。
潜入成功,眼看着一片混乱的军营,前头那个小兵明媚的大眼睛中禁不住流露出了兴奋的目光,后面小兵看着一个个傻乎乎的军汉,则是担忧的直撤她衣袖。
“郡主,我们回去吧,要是让王妃与闽王陛下发现了,一定会大发雷霆的!”
“他们?哼,天天忙着天下大事,恐怕我死了他们也不带知道的。”气愤的哼了一声,头前明眸皓齿,皮肤细腻的“小兵”又是兴奋的晃了晃小拳头。
“我阿姐的军旅生涯,我也来啦,哈哈哈哈!”
一点儿也不顾小跟班焦急的样子,“小兵”一溜烟儿钻进了人群中。
这头,胖子宋楚河还在摇头晃脑拍着马屁,冷不丁一只小手就重重拍在了他肩膀上。
“喂,肥猪,你们在干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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