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家大院。
柴令武刚刚从外面回来,便去跟柴哲威报喜了。
“大哥,今天魏王府请了好些长安城的勋贵子弟赴宴,各个国公、王爷家的子弟,至少有一半人家都安排了家中子弟出席,在这次宴会上,魏王殿下透露出了一个大消息。”
“魏王殿下是如今储君之位最热门的人选,各家自然都不想得罪他;今天去了多少人赴宴,并不能说明什么。怎么?魏王殿下透露了什么大消息?”
柴哲威作为柴家家主,没有特别大的野心,不管是谁当储君,柴家在大唐的日子都不会差。
不过,柴令武显然跟他大哥不一样。
作为家中次子,哪怕也是嫡子,勋爵之类的东西,也跟他没有缘分。
分家什么的,更不会是后世那种所有子女平分。
赢者通吃,作为嫡长子的柴哲威就是当之无愧的赢家。
“陛下已经同意册封魏王殿下为太子了,诏书在最近一段时间就会公布。”
“嗯?果真如此?”
柴哲威稍微愣了一下。
因为他今天收到了消息,后天朝廷会召开大朝会,这种非定期的大朝会,一般都是有大事的时候才会举行的。
现在看来,这件大事就是册封太子啊。
“看魏王殿下的语气,应该是真的,要不然也不会再这种场合跟我们大家说。大哥,还好我一直跟魏王殿下关系还不错,这几天也天天往魏王府跑动,跟魏王殿下个人也算是多了几分交情,到时候魏王登基以后,我们柴家说不定可以更进一步。”
柴令武最早的时候其实是跟李承乾的关系比较好的。
当李承乾谋反的消息传开的时候,他差点吓尿,生怕被牵连。
好在平阳公主的虽然已经去世,但是在李世民那里面子还是足够大的,再加上经过查证之后,柴令武确实跟李承乾谋反案没有关系,这才躲过了一劫。
所以当朝中上下都看好李泰的时候,柴令武果断的掉头抱住了李泰的大腿。
虽然柴令武不是柴家的当家人,但是他站出来支持李泰,某种程度上说也是表示柴家支持李泰,所以倒也不至于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我这国公之位,基本上就到头了。至于我们柴家能不能一门双国公,就看你的表现了。不过,朝中对于立吴王李恪和晋王李治为太子的呼声也一直存在,陛下没有正式昭告天下之前,你还是要适当的收敛一点。”
柴哲威这话也算是老成持重了。
毕竟,柴家不需要靠这种政治投机来博出位。
“大哥,你放心!长安城的勋贵,至少有一半是支持魏王殿下的,朝中的‘魏王党’的势力更是远远超过了‘吴王党’和‘晋王党’,就连岑文本这样的人物,都已经公开支持魏王殿下了,我们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现在外面已经有传闻,吴王殿下是隋炀帝的外孙,将来大唐要是交给了他,到时候是叫做大隋还是大唐都还未可知呢。你说长安城的勋贵,谁会支持吴王殿下?至于晋王殿下,虽然有着仁孝之名,但是在朝中根本就没有任何影响力,陛下怎么可能舍弃魏王殿下来选择晋王殿下呢?”
柴令武显然是觉得李泰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大唐太子,现在就差一道诏书了。
他不想一辈子就拿着家中的那点月钱坐吃等死,自然要旗帜鲜明的支持李泰。
甚至如果李泰有需要他出力的地方,他都会全力以赴。
“朝堂大事,在没有结论出来之前,什么可能都是存在的,你还是要适当低调一点。”
虽然柴哲威知道自己的这个劝说之语,柴令武是听不进去的。
但是该说的他还是会说。
“大哥,您放心!这一次,我一定给柴家争个脸面回来!”
……
……
魏王府。
华灯初夏,金碧辉煌的王府之中,到处都点着粗大的鲸油蜡烛。
作为登州的支柱产业之一,捕鲸业已经变得比较成熟,几乎每天都有好几艘船只拖着鲸鱼靠岸,为大唐提供了大量的鲸油和鲸鱼肉干。
甚至长安城中鲸鱼皮制作的雨伞,也开始变得常见了起来。
毕竟,产量高了,能够买的起的人就变多了。
虽然从相对价格来说,不管是鲸油蜡烛还是鲸鱼肉干,亦或是鲸鱼皮雨伞之类的东西,都还不是普通百姓能够随随便便的消费的,但是至少已经开始飞入寻常百姓家了。
就像是各个作坊的匠人,家中肯定是备有一些鲸油蜡烛,不管是为了自己的工匠等级考试,还是为了让自己子弟能够顺利进入观狮山书院,长夜漫漫,抓紧时间学习都是非常有必要的。
而长安城中的宵禁,在这些年也变得越来越松动,不仅早晚关闭城门的时间有了变化,坊间内的人员流动,也管理的不是那么严格了。
当然,坊与坊之间的流动,理论上还是受到很多限制的,但是这些限制对于朝中官员来说,基本上是不存在的了。
到了逢年过节的时候,甚至整个长安城,都是取消宵禁的。
这也让鲸油蜡烛的销量,上升了一个台阶,登州的捕鲸业也变得更加繁忙,长安城各个勋贵人家,几乎都或多或少的参与其中。
“王爷,看来陛下要实现诺言了,后天就是大朝会,属下在这里提前祝贺太子殿下了!”
李泰的书房之中,杜楚客满脸欣喜的坐在李泰对面。
作为魏王府长史,杜楚客绝对会是李泰从魏王变为太子之后的主要获利者之一。
所以,他干脆就提前开始改口了。
当然,这也是因为是私下场合,所以他才这么说的。
“父皇那天虽然对我许诺了太子之位,但是过了好几天也没有动静,我还担心他是不是又有其他想法了。现在看来,一切都还好。这得多亏了我当时做出了承诺,解除了父皇对自己百年之后的一些担心。”
李泰颇为自得的露出了一个笑容。
如今才二十多岁的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大权在握,指点江山的场景。
那是自己梦寐以求的日子啊。
“承诺这东西,能做到自然是最好的,做不到的时候,自然也会有其他客观原因,到时候谁也怪不得太子殿下的。”
杜楚客自然也知道李泰跟李世民做的“杀子传弟”的承诺,心中其实没有太把这个承诺放在心中。
李泰现在才二十多岁,中间还有那么长的岁月,到时候万一李泰的兄弟们,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提前过世了呢?
没有兄弟可以继承皇位,所以李泰的儿子就只好勉为其难咯。
“这个我自然知道!所以我也担心拖得太久,到时候有人在父皇耳边吹风,让事情起了变化啊。还好现在只是多等了几天而已,十几年都等了,这几天我还是等得起的。”
别看李泰长得胖胖的,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事实上,他跟李世民做出承诺的时候,压根就没有把它当回事。
只不过他的演技非常到位,再加上李世民最近半年经历了太多事情,所以当时头脑一热就同意了。
……
韦思仁一大早就来到了城南马车行,叫上韦宝一起往大唐股票交易所而去。
“郎君,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还没有睡醒,直接被韦思仁派人从后院的床上叫起来的韦宝,很是困惑的看着自家郎君。
作为韦家子弟,韦思仁算是比较勤劳的,但是往日也没有看到他这么早就出来干活啊。
“别废话了,我昨晚从叔父那里得到一个消息,陛下要立魏王殿下为太子了,为此还在明天专门召开大朝会,我们今天要是再不出手,就迟了!”
韦家作为京兆豪族,自然有许多子弟遍布朝中各个衙门。
其中吏部侍郎韦挺就是韦家之中支持李泰的人。
不过,搞笑的是,韦挺的女儿却是嫁给了齐王李祐为侧妃。
好在这个年代,哪怕是诛灭八族,也不会追溯到女方的家族那边。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所以哪怕是韦挺的女儿嫁给了李祐,韦挺也没有受到齐州叛乱的影响。
“陛下要在明天册封魏王殿下为太子?那我们去大唐交易中心干什么?”
“韦宝!你看吧,不是我说你,整天不要只盯着城南马车行的那点事,要把眼界放宽一点,放高一点。魏王殿下要被册封为太子了,那么是不是意味着他就要成为未来的大唐天子了?”
坐在自家出品的豪华四轮马车之中,韦思仁倒是不介意给韦宝好好的上一上课。
“虽然历朝历代都出现过很多太子不能顺利登基的情况,但是如果陛下在这个时点册封魏王殿下为太子的话,那么十有八九,大唐的第三任帝王就是他了。但是属下还是搞不清这跟我们去大唐交易中心有什么关系?”
看到韦宝这个表情,韦思仁不由得露出了一个笑容。
这种能够在属下面前展露一下自己的眼光的机会,还是让韦思仁很受用的。
“我问你,阎记贸易这家公司你听说过了吗?”
“阎记贸易?”韦宝皱着眉头想了想,“有点影响,是一家成立时间不长的贸易公司,据说是魏王府的产业,只不过是挂在阎家的名下而已。不过那个阎记贸易,我印象中只是魏王府用来圈钱的东西,实际上就只有几艘老旧的船只在运河上行走。”
谈到商业上相关的事情,韦宝了解的信息就立马多了起来。
不过,很显然他还是没有跟上韦思仁的思维。
“那就对了!阎记贸易既然是魏王府的产业,也就意味着将来它是大唐天子的产业。我们就不拿其他的产业来比较,单单就说那东海贸易,价值至少五百万贯吧?到时候阎记贸易只要有东海渔业一个零头的价值,我们就要发大财了。”
“郎君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就去大唐股票交易所购买阎记贸易的股票?”
这个时候,韦宝总算是反应过来了。
并且,他在心中快速的权衡了一番。
那阎记贸易虽然只是一个魏王府用来圈钱的玩意,在大唐股票交易所成立并公布了新规之后,股票价格也一落千丈,就连阎家都被迫拿出了非法获得的钱财。
但是,阎记贸易却是一直都还存在于大唐股票交易所那边,甚至还因为旗下确实有几艘船只在搞贸易,股价略有回升。
如果未来的阎记贸易能够取代东海贸易,哪怕只是从东海贸易里头分一杯羹,拿它的投资价值也非比寻常。
现在一个银币一股不到,等到李泰登基之后,指不定就变成一个金币一股都买不到了。
“没错!股票这个东西是新鲜玩意,就连杨本满这样的人也不见得非常了解,就更不用说其他的人了。
恰好我对这东西还颇感兴趣,说起来股票这东西也很简单,就看那家公司的价值高不高,或者是未来的潜力大不大,只要跟其中一个沾边,就可以大胆的买入,相反的,就不要碰!”
作为韦家子弟,韦思仁显然并不是一个草包。
事实上,勋贵子弟,很少有草包。
不管是哪个朝代,人家享受的资源比普通百姓多很多,见识的东西比普通百姓多很多,没理由水平比普通百姓要差啊?
个别蠢得惊掉下巴的,只是例外。
“啪!”
韦宝忍不住使劲的啪了一下巴掌,看到自己把旁边的韦思仁给吓了一跳,韦宝连忙说道:“郎君,您太厉害了!今天的操作之后,以后您就是大唐股票交易所中的风向标了,那个杨本满连给你牵马都不配呢!
如今那阎记贸易的股价不高,哪怕是当初的发行规模比较大,我们也只需要区区一两万贯钱就可以获得一半的股份呢。到时候,说不定这会是我们韦家这数十年来,收益最高的一笔投资呢。”
韦宝的这话让韦思仁非常的受用。
“一半就太多了!这阎记贸易虽然是魏王殿下的,但是阎家多少也占据了一些份子,再加上还有少部分在其他人手中,我们要是一下就买了一半的股票,那反而不美。三成,我们只要买三成,花个一万贯钱左右,到时候跟着魏王殿下收钱就可以了。”
韦思仁倒是没有被冲昏头脑,知道反客为主的下场会有多么悲惨。
阎记贸易要是真的被韦思仁给高价买下了,魏王府肯定是高兴了,反正大不了到时候再搞出一个其他的李记贸易、王记贸易出来就行了嘛。
“对,三成就行,还是郎君您考虑的周全,是我莽撞了!”
“明天陛下册封太子的诏书就要在大朝会上宣布了,到时候肯定许多商家都会发现这个商机。今天是我们最佳的购买机会,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大早就拉着你往大唐股票交易所跑了吧?”
“属下明白了!韦家能有郎君这样的俊杰,何愁家族不兴盛呢!”
千穿万穿,马匹不穿!
韦宝一顿赞美,把韦思仁直接送到了云端。
……
理藩院附近,倭国使臣驻地。
由于九条信一这个正使回国了,眼下是副使伊藤浩之当家。
“伊藤君,属下刚刚已经给魏王府送上了厚礼,魏王府长史杜楚客亲自接待了我。虽然他没有做出太多的表示,但是从今天的谈话情况来看,杜楚客对我们还是颇为友好的,而根据我们之前打听的消息,杜楚客非常受魏王殿下的信任,看来我们的厚礼,不会白花了。”
久保田七郎恭敬的站在伊藤浩之面前,汇报着今天的成果。
作为倭国副使,名誉上伊藤浩之是九条信一的属下,但是到了一定的级别,一二把手之间,已经不是简单的上下级关系,很多时候反而是竞争对手。
不把老大搞下去,老二怎么上位呢?
什么成绩都是老大的,当老二的怎么出头呢?
在家伊藤家和九条家在倭国都算是两个大家族,早些年伊藤家的势力还要更强盛一些,要伊藤浩之心甘情愿的拜倒在九条信一面前,还是很困难的。
谁没有点梦想呀?
“嗯,那就好!大唐的对倭政策,现在完全是出自楚王殿下之手,整个倭国,也都笼罩治啊楚王殿下的阴影之中。而魏王殿下跟楚王殿下的关系,一直很一般,等到魏王殿下登基之后,楚王府的势力必定会受到很大的影响,到时候我们倭国的命运就有可能迎来改变的机会。”
伊藤浩之的这个想法,倒也不能说是一点道理也没有。
能够为自己的国家谋好处,顺便还能为自己谋好处,这种事情为什么不做呢?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他没有说出口,就是九条家乃至现在的正使九条信一,也是楚王府扶持起来的,他要想上位,那么就一定要把九条家拉下马才行。
而在长安城,有李宽的支持,九条信一的位置可谓是稳如珠穆朗玛峰,伊藤浩之根本就撬动不了丝毫。
“确实如此!这几天去魏王府拜访送礼的人非常多,特别是今天;看来很多人都已经意识到了,大唐很快就要变天了!”
“大唐太强大了,除非他们自己内部发生了问题,否者我们倭国是不可能脱离他们的控制的。从登州上岸的时候,你也看到了文登码头的那些船只,不仅数量众多,连船只的尺寸也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想象。
我听说前段时间出发去美洲的‘妖言惑众杨本满号’,长度居然已经达到了七八十米,而我们国内现在却是连一艘像样的渔船都造不出来,也不让造。单单这一点,大唐就能捏着我们的脖子,让我们干什么就干什么,这样实在是太憋屈了啊。”
作为奈良城最大的几个勋贵,伊藤家当初在倭国的影响力也是响当当的。
现在,许多保住了东海渔业大腿的一些小家族,都已经飞速壮大,完全不把他伊藤家放在眼中了。
所以他才迫切的希望改变这种局面。
“伊藤君,《三国演义》里头有一句话,叫做‘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中原王朝已经有超过一千年的历史了,这一千多年来,都是这么过来的。当初强大的秦朝和汉朝,如今已经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我们倭国,终究还是有机会的。”
“没错!所以你不要舍不得送礼,宁愿我们节约一点,也要多给长安城的勋贵送礼,给魏王府的上下人等送礼,让他们对倭国留下好印象,关键时刻替我们说一两句话。”
倭国的百姓虽然还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但是倭国的朝廷手中,还是有不少金银可以支配的,所以倭国在长安城的使臣能够支配的钱财,数量其实还不少。
甚至可以说是最多的。
其他南高句丽也好,北高句丽也好,亦或是新罗、百济和吐蕃国、林邑,都不是什么富裕的国家。
“伊藤君,您放心!您说的话,我都牢记于心,永不忘记!我们送的礼物,也不会白送的!”
“嗯,你再去一趟济病坊,给他们送上一些米面,顺便跟哪家报社的写手‘偶遇’一下,让长安城的百姓知道我们倭国使臣,那简直是把自己当成了唐人,把唐人百姓的苦难也当成了自己的苦难,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不断贡献一份力量。”
伊藤浩之很知道怎么包装自己,要让大唐上下都对倭国留下一副好印象。
等到九条信一回来,到时候伊藤浩之再想按照自己的意思来做事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因为九条信一做事的原则就是楚王府需要自己做什么,自己就做什么。
这让伊藤浩之很不满,但是又不敢太怎么表现出来。
要不然九条信一联合楚王府的力量,分分钟就能伊藤浩之出门遇车祸,上厕所掉茅坑,乘船遇到翻船,莫名其妙的就牺牲在了岗位上了。
就在长安城的一帮聪明人都在忙碌着的为自己争取最大利益的时候,贞观十七年四月廿二日的大朝会,缓缓拉开了帷幕。
有资格参会的,没有资格参会的,长安城中,有无数双眼睛都盯着这一场朝会。
《大唐日报》的写手和画师,甚至还被允许进入含元殿,为的就是记录这一场非同一般的朝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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