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酉时末,来客纷纷散去;水榭之内只剩下杨集和一干嫡系。正襟危坐的杨集找了个舒服姿势靠坐在椅子上,向卫王系嫡系们问道:“程咬金带来的人,大家觉得如何?都说说自己的看法。”
大隋王朝的大势变成他所不认识的样子,而史上的隋末乱世基本上也不可能发生了。可是他的麾下已经有了房彦藻、程咬金、王伯当;如果再加上李密和黄君汉、王儒信、邴元真、徐世绩,等于把史上的瓦岗寨的基本盘凑齐了。而齐郡邹平县人王薄,更是在史上首举义旗,揭开了反隋序幕。
在这些人中,李密更是最为可怕的存在。而且从创业的角度来看的话,杨集觉得李密比李渊、窦建德厉害,也比两人可怕。
李渊在起兵之前,是太原留守;他每平定一次匪患,就把土匪的精锐偷偷藏起来,为日后的起兵积攒了大量兵力。此之以外,他不仅获得关陇贵族、有着姻亲关系的太原王氏大力资助,还从突厥引入大量战马和精锐骑兵。所以他还没有起兵,就已经拥有了席卷整个并州的实力。
窦建德则是继承了张金称和高士达势力,当杨义臣离开北方;窦建德就顺势成了河北王;而在成为河北王的过程中,几乎没有遇到阻碍。
而李密在瓦岗寨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外乡人、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后来者。他进入瓦岗寨之初,可用心腹没有几个;但是他在朝廷重点打击之下,不仅从根深蒂固的本地势力手中夺走大权,还把散沙一般山贼窝拧成一个国家。
其才智之高、能力之强,可想而知。
就目前来看,这些人多半是互不认识;即便是认识的,也不是很熟悉。他们既没有熟悉的基础、也没有造反必备的混乱时局,即便把凉州版瓦岗寨给打造出来,杨集也有信心一网打尽、连根拔起。
可是杀完之后,凉州的经济、民生少说也要倒退几十年,而无数人的心血和汗水,也将毁于一旦。所以杨集虽然没有用史上的眼光去看待这些史上留名的人,可他还是抱着怀着一定的谨慎之心,而不是说用就用。
郝瑗对程咬金带来的黄君汉、王薄、王儒信、邴元真、徐世绩感观不错,微笑道:“大王,通过方才简短对话,我发现黄君汉等人都是才华横溢之士,然而他们苦无报国之门,只要大王给予他们一个平台,定能发挥耀眼光芒。而且每个人的心性品质都好、每个人对自己的才华很有信心,每个人都希望用立功的方式获得晋升,而不是只想走捷径。所以我很认可他们。”
“敬之?”杨集不置可否,目光看向了凌敬。
“大王!”凌敬并没有说对方的才华,而是换了一个方向:“他们都是没落贵族子弟,再加上他们的祖辈乃是北齐臣子,与寒士并没有什么区别。现如今虽有科举、武举。可寒士即便考得过世家子,也要看世家官员眼色;若是胆敢不看,轻则是努力一辈子也升不去,重则是被世家出身的官员打压下去。”
杨集点了点头,又向魏征说道:“玄成,你的想法呢?”
“大王,世家门阀力量到底有多强大、圣人对世家门阀的忌惮,你是知道的。光靠我们这些人的力量,实在有些力不从心。”魏征说道:“圣人想要扶持寒门子弟,削弱世家门阀的影响力,可是教育资源、乡间的影响力、举荐出仕的特权、升迁门径,尽皆被大中小世家门阀垄断,尽皆被世家门阀出身的要员死死控制,这不仅导致寒士先天不如人,而且争不过世家门阀。如今好不容易有几名酷似寒士的人才,我等理当好生扶持,以之壮大自身的力量。”
“只要人多了,不止力量变大,而且用寒士冲击世家门阀子弟的速度也快。”
杨集沉吟半晌,又向房彦藻问道:“彦藻?说说你的想法。”
房彦藻从另外一个角度上说道:“大王,寒士其实也想成为世家,只要寒士拥有机会,他们也会经营家族、经营人脉关系,设法成为世家、设法成为世家中的一员。所以其野心用意与世家子弟并没有区别,他们为了获得更多钱财去贿赂上级,甚至比不差钱的世家子更凶残。然而他们一族上下,最多只有百多口人,朝廷要将之歼灭,并不难。”
“与寒士相对,绝大多数世家子弟目光长远、目标明确,他们自始至终都盯着中枢要职;只要能够在地方为官,一般都会努力治理地方、努力改善民生,为更进一步积攒大好名望和口碑。至于钱财、美色、田地,他们其实没有看重。”
“可是他们眼中只有家族利益,短时间内,虽是造福百姓,可一旦集中把家族势力壮大起来,就会谋求更多更大的权力,如果朝廷不给、给不了,就会联系其他家族颠覆朝廷,换上一个听话的傀儡。”
看了杨集一眼,房彦藻做出了结论:“大王,愚以为实力弱小的寒门谋财谋色;实力强大的世家,谋的是国。从危害上说,看似很好很和善的世家更危险、更难攻克。”
虽然没有明确表态,可是房彦藻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那就是面对难得一见、寒士一般的王薄等人,卫王系理当用上一用;倘若他们日后即便背叛国家、背叛卫王系,对大隋和卫王系的危险也不大。
清除起来,更不困难。
一听大家如是说,杨集便决定用上一用,点头道:“那行,用了他们便是。”
他揉了揉晕晕乎乎的脑门,又问道:“蒲山公李密呢,这个家伙又怎么说?”
见到杨集换了一个谈论对象,又轮到郝瑗说话了,他笑着向杨集说道:“大王,我认为李密只要像崔师这般为国为民、默契配合,那他无论获得多大的奖励、多大的官职,也是应得的。与符合我们的要求。至于他是否向大王效忠,并不重要。”
“承渊所言极是!”凌敬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继而向杨集说道:“大王,如果类似崔师的人进入凉州,反而是好事。至少可以让其他派系知道大王并没有将凉州据为己有、可以让其他派系知道知道大王并没有刻意针对某个派系或某个人。如果进入凉州的官员都像崔师这么尽心尽力,大王不仅欢迎,而且还会全力协助。”
停顿了一下,凌敬继续说道:“其他人之所以没有获得这种待遇,并不是大王恶意刁难,而是他们自己德不配位、而是他们自己能力不足。”
杨集又点名道:“玄成?”
魏征和凌敬是“同门”师兄弟,而且还是同一天投靠杨集,两人关系极好,闻言便微笑道:“大王,敬之把我的话给说了,我已经无话可说。”
房彦藻亦是笑道:“大王,玄成说得对。”
杨集想了想,便没有将这些即将进入凉州的人放在上心了。其实无论是李密也好,还是王薄也罢,他们在凉州都没有民心基础,谅他们也搞不出什么名堂来。而且从凉州当前的实际情况、施政纲领来说,他们不可能比现在做得更好、只能顺着大势做事。如果逆势而为,一定被百姓们所抛弃。
这个道理,大家基本上都懂,所以并没有人担心李密等外来势力动摇卫王系在凉州的根基。
他将目光看向因为昨晚喝醉而精神萎靡的房玄龄,问道:“玄龄,你的意见呢?”
“叔父都这么说了,我能如何?”房玄龄笑着说道。
韦云起明白事情商议完了,他忽然笑着向房玄龄说道:“玄龄,昨天晚上还叫人老弟来着,怎么一天不到,竟然就成叔父了?”
房玄龄大窘。他酒量不好,昨天晚上酒醉之后,竟然糊里糊涂的把叔叔叫成了老弟。
“你自己更过分,还好意思说别人?”李大亮瞥了韦云起一眼,一脸嫌弃的说道:“你和颇超将军穿一条底裤,卿卿我我的亲到一起了。我和独孤将军见你们有伤风化,好心去拉你们,结果一人挨了好几拳。麻辣隔壁的,我现在喘口气都疼。”
韦云起和颇超器闻言,差点给羞死。
水榭内顿时哄然大笑。
杨集也是忍俊不禁,他为了见到更加精彩的画面,唯恐天下不乱的怂恿道:“咱们今天继续,适可而止。”
正所谓酒壮怂人胆,而这帮人没有一个人怂包,一旦他们喝上了头,个个都是爷们中的爷们,根本就适可而止不了。到时候,肯定又有人下水、肯定又有人做出不雅观之事,肯定又有好戏看。
然而众人昨晚喝伤了,每个人都怕自己酒后失态、更怕被人像韦云起和李大亮这般提将起来,于是纷纷摇头道:“不喝了!”
“不来了!”
“怕了酒了!”
“我也一样。打死我,我都不喝酒了。”好酒如命的尉迟恭更是叫嚣道。
杨集听得捧腹大笑,一边笑一边说道:“别人说这话,我信,可你尉迟敬德说,我不信。你头一天即便醉得只剩一口气,次日只要没有军务,你照喝不误;哪怕是打死你这黑炭头、你也要喝。”
“哈哈,哈哈。”众人哄然大笑。
。。。。。
等到大家的笑声慢慢变小,张定和向杨集说道:“大王,我们明天清晨就要回凉州了。”
闻言,众人顿时安静了下来,杨集很是诧异的问道:“你们昨天才回来,怎么不多住几天?这么着急回去做什么?”
“不得不回啊!”张定和叹息一声,忧心忡忡的说道:“张掖郡是连接东西双方的枢纽,又是北上草原、南下西海的要地,有着天色的地理优势。经过这些年的重点发展,许多百姓、许多商人都在张掖定居,每天往来的商人更是多不胜数,然而人口一多、种族一多,问题也多。”
杨集心下一惊,连忙问道:“凉州出了何事?”
“大王,张掖城周边的村庄、城镇,都出现了孩童失散、丢失的情况。”张定和咬牙切齿的说道:“盗走孩童的贼人既嚣张,也很警觉。大亮和克明布了两个月的网,可是即将追到源头的时候,却与另外一伙贼子撞上了,导致打草惊蛇、功败垂成,彻底失去了盗走孩童贼人的消息和踪迹。”
杨集听得脸色铁青,问道:“是人牙子所为吧?”
“正是该死的人牙子!”李大亮怒不可抑的说道:“农忙时节,百姓们都去田间地头忙碌,孩子们自己结伴上学、结伴回家,于是那些该死的人牙子便朝这些孩子下手。有的人牙子甚至开着马车蹲守在学堂门口,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明抢。前去制止的教学博士、学堂守卫都被射死了十多个……”
“砰”的一声巨响,打断了李大亮的话,却是晋升为凉州兵曹韦云起拍起了桌子,他悲愤的咆哮道:“大王,最可恨的是那些贼子知道士兵都在军中、知道士兵集中的城镇和村庄没有多少成年男子,于是专门朝这些城镇和村庄下手。而那些在战争中失去丈夫、失去儿子的军烈之家,更是成了他们下手的重点……简真是禽兽不如。”
这个连死都不怕的汉子说到最后,已是语声哽咽、泪流满面。
一想到伤残士兵、军烈父母妻子撕心裂肺的模样,韦云起就感到心如刀割;一想自己找不回他们的儿女,韦云起就感到愧疚难当。而他昨天晚上的酒后失态,又哭又笑,实际也是无能为力、压抑长久后的一种放纵。
“丢失多少孩子了?”杨集亦是怒到极致,他面色铁青的看着泪流满面的韦云起,亦是感同身受。
凉州这些年一直打仗、一直打仗,虽然每一次都是以大胜告终、每一次都不负国家,但是也造就了无数烈士、无数伤残、无数孤儿寡母。
他征得伤残军人和军烈同意,将他们集中安置,一是因为他们有共同的经历,相处之时也有共同语言,不至于因为残疾、不至于因为失去丈夫儿子而遭人嘲讽;二是方便官府集中照顾、集中施教。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些没有多少健康壮年男子的城镇、村庄竟然成了不法分子觊觎的目标。
对于这些伤残军人和军烈家庭来说,孩子就是他们希望、孩子就是他们精神支柱。如今孩子也被抢走、盗走,杨集很难想象失去孩子以后,他们会是何等的绝望。
“大王,我们离开张掖之时,总共丢失七十三个,女孩占了五十八人。”杜如晦看了杨集一眼,继续说道:“非是我们有意隐瞒大王,而是此事虽然可恨可恶,可它尚未成患,远远达不到惊动大王、惊动朝廷的程度。而侦破案件与打仗完全不同,就算大王知道此事,也改变不了什么;如果大王因为此事去了凉州,非但帮不上忙,反而还把这些人贩子吓得藏匿起来,不利于案件的调查。”
“此外,大王不仅是凉州牧,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尚书令了;有些忌讳也该避一避。若是大王因为几十个孩子跑去凉州,某些势力定然因为此事,说大王将凉州视为自己的囊中之物,给大王造成巨大的麻烦。”
“正是因为以上的原因、以上的顾虑,我们没有专门通知大王。”
杜如晦有些话虽然不中听、刺耳,但是以这个时代的观念来说,丢失几十个孩子的案件确实是件小事,远远达不到惊动宰相和尚书令的地步。他停顿了一下,又说道:“大王,我们意识到人贩子在我们入京期间再一次作案,便在离开前,让凉州吏、户、礼、兵、刑、工、商、学诸曹,以及地方各级全部联合起来。只要人贩子胆敢下手,必将落入法网。”
杨集听说凉州上下已经做了部署,神色稍微好了一些,于是向杜如晦问道:“你们怎么看待此事?”
杜如晦抹了一把冷汗,说道:“大王,买方如果普通人家,他们只会买男孩去继承香火,而不是被他们视为陪钱货的女孩。而人贩子主要对女孩下手,可见买方要么是青楼、要么是大户人家,要么就是卖到域外。”
“我们之所以急着回去,一方面让贼子、人贩子有紧迫感,当他们听到我们已在途中,定然抓紧时间做案;由此一来,便陷入杨长史、刘监察、虞吏曹、王民曹、岑法曹等人布下的天罗地网之中。另一方面想要尽快破获此案,毕竟我们不能将期待寄托在贼子、人贩子身上,如果他们不作案,我们也要将孩子们救出来,给予贼子、人贩子应有的惩罚。”
“你们回去以后,务必全力以赴侦破此案。”杨集也明白自己在此案中,确实于事无补,要是去了凉州反而坏事,他沉吟半晌,又说道:“这桩案件十分恶劣,但也能以此树立典范,威慑那些不法之徒。对于拐带抢走孩子的贼子人贩子及其亲属,皆凌迟处死,剥其皮来填成草人,示于各郡县。买方,则是一刀枭首,以其人头,示于各郡县。”
停顿了一下,杨集又说道:“刚才克明提到无后人家会买男孩去继承香火。对于这类人家,官府也要规范起来。他们如果确实要买男孩去继承香火,不必从人贩子手中买,大可向官府提出申请,然后从官府领走孤儿。官府这边备好案,同时施加监管,如果善待则罢;如果虐待或转售,杀无赦。”
大隋王朝既有养老院、也有孤儿院,而且非常正式。此乃独孤皇后在世之时所开始做的伟大创举,她将自己的私人钱财都用来资助老无所依的孤寡老人、少无所养的弃儿孤儿。杨坚受此启发,便让地方官府将当地的孤寡老人和弃儿孤儿分别安置进寺庙尼庵、道观,然后让专管皇族、宗教的宗正寺拨款赡养。然而老无所依的孤寡老人故土难离,宁可饥寒交迫的死在故士,也不愿进入养老院,所以寺庙尼庵、道观里的“养老院”基本上没有人去。
杨集在凉州进行了进一步的规范,他将养老院、孤儿院联为一体;此举既能让老无所依的孤寡老人在晚年“含饴弄孙”,度过闲适愉快的晚年;也能让弃儿孤儿得到照顾。虽然老人还是比较少,但是两院并成一起之后,官府却少了养老院的人力支出。而省出来的钱,则是用在了照看孩子的“保姆”的身上。
但是弃儿孤儿多了,肯定得不到全方位的照料,更享受不到父爱母爱。倘若一些男孩被无后人家领养,他们多数会成为那个家庭的中心,享受到两院所没有的温暖和亲情。
那些无后人家或许不懂法,但是他们在乎钱、在乎命;一旦不用花一文钱、不用承担被杀的风险就能从官府手中领养到可以继承香火的孩子,他们定然不会花钱从人贩子手中买孩子。而人贩子为的是钱财,当他们失去市场和销路,定然不做既违大法又亏钱的人口“生意”。
虽然杨集也知道这是一个美好的理想,但是比起什么都不做的情况来说,最少能够让抢孩子、盗孩子的案件减少下来。
而杨集这番话的好处,该明白的人全都明白了,他们心悦诚服,纷纷说道:“大王英明。”
“你们都是良才,不是朝堂那些败类和混蛋;我也不爱听这种没用的废话。你们用不着与我说这等没用的废话。”杨集目光扫过众人,冷冷的说道:“我信任你们,相信你们能够把凉州治理,所以把凉州交给你们。然而不到两年的时间之内,你们竟然给我交出这样的答卷。你们太让我失望了。”
众人追随杨集多年,都知道他的脾气。杨集发火发怒发脾气的时候反而不是最生气、反而不是最愤怒的时刻,当他他怒到极致之时,便会像现在这么平静;然而这种平静之下,却掩藏着摧毁一切的暴戾之气,此时见他又是这么的平静,每个人都毛骨悚然、心惊胆战的站了起来,躬身聆听训示。
杨集稍微平息了一下,又说道:“我先把丑话给你们讲清楚了。你们回去之后,必须将此事当做头等大事来办,必须在最短的时间把此案给我破了、必须把那些孩子交给他们家长。否则的话,我罢了你们所有人的官职、并施以极刑。到时候,休怪我杨集不讲情份。”
“另外,如有官员、如果军中将领涉入其中,将其九族的名单都给我拟出来。”
“末将/卑职遵命!”众人纷纷行礼道。
杨集没有理会他们,径自向朱粲说道:“老朱,凌迟、剥皮这种事,你最在行。你明天带几名厨艺精湛的厨子跟他们去凉州。凡是缉捕到的贼子、人贩子,你给我尽情的折腾。对方怎么痛苦、怎么生不如死,你就怎么来。”
“喏!”朱粲应道。
“我不想看到你们,滚!”杨集的怒火终于暴了起来,他站起身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水榭。
…………
“我们太让大王失望了,也不怪大王如此生气。”李大亮直到杨集离开,才敢伸手擦拭流入眼睛的冷汗,他撑着酸涩的双眼,向张定和问道:“张通判,我们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当然是立刻回凉州。”张定和早已羞愧至极,他一脚将面前的案几踹飞,又怒又愧的吼道:“我们辜负了大王的信任、我们对不住凉州百姓,更对不住那些失去孩子的军属。我们根本就没有脸呆在京城、没有脸面对大王。”
说着,便走出了水榭,向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从凉州来的人心情和张定和、李大亮没有什么区别。尤其是韦云起、尉迟恭等军方中人,更是一刻都呆不下去了。
他们跟着张定和,一齐离开了水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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