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臻确实是在替红缨出气。
哪怕这兄弟俩也是个“名人”。
可终究,每个人的心里是有着自己的一套亲疏有别的准则。
红缨是他朋友。
来我家,当着我的面说我朋友的不是。
虽然他对这俩兄弟没有什么恶感,就像是秦琼说的那样,这兄弟俩本质虽是天然呆可对人却不是特意出言刻薄。
但话又说回来。
你自己的性格缺陷问题,凭什么别人要替你买单?
都是爹生妈养,我为什么要迁就你?
你在怎么不是故意,上来那一套“你是飞马城的人,我得离你远点”的态度已经摆出来了,让我朋友心里不舒服。
可又因为你是我另外一个朋友认识之人,我不能明着怼你。
但给你添堵总没错。
所以,看着兄弟俩因为这句“进门得花钱”给急的脸红脖子粗的模样,李臻一声轻笑:
“二位找贫道有事?”
“我……我兄弟二人听到了一个故事……”
“嗯,是我。”
阎立德还没说完,李臻就点点头。
公子哥一愣,又指着门口:
“门口那字……”
“别人写的。”
“……”
阎立德又一愣。
而他后面的阎谦,还没取字“立本”的少年郎也开口了:
“那印……”
“我不认识字。”
“……”
“道长……”
在红缨那憋着笑的目光下,已经听出来李臻回护之意的秦琼尴尬的喊了一声。
李臻哈哈一笑:
“哈哈,开个玩笑而已,叔宝兄莫怪。我看这两位心智淳朴,倒也不是什么坏人,二位勿怪。只是这会儿便要到贫道开书之时,二位先落座吧。柳丁,上茶。”
对柳丁喊了一声,他手掐道指:
“二位公子,少陪。”
说完,大袖一摆,飘然而走。
这会儿已经陆陆续续开始来人了,屋子里都坐了两桌。有一桌还是和这兄弟俩前后脚进来的。
柳丁在门口已经开始卖票。
听到先生的话,一路小跑进屋提茶壶。
他这边也忙碌起来了。
而俩兄弟没听出来这画外音儿,可秦琼和红缨都听明白了。
刚才那段话,是拆开两层意思。
前面半句是告诉秦琼和红缨“我知道这俩人没什么坏心思”,而后半句是让秦琼“招待俩人”。
而话说到这份上,为什么让秦琼招待?
兄弟俩可能听不明白。
但秦琼懂。
意思是缓和一下这位飞马城来客与这兄弟俩的气氛。
毕竟……这俩天然呆上来就是一副敬而远之的模样,虽然看似保全自身,却在无形之中,惹的这位……和道长关系不浅的女子不喜。
而最难受的,就是夹在中间的李臻和自己了。
啧。
心里感慨了一声,秦琼使出了大哥的模样:
“你俩,赶紧给红缨小姐赔罪。若是寻常在府邸里出言无忌也就算了,红缨小姐一不曾得罪你俩,二又是我和道长之友,怎么敢如此出言不逊!”
“无妨。”
红缨也开口了。
她想的倒简单……道长的面子……
我给。
不让他为难。
而这兄弟俩虽然没听懂这些意思,可一见秦琼瞪眼睛,也怂了。
阎立德拉着弟弟上前,俩人躬身拱手:
“红缨小姐勿怪,是我兄弟二人不会说话,惹小姐不喜……”
“姐姐,大哥。”
阎立德话还没说完,就被弟弟提醒了一句。
而这憨货公子哥看了看冷艳美人的脸,又比较了一下……用力一点头:
“嗯,红缨姐姐勿怪……”
红缨嘴角又一抽……
眼里的冷意化作了一股荒唐的哭笑不得。
罢了罢了……
和傻子生气。
何必呢?
……
“红缨小姐,某这俩小兄弟与常人行为相较,确实不甚妥当。不过……兄弟俩的能耐却也不小,阎伯父北周之时世袭大安郡公,家学巧技,无论是丹青、算学、造作、军器皆为宗师大家。而这兄弟俩继承伯父血脉,更是精于此道,常年与山水器物为伍,心智难免单纯了些,还请小姐勿怪。”
落座,上茶,秦琼又解释了一番。
而捧着个茶杯的阎谦也跟着点头:
“对对对,姐姐勿怪。今日多有得罪,若……姐姐准许,我大哥可以给你画副画赔罪。我大哥的画很值钱的,一张至少五百两!我也能画!不过我画的时间长一些,以姐姐的姿色,至少我要揣摩三月捕捉神韵,才能落笔。到时候……呃……“
说到这,阎谦张了张嘴,似乎觉得有些话不该说……
最后索性一指阎立德:
“让我大哥画吧!”
“……???”
红缨都没反应过来,自己什么时候就要让人给作画了?
可看着眼睛已经直勾勾的开始盯着自己瞧的阎立德……她心里却全是无力辩驳的苍白。
罢了。
和这俩憨货……
较真个什么劲?
已经无力抵抗这兄弟俩的她摇头,语气虽清冷,可却没了刚才那股冰寒的情绪。
也不介意阎立德看自己,而是追问阎谦一句:
“阎公子……”
“姐姐喊我小谦就行。唔……如果不顺嘴,喊我谦哥儿也行,我娘就这么喊我。”
东厢房内。
李臻翻了个白眼。
行吧。
幸亏不是喊谦儿哥。
这个“哥儿”这称呼在一些地区也确确实实是喊一些男孩子的昵称。
要是真喊了一声“谦儿哥”,李老道估计就拿着卷发棒带着这天然呆去烫头了。
想到这,他摇了摇头,双眸重新闭合。
这桌气氛已经恢复正常了。
他也就不在继续聆听。
还有不到半个时辰就要开书,得赶紧做准备了。
……
“阎公子,我只是想问,刚才知晓我是飞马城之人后,为何你们神色避让,如同遭遇蛇蝎?”
听到红缨的问题,秦琼心里一惊……
生怕这兄弟俩说错话。
而这兄弟俩虽然是天然呆,可不代表有些事情就会无止境的傻下去。
听到了这话后,对视了一眼。
阎立德压低了声音:
“姐姐难道不知道?从昨日开始,城中就传出了一个消息。说是你们这次来,是为了在夕岁之时,与其他人争夺名额的。现在这城中不知多少人把你们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呢。“
“……?”
“?”
这话一开口,秦琼和红缨都一愣。
红缨还没开口,秦琼先问道:
“立德,你说的名额……是什么名额?可是陛下来年前往江都的名额?”
“不是。”
阎立德摇头,语气也有些纳闷:
“秦大哥不知道?从今年定了夕岁大庆后,陛下特许诸子百家入城,为的,届时会有一场选拔。为辅佐越王镇守东都而选,来年陛下下江都,越王留守,择一家留洛阳。至此,百家以此家为尊,待……越王继位……”
他的声音压的更低了:
“此家,便有了从龙之功。之前好多人就在传了,说是日后越王继位,便会新立国教呢。不然大哥以为为什么只是一个夕岁,就能引来这么多人进来?”
“……”
“……”
瞬间,俩人的眉头便皱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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