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知县也是觉得这一大堆的钦犯住在监狱中还真是有些不放心,他们走了是最好不过,可是两人望向对面的县丞的宅院,还没见到县丞出来,觉得有些奇怪,便相互看了一眼,迈步走到县丞宅院前。E『小 ┡ 』 说Ww%W.Ω1XIAOSHUO.COM
门口一个门房,见到他们两位,赶紧赔笑说道:“我们老爷起来晚了,两位大老爷还请原谅,老爷正在穿衣,马上这就出来。”
刘知县宽大的袖袍摆了摆说:“别着急,让他慢慢穿,别担心,别把鞋子穿反了。”
主簿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又觉得不妥,赶紧捂着嘴。
那门房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两位大人都在等着他,于是赶紧跑了进去。过了片刻,县丞才慌慌张张出来,帽子都戴歪了,在那儿拱手作揖说道:“两位大人见谅。”
“怎么现在才起来?不知道今天要送押钦犯的官兵走吗?”
“知道知道,只是夫人昨晚有些不舒服,折腾了一晚上,到快天亮才睡下,所以有些耽搁了,还真是不好意思。”
刘知县眉毛一扬,说道:“啊,你夫人怎么啦?”
县丞叹了口气说:“她这几天都不大舒服,总是说头疼,还时不时干呕两声。”
刘知县嘿嘿一笑,随口开了个玩笑,说:“不会是有了吧?
县丞的夫人也不大,不过三十岁左右,要怀上孩子那很正常。
县丞忙摆手说:“不不,不是的,前些日子她刚刚来了月事,所以不可能有的。”
“哦,那是怎么回事?郎中来看过吗?”
县丞忙说道:“看过,先后请了两个郎中,只是开的药都不大管用。昨天晚上开始折腾,一会儿说房上有蜘蛛,一会儿说床下有蛇,一会儿说旁边睡有一个人,闹腾的一晚上,我跟丫鬟按都按不住,她现在才稍消停睡着了。”
刘知县皱了皱眉说:“听这话好像病的不轻啊,你们可不要掉以轻心,最好还是请个好点的郎中来瞧瞧。”
县丞忙答应了,刘知县袍袖一甩,踱着方步,这才朝着早已恭候在不远处的庞统领拱手道:“将军,这就要上路了吗?”
庞统领满脸堆笑说:“是呀,一路上讨扰各位大人实在惶恐,只是没办法,皇上有旨,这些钦犯要押到京城受审。”
刘知县似乎根本不想跟他交往过密,也懒得跟他啰嗦,所以点点头说:“那好,本官这里就和将军及各位辞别了。——来,端酒来。”
身后一个侍从用托盘托了四杯酒过来,刘知县、县丞和主簿还有庞统领各自端了一杯。刘知县拱手说:“一路顺风!”
“多谢大人。”
四人一饮而尽。
庞统领很是感激,也喝干了酒,然后抱拳拱手翻身上马,大马鞭一甩,叫道:“出!”
囚车便一辆接着一辆,浩浩荡荡从衙门边门往外出去。
远处房顶上蹲着的杨仙茅已经把所有囚车的人都仔细看了一遍,没有现吉码,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其实在名单上没有现,也没有符合条件的他就已经放了一大半的心,但是没有最终明确之前,他总觉得不踏实,现在终于可以放下心了。
他仔细瞧着走在中间囚车上的乞弟,见他一头乱,两只眼睛却还是瞪得跟铜铃似的。心中有些黯然,他虽然跟乞弟谈不上生死之交,不过也好歹在一起过了十多天,不过要让他冒死前去解救,他倒还真没想过。
就在这时,意外生了。——正在囚车缓慢往外走的时候,忽然从县丞的宅院中冲出一个女子,披头散,嘴上全是血,手里则拿着一把剪刀,冲出来之后,竟然直扑那些兵士们,嘴里哇哇叫着:“杀死你们这些魔鬼,老娘跟你们拼了!”
兵士吓了一跳,原本要将她杀掉,可是见她是从官衙里冲出来的人,又是个女子,拿的也只不过是把剪刀,所以并没有立刻动手,只是大声呵斥,同时将刀剑对准她,并纷纷后退,而她却全然不顾,拼命往前冲。
县丞在后面一见,顿时大叫起来:“别动手,不要伤害她,她是我娘子啊,她生病了。”
可是晚了,县丞夫人已经朝着一个拿长枪的士兵冲了过去,那兵士也似乎吓傻了,都不知道退让,只是挺着长枪冲着她。她一下扑到了长枪上头,枪尖噗的一声,前胸穿进后背穿出。
县丞夫人猛地一震,眼睛死死盯着手持长枪的那士兵,忽然她手中的剪刀猛地甩了出去。那士兵已经吓傻了,因为他已经听到了,这冲过来的女人竟然是县丞的夫人,而自己竟然杀了她。
这兵士整个人都吓傻了,以至于那剪刀飞过来,他根本不知道,就听噗的一声,正好从他的额头扎了进去。
那士兵头猛地往上一仰,松开手里的长枪,当当后退两步,然后摔倒在地,扭了几下就此死去。
这一下生太快,众人甚至都没来得及反应是怎么回事,县丞夫人就已经撞在枪尖上,而使枪的士兵也被她甩出去的剪刀杀死。两条人命躺在了地上,血淋淋的,呆了半晌,大家才慢慢聚拢过来,一下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杨仙茅蹲在房顶上,目睹这一幕,不由得吃了一惊。刘冬雁下意识的把这跟先前猜想的瘟疫联系在了一起,低声道:“这,这人会不会是得了瘟疫疯了?”
杨仙茅不知道怎么解释眼前看见的这诡异的一幕,而就在这时,忽然听到远处有尖叫狂奔的声音,就在离他们房子另一端不远的地方,两人相互看了一眼,都赶紧猫着腰快溜到了房屋的另一侧。
从山墙处抬头望去。只见房屋下面的街道,无数的行人惊慌的奔跑,而后面有两个身上血淋淋的大汉,手里拿着一把杀猪刀,狂喊着“妖怪哪里跑,吃我一刀!”
一路追来,而他身后已经倒下了好几个来不及躲闪的行人,这大汉好像是个杀猪的,十分壮硕,手里的尖刀还滴着血,那些行人们谁敢阻拦,都疯一般逃,而且逃的方向却正好是衙门这边。
在杨仙茅他们听到呼喊声之后,衙门的人似乎也听到了,便有衙役冲出来查看是怎么回事,便看见行人潮水一般朝这边涌来。
出来看情况的几人顿时吓了一跳,如果只是十几个人,他们肯定会拔出刀子冲上去大声喝止,可现在冲过来的跟潮水一样怕有几百人,一眼都望不到头,人人脸上都是惊恐失措,大叫着杀人了朝着这边跑,捕快们哪敢上前,立刻转身就跑进了衙门中,还叫着要把房门关上。
可是后面这些潮水般冲上来的人,目标就是朝着衙门来的,就想冲到衙门中能够得到庇护,现在看到衙门居然要关门,哪里肯干,一窝蜂往里冲,把门房都冲翻在地。
而冲进大院子之后,便看见院子里到处都是官兵,这些冲进来人开始有些慌,不敢再往前。
可是后面的人不知情,使劲往里挤,前面的人被挤得冲向了囚车和手持兵刃弓箭的兵士。那些官兵一看冲进来数百人,顿时也都慌了,不知道生了什么事,还以为是生暴乱要劫狱了,庞统领急忙摘下挂在马鞍上的长刀,一声厉喝:“弓箭手准备,刀斧手组成盾墙,谁敢靠近十步以内,立即射杀!”
他的号令在那些慌乱逃跑的上百个行人的狂喊声中,被淹没的听不大清楚了,前面的弓箭手们只听到了后面那一句“立刻射杀”,还以为统领官下令放箭,立刻张弓搭箭,嗖嗖嗖顿时射倒了一排。
宋军的弓箭手天下闻名,射的又准又狠,前面冲过来的行人被射倒之后,后面的人还不明白怎么回事,接着往前冲,又被一排排射倒,顿时死了数十个。
受伤的在长声惨叫,门外的人却根本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拼命的往里挤,因为追杀过来的那杀猪匠的刀,当真是手起刀落,一刀一个,已经砍翻了十多人了,街上横七竖八的都是尸体。
这杀猪匠似乎有些功夫,根本不给那些行人任何抵御的机会,而且都是刀刀致命,眼睛通红。于是行人乱跑,大多想逃进衙门寻找庇护,在衙门里便乱成一团,后面杀猪匠追杀,前面兵士放箭,无辜行人们死伤无数。
杨仙茅很着急,因为他所在的房子距离那杀猪匠追杀行人的地方很远,距离衙门就更远。他即便用瓦片也无法将放箭的兵士和追杀的那杀猪匠给击毙,心急之下便想跳下去,追过去把那乱砍人杀人的杀猪匠灭了。就在这时,旁边的刘冬雁赶紧一把抓住他,指了指远处。
杨仙茅先前没有留意,这时才注意到,刘冬雁所指的方向也似乎生了骚乱,究竟生了什么事情,他定睛瞧去。只见那边有人拿着火把不停的点着路过的房屋,另一只手则拿着一把长剑,刷刷几剑将冲过来阻止他的人斩于剑下,而他身后,被点燃的房舍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
怎么回事?刘冬雁又扯了扯他,朝着另外一个方向看去。
另一个方向涌过来无数的人,跟先前那些人一样,只是这些人后面追着的不是一个杀猪匠,而是一个骑马的人。这人骑在马上,手里握着一柄单刀,另一手拿着一面盾牌,一路砍杀,行人四下乱逃。杨仙茅顿时呆了,这县城到底生什么?
宅院中的刘知县等人同样吓坏了,他们不知道如何处理县丞夫人被误杀的这件事,有无数的民众冲进来,被看押囚犯的官兵乱箭射死了不少,这个对于官兵来说是没办法的,那么多人突然朝着囚车冲来,谁知道他们是不是来劫狱的,即便放箭也能说得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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