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龙现世,整个开封府地界都震惊了,可不只是这些达官显贵都看到了,看到的人太多了,索性维持的时间并不算久,苍龙便隐入了那层层的乌云之中,当天能看到汴京城街上跪满了人的壮观景色。
这神迹一出,赵福金的出阁也就全都不重要了,这封建时代从上到下都是相当迷信的,当有异象出现的时候,都要由司天监,或者是请出某某高人来卜算一番,要看看上天是个什么意思。
司天监说今日是黄道吉日,适宜茂德帝姬出阁,但为何苍龙现世了,那吼声分明是十分愤怒的感觉。
赵福金被送了回去,所有人都心神不定的,赵构自然是召集了群臣政事堂议事,于是公孙胜来了。
公孙胜是高人,反正老赵家最懂道法的赵佶这么说,赵构也就信了,要知道赵佶的墓穴都是公孙胜选定的,而且这老道只讲道法,从来不会过问其他事,这也是赵构选择相信他的原因。
“道长,今日这……苍龙现世可有何说法?司天监说今日是黄道吉日,是帝姬出阁的好日子,可这苍龙一出,朕的心神不宁,道长可为朕解惑?”
要是一些朝政之事,肯定会有人蹦出来逼逼赖赖的,但是这个事,谁都没资格说啊,就是郑居中杨时这些老家伙也都迷惑了,难不成这世上真的有苍龙存在不成?这天上真的有诸神在看顾?
有道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诸如赵杞,白时中这些人啊,一个个都是惴惴不安,不知道这会是个什么结果,有心想要说点好听的话来,但是自己不够权威啊,或许公孙胜和司天监的人不来还可以嘚吧嘚吧。
“官家,这苍龙现世,实为问责。”
公孙胜一句话让众人哗然,问责?问谁的责?果不其然,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到了赵构的身上。
赵构皱起了眉头,就感觉自己很委屈,我这刚刚登基才多久,上天就来问责?搞毛线啊,跟我有啥关系啊?
“道长可否详细说与朕知道?”
公孙胜故作高深的缓缓摇头:“此事多是出于宫中之事,贫道不好细说,这苍龙现世之前,家师就有往来书信,一路疾行,还是慢了一步。”
一听这话,赵构一惊:“罗真人来京师了吗?”
罗真人名气太大,那可是和张天师齐名的,这事都惊动这老神仙了,而且人家早就预料到了,看来这就是真的了。
“家师一路劳累,已经到了京师,明日贫道便引家师前来为官家解惑。”
呃……
赵构很急躁,但是人家说了,罗真人很累,需要休息一下,也不好太过强求,随即点头:“也罢,朕等着便是,诸卿……退下吧。”
大家都长出了口气,你看吧,人家公孙道长说了,这是宫里的事惹怒了上苍,搞不好是老祖宗怪罪,跟咱们没关系。
老头们省心了,只要不是朝堂的事就好,回去还可以跟家人吹牛逼了,赵杞就不行了,宫中之事?啥意思?这赵福金的事也是宫中之事啊,难不成是我做错了?这才有了苍龙现世?
后宫里都乱了套了,韦太后都开始诵经念佛了,这个时候反正也不知道该拜哪里的神仙,总之得拜一拜。
当公孙胜的定言传到了后宫里来,韦太后傻眼了,她知道太多的后宫的事情了,也知道自己在这里是一个什么角色,登时将所有的侍女都赶了出去,自己一个人在寝宫中发呆……
传言传到姜醉媚这里的时候,都走样了,硬说是后宫有人做了不洁之事,这是祖宗震怒,要惩罚后宫之人,姜醉媚登时就昏厥了过去……
邢秉懿一直在等,她不相信杨浩会放任赵福金出嫁而不插手,可是左等右等也不见动静,却是等来了苍龙现世。
看着那壮观的情景,邢秉懿喃喃自语着:“世人皆知你文能安邦,武能定国,更有传言说你天上神仙转世,就连张天师也会与你详谈,难不成你还真的能招来苍龙不成……”
赵福金怎么回到自己宫中的都不知道了,脑子乱到极致,要不就觉得是自己忤逆了祖宗,这是上苍发怒了,又或是自己犯了什么错不成?
反正到了寝宫内,刚刚坐下,才发现自己的梳妆台上多了一张纸笺,那上面是……
呃……是一行丑陋的字。
“若君命难违,我便携龙而来,为你逆天改命……”
天哪,赵福金差点惊呼了出来,这行字是谁的手笔她很清楚,但是她惊讶的是,杨浩你真的为了我招来了天上的真龙啊,你……真的是神仙转世不成?
足足惊讶了好久,才平复下来,心情也是大好了起来,看着那一行丑字,露出了小女儿般娇憨的笑容。
“来人呐,本宫饿了,去弄些吃的来。”
“殿下,您想要吃些什么,奴婢这就去准备。”
“嗯……就吃鸭子吧……”
罗真人确实来了,而且也看到了那惊人的场面,到没有劳顿的厉害,此时就坐在杨浩的对面。
“镇国公就只是为了茂德帝姬不远嫁?”
这老罗绝对是个道家高人,倒不是陆地神仙那种的,人家是修身修的高,虽隐居深山,对天下事却不是不知道,只是不喜欢过问罢了。
杨浩压根也没隐瞒什么,照实了说的,这也得到了罗真人的好感。
只是杨浩并不知道,罗真人当初第一次见他的面,就下了一个看不透的断语。
“若只是为了此事,贫道觉得镇国公似乎有些大费周章了。”
看老罗皱眉,杨浩知道是把他请出山让他觉得有点过了,淡淡一笑:“呵呵,真人莫恼,我这也是想要为天下苍生寻一个捷径而走罢了。”
“这茂德帝姬之事和天下苍生又有何关系?”
“关系不大,但却是个引子,真人觉得,我大宋现在可称得上是兵强马壮,四海承平吗?”
罗真人缓缓点头:“镇国公说的,贫道是认同的。”
没有了辽和西夏,女真也臣服了,现在的大宋却是可以称得上是四海承平了的。
“既然如此,为何我大宋还要用一个女人来换取一个海外小国的和平共处呢?”
“呃……这……”
老罗想骂人,你特么这是偷换概念啊,政治联姻自古有之,这不算什么大事啊,再说了,这怎么叫换取和平呢?
杨浩没有给罗真人反驳的机会,继续说道:“当初我就曾与官家说过,我汉家天下,不和亲,不纳贡,不称臣,不割地,不赔款,大宋的江山要靠男人守护,而不是靠牺牲女人来换取。”
看他说的慷慨激昂的,罗真人依旧平淡,有点不想继续谈下去的想法了。
杨浩话头一转:“我也曾言,要为这天下苍生谋福祉,然而朝堂之争屡屡皆是,真人,杨浩只是恳请真人助我一臂之力,若是真人觉得我杨浩做的不对,大可一走了之便是。”
听了这话,罗真人沉默了片刻:“若是贫道不答应,我那劣徒似乎没什么好日子啊。”
“呃……哈哈,真人想多了。”
“贫道到是很想问问,你那苍龙是如何鼓捣出来的?”
杨浩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科学的力量啊。”
“科学……是个什么学?”
“真人不要在意细节嘛,最近我鼓捣出一种果木烤鸭,真人可要品尝一下?”
怎么做到的确实不重要,借助于天气,光线等等一些因素来做个假象很容易的,不用太真,差不多就行了,只要差不多他们就会信。
正如杨浩所说,他想要做一个一劳永逸的事情,这弄个苍龙现世绝非只是为了赵福金,赵杞的越发的跋扈,后宫逐渐出现的乱象,长此以往下去,他不敢保证赵构最终会变成什么样,他要的是一个安稳的皇族,别总是出幺蛾子的皇族,甚至说是一个傀儡皇族而已。
既然你们天天觉得自己是皇亲国戚的,搞个君命难违的事情出来,行,那老子就更牛逼一点喽,我直接代表上天可以了吧。
自己的生命是有限的,不能把这些时间都浪费在了和这些狗东西斗智斗勇上,总是要让自己活得更舒服一些才是。
这一天一夜,是汴京城炸锅的一天一夜,所有人在谈论的都是关于苍龙现世的事情,大家说什么都有,有说是盛世来临了,也有说是大灾要来了……
茶馆酒肆,勾栏瓦舍里沸沸扬扬的,不得不说,这苍龙现世极大的刺激了市场的消费,让汴京城的商家们都大赚了一笔。
这就和后世一些旅游胜地惯用的一些手法是相同的,弄个水怪啊,什么诡异的现象什么的,然后来游玩的人爆棚,当地人大赚特赚……
李纲,白时中,秦桧和吴择仁当人也没闲着,联袂到了府上,说起了这事,毕竟杨浩当时并不在场,白时中和秦桧表现出了口若悬河的能力,说的那叫一个精彩,杨浩听着像听书一样,就差拍手叫好了。
这种时候,一般李纲和吴择仁都选择沉默,反正两人的口才是真的不如这两个货好。
两人说完,才展开了讨论,说了公孙胜给出的断言,杨浩笑了:“呵呵,都不要过多的担心,罗真人明日入宫,就见了分晓了,既然是宫中之事,你们只当做好自己本分的事情便是。”
杨浩明白几个人来的意思,就是心慌了,毕竟没经历过,都有些慌了神,这可不是平时要面对的朝廷政事,也不是对外的战争,这特么是龙啊。
见他如此淡然,李纲佩服之极:“老师说的是,学生明白了,学生只管政事便好。”
众人告辞,出来后,白时中仰天长叹:“世人皆说国公爷乃是神仙降世,现在看来果真如此啊。”
“就是。”秦桧也点头:“要知道国公爷的长子可是圣人降世啊。”
这话说完,几人对视,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似的。
有些事就怕细琢磨,一琢磨就觉得很可怕,这爷俩啊,一个是神仙降世,一个是圣人降世,那么这条苍龙……
咦……不能再想了。
罗真人一身简朴的道袍,在公孙胜的陪同下,第二日一早就入宫了。
赵构根本就是一夜未睡,心里忐忑,也没法入睡,见面的地方连一个多余的人都没有,只有罗真人和公孙胜在。
“真人能来,朕心甚慰,真人请坐。”
“贫道见过官家,此次入京,实为这苍龙一事,官家不必忧心,此事可大可小。”
“哦?”听罗真人这么一说,赵构还是真是心里一宽:“此话怎讲?”
“先是这茂德帝姬之事,官家,贫道曾闻,茂德帝姬乃是先皇最为宠爱的帝姬,现如今官家却要她远嫁海外,苍龙出于帝陵,官家可能明白其中含义?”
话说的很直白,赵构一下子就明白了。瞪大了眼睛:“真人是说这是父皇震怒……”
罗真人一本正经的继续说道:“真龙震怒,实非此一事,贫道曾卜算过,是更有深意,贫道姑且一说,官家,后宫不洁,横生枝节之事过多。”
话不多,直击要害,尤其那一句后宫不洁,赵构的脸色阴沉的可怕,完全没有掩饰自己的心情。
官家沉默,罗真人和公孙胜也沉默了。
良久,赵构叹了口气:“皇姐的事情,朝臣需要一个解释,倭王也需要一个解释。”
罗真人淡然一笑:“贫道愿收茂德帝姬为徒。”
这并非是一个解释,但是赵构很快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也笑了起来:“此举甚好,朕也好说一些。”
随后又问道:“真人暂住杨浩那里,他可曾说过什么?”
罗真人点了点头:“镇国公只说不和亲,不纳贡,不称臣,不赔款,不割地。”
赵构愣住了,愣了许久,最终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朕明白了。”
罗真人告退之时,似乎已经恢复了原样的赵构问道:“真人,这世间真的有龙吗?”
罗真人也笑了:“官家以为有,那便有,官家以为没有,那便没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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