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宝的住处很简单,就是个一进的院子,连个下人都没,满院子里不是石锁就是大刀,武器架子上摆满了各种刀枪。
很郁闷,他心里清楚,大哥没怂,但是没了进取心了,他也知道,大家心里都有着担忧,到了这一步,进无可进,退无可退,唯有一死。
可大哥说已经安排好了是什么意思?
迷糊着一屁股坐在院子中的长凳上,却突然神色一凛,转头看向院子的阴影处,厉声喝道:“何人?”
“将军。”阴影中走出一人,声音已经有些哽咽。
石宝一惊,站了起来:“是你?你竟然还敢回来?可是回来讨死的?”
来人正是石秀,苏州府之战,石秀和薛勇救了吴用和岳飞,最终石宝还是知道了这件事,当时恨得真是想要把石秀抓回来碎尸万段,可时间久了,恨也就淡了,当初还是相处的如兄弟一般。
石秀惨然一笑:“将军,听石秀一言,石秀说完若是将军还要动手,石秀领死便是。”
石宝犹豫了一下,放下了已经抬起的手,有些颓然的又坐了回去:“你且说来。”
“将军待我如手足兄弟,石秀心中感激,可将军不知,石秀这条命是镇北侯给的,若没有镇北侯,石秀早已经命丧黄泉,更别提能遇到将军,昔日来投义军,实则是镇北侯之意,那时,已经是皇城司暗探,只是……石秀实在不愿做出背离将军之事,这才离去回到汴京……”
话还没说完,石宝自嘲般的嗤笑了起来:“呵呵,这镇北侯杨浩到是好算计,昔日举事之初就已经算计到了我们骨子里,若是大哥知道,若是众兄弟们知道,哈哈……还说要打到东京汴梁,真是可笑啊……”
石宝不算是聪明,但也不是个傻子,有些事情想想就明白了,人家杨浩早早就已经布局了,别说是这石秀,这整个起义军中不知道有多少皇城司的暗探呢,打?怎么打?
见石宝有些疯癫的样子,石秀有些心痛,走过来沉声说道:“将军,走吧,活着总比死在这里好,您有一身大好的本事……”
石宝挥手打断了石秀的话:“你不要说了,意思我明白,我且问你,大哥可是……去求那杨浩了?”
石秀似乎猜到他会这么问,摇头说道:“将军,您可还记得方百花?”
“怎么?”
“镇北侯府上二夫人。”
“嘶……”
就在石秀和石宝谈话的时候,庞万春出现在了司行方的面前,而邓元觉出现在了王寅的面前……
娄敏中很聪明,当时迁出现的时候,他就知道不能妄动,只要自己敢有一点不妥的地方,他相信,眼前这个瘦小的汉子绝对会第一时间把自己的脖子割开。
“皇城司?镇北侯?何人要见我?”
娄敏中的话音刚落,就见堂后转出两人,先出来的开口说道:“娄先生,可还记得我?”
时迁晃亮了火折子,将堂上的灯烛点燃,娄敏中到是看了个清楚,惊讶道:“百花姑娘,你这是……”
跟随着方百花身边之人他也认得,正是随乔道清至北而来的琼英,只是他实在没想到,方百花会在这里出现,心思电转,可以确定,方百花没有见方腊,不然刚刚就一定会出现在那个院子里。
想到这里,他明白了,旋即苦笑了起来:“呵呵,百花姑娘,想必大哥是见过镇北侯了?”
方百花点头:“不错,不过大哥……”
见方百花坐下,满面愁容,娄敏中淡淡的说道:“大哥在求死。”
“是,所以我来了。”
“百花姑娘可是已经有了办法了?”
方百花不答,抬头看向娄敏中:“先生可是已经做好决定了?”
娄敏中苦笑摇头:“无路可走了,唯有一死,百花姑娘,在下敢言,若我不答应,这位皇城司的大人会让我血溅当场的,对吗?”
时迁闻声回头冷冷的看了一眼,却不做声。
方百花淡淡的一笑:“娄先生过虑了,我家夫君并非好杀之人,麾下自然也不是随意屠戮之辈,百花今日前来,只为大哥之事。”
娄敏中一滞,明白了这个所谓的夫君是谁,现如今再看方百花,绝不是当初那个跳脱的样子,反倒是增添了一丝雍容华贵的贵气,不免暗自叹了口气:“在下只问一件事,我们……真的能活下来吗?”
方百花微笑点头:“我家夫君已经做好安排。”
“那……那些百姓……”
“自然也有安排,绝不会被屠戮的。”
“真的?”
“当然,我方百花以项上人头担保。”
“那……百花姑娘可以说说要在下如何做了。”
娄敏中真的相信了吗?不,也只是半信半疑罢了,他心里很明确一点的是,镇北侯杨浩似乎真的神通广大,无所不知,无孔不入,姑且试试吧,不这样又能怎么样呢?抱着临安府的城墙一起去死吗?
喊口号谁都会,到了真的直面生死的时候,有几个是临危不惧的?尤其是当有人给了你一个活下去的希望,这根绳子你抓不抓?
三江寨外,海船依旧在,夜色里,杨浩扶着栏杆,静静的看着海面,似乎特别喜欢被这海风吹拂的感觉,通透的很,虽然味道带着腥咸。
“红玉,你说为师做的对不对?”
梁红玉瘪了瘪嘴,低声说道:“学生不敢妄自评价老师。”
是真的没法说,之前在汴京城,梁红玉对杨浩是有些诟病的,这个老师着实不太勤奋,每天都要睡到日上三竿,可这一次出来,她才发现,自己真的捉摸不透这老师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天马行空,想做就做。
“这难道就是老师说的,想做就做,做了就不要后悔?”
梁红玉还在心里琢磨着这句话,杨浩两手摊开,朗声大笑:“哈哈,不错,就应该这样,想做就做,管他对错,天地之大,人心之阔,我杨浩所想,又岂是尔等能明白的?”
“高尔基说,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很好,很不错,我杨浩岂会怕?”
看着老师癫狂的样子,梁红玉又凌乱了:“他妈的高尔基又是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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