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坐在大堂正中,林凡则搬了个小桌案摆在他旁边,饶有趣味的盯着外面那群忙碌的官吏。
“子房,你说他们现在慌不慌?”
林凡嘬了一小口茶,悠哉道:“明明很想阻止我们查账,却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张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他们慌不慌,我不知道,倒是主公您,真有把握找出问题?”
“都是些流水账,做个表格整理下,再核对总帐,有没有问题,一目了然!”林凡毫不在意的说道。
这个时代的流水账,记录得非常简单,受限于知识垄断,随便在流水账里搞点名堂,一般人确实很难看出问题。
很可惜。
这种名堂,在林凡这种理科高材生面前,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张良虽然不懂林凡说的那些名词,但也能从中得到信息,那就是自己主公胸有成竹。
很快,赵才就将查验好的一部分账册呈上了大堂。
“张郡守,这是上个月的钱粮收支,请核对!”
张良接过账册,看都没看,直接递给林凡,林凡放下茶杯扫了眼,发现这钱粮账目里,有些地方做得花里胡哨,看似收支平衡,但稍微一核对,还是能发现问题。
不过,他没有当着赵才的面,给出判断,而是继续施加心理压力:“郡守,我这边核对完了!”
“完了?”赵才吃了一惊,皱眉道:“这么快就核对完了?”
林凡笑了笑,没有说话。
张良目光在林凡身上顿了顿,旋即朝赵才摆手:“下去继续查验吧!”
“诺。”
赵才应诺而退,心中揣揣不安。
这账册他花了不少心思,本以为林凡需要核对很久,没想到林凡只看了一眼,就说核对完了。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
等赵才走后,张良好奇的问道:“可发现问题了?”
“明面上看的话,这账目没问题。”林凡瞥了眼手中的竹简账册,随后斟酌了一下,道:“不管这份账目有没有问题,也不管他们查验多少次,我们需要做的,就是不断给他们施加心理压力!”
“上一任琅琊郡守是个怎样的人,想必你应该清楚,他手底下的官吏,能有好货色?”
“咱们明着查账目,其实就是在逼他们站队,咱们核对得越快,他们越慌!”
“为什么慌呢?因为他们不干净,怕查!”
张良若有所思的道:“难怪主公第一步计划查账,原来是逼他们主动露出马脚!”
“单纯靠我们,是无法对抗这些大族官吏的,所以趁着始皇帝还在琅琊,先打压一批,再分化他们,拉拢一批,施行下一步计划!”
林凡看了看荀伯,又看了看冯明:“那位郡监,问题不小,事后我会再核对一份账单,你可以拿去敲打敲打他!”
张良点了点头:“身为郡监,本就负责监察郡城大小事务,黑崖这些年在琅琊郡做的事,他不可能不知晓,的确有问题。”
在黑崖死后,琅琊郡的利益,必然会重新瓜分,以及新一轮的势力兼并。
如果利用得好,至少能在琅琊郡站稳脚根,谋求发展。
...........
小院中。
冯明焦急的看向荀伯:“荀郡尉,这下如何是好?张郡守核对账目如此之快,若是真被他们查出问题,吾等怕是凶多吉少!”
“是啊,荀郡尉,陛下还没走,若张郡守将核对好的账目上报陛下,吾命休矣!”
琅琊郡郡丞李季也愁眉苦脸道。
荀伯脸色阴沉似水,他没想到,张良身边的那名少年,居然是个做账高手。
沉吟了一下,他抬手安慰道:“诸位别慌,赵才这些年做账,从未出现过纰漏,我不相信一名少年,能从中找出问题!”
“可.....可是万一查出了问题呢?”冯明与李季面面相觑。
只见荀伯摸了摸下巴,冷冷说道:“那就一不做二不休......”
“杀了他们?”冯明一脸惊骇。
荀伯皱眉瞪了眼他,没好气的道:“愚蠢!陛下还在琅琊!杀郡守,你想被夷三族吗?”
“那荀郡尉的意思是?”李季有些尴尬的问道。
他刚才有一瞬间,跟冯明想到一块了。
“为今之计,就是静观其变,看看咱们这位张郡守,到底在盘算什么!”
言罢,他低声对冯明与李季低语了几句。
冯明皱眉问道:“这办法可行吗?”
荀伯瞥了眼大堂方向,叹了口气:“当官图财,贪财好色,如今,就只有这个办法了!”
他的话音刚落,却听堂内传出一道呼喊声:“张郡守有请诸位上官,堂内议事。”
“走吧!”荀伯扫了眼身侧,率先迈步朝大堂走去。
很快,众官吏便站到了堂内。
相比上一次进大堂,他们心中多了不少惶恐,生怕祸事降临在自己头上。
张良目光在众官吏身上扫过,严肃地拿起一卷账本:“上半年的账目,本官已经核对完毕,里面的增益,亏空,经手人,都一目了然,各位看看吧!”
说着,轻轻一扔,账目直接砸在了冯明身上。
冯明吓得身子一颤,连忙捡起账本查看。
这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
里面的表格虽然从没见过,但何处增益,何处亏空,何人经手,都详细记录在册,让他不由问道:“这是什么记账法门?”
林凡呵呵一笑:“复试记账法!”
“复试记账法?”
“对,有借必有还,借还必相等。”
赵才:“若是不相等呢?”
林凡意味深长的盯着他:“不相等,要么就是记账之人弄错了,要么就是有人贪墨了!”
唰!
此话一出,赵才脸唰的一下全白了。
荀伯和李季等人,也是忍不住眼皮狂跳。
张良眯着眼打量他们,淡淡开口道;“想不到本官刚上任,就查出了如此纰漏,真是令人意想不到啊!”
众官吏沉默不语,心中惶恐不安。
张良也不说话,就这样冷冷盯着他们。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震慑,现在不收拾你们,就是让你们每日担惊受怕。
不过,这样还不够。
沉默片刻,张良大袖一挥:“来人,将内史赵才,县令周正,县尉.......一干人等,收押候审!”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冤枉啊!郡守!我们冤枉啊,都是黑崖让我们做的!”
“陛下,我们要面见陛下!冤枉啊!”
“.........”
被念到名字的官吏,哭喊着,挣扎着,被堂外冲进来的官吏,强行拉出了大堂。
店内没被念到名字的官吏,心里暗舒了一口气的同时,默默垂下头,不敢与张良对视。
很显然,他们也是有问题的。
只不过没被念到名字而已。
冯明有些不安的看向荀伯,荀伯没有理他,而是横眉冷对的看向张良:“张郡守准备干净杀绝吗?”
张良一听这话,顿时笑了。
“荀郡尉在担心什么呢?方才只是清理黑崖郡守的遗留问题罢了!”
“.........”
荀伯神情复杂的看向张良;“张郡守,方才是下官鲁莽了,向您赔个不是,另外,黑崖郡守的事我一直不知道,如今......”
“如今人都已经死了,本官还计较那么多干嘛?”
张良淡淡扫了眼他,打断道:“当然是选择原谅他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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