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婆婆颤抖着双手,微微颤颤地要起身,李在镕连忙拉住她。
“婆婆你歇着就好,我可以的。”
婆婆又是一愣,呆呆的盯着她,不自觉地点头。
李在镕呼了口气,起身去摘来长叶草,她是知道这颗草的作处的,在她老家那里的人叫它长叶艾,一有什么伤痛虫咬,就找它来敷上准没错,这种艾草对止血疗伤有很大的作用。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这种长叶艾也能在这么严寒的天气下生长。
她就着微弱的火光把长叶艾采回来后,用男人的披风一角包住叶子,放地上用石头砸烂。
男人的呼吸越来越重,稍微有些常识的人就知道他发烧了。
李在镕也不例外,她用脏兮兮的小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按她自己的经验来判断,这个男人起码烧到39°几,甚至高出她的估计。
“你发高烧了,伤在什么地方?”
男人盯着她皱眉,眼里闪过疑惑,但也没说什么,只虚应道:“我的伤在胸口和大腿。”
李在镕点点头,继续低头捣鼓草药。
“婆婆你帮我烧些雪水吧!”李在镕头也不回地对婆婆说道。
回过神的孙婆婆那里用得到她吩咐,早早就把架在火堆上的水壶灌满白雪烧了起来。
最后李在镕从容不迫地与孙婆婆协助男人把铠甲卸了,顺便挪了个舒服的位置。
男人一动就憋着一口气撑着,估计隐忍不少痛苦,轻松后便是一阵干咳,孙婆婆给他喂了些水才得以缓解。
就着火光,李在镕翻开男人的衣裳,男人的胸口血肉模糊一片,她用披风沾着热水轻轻的给男人清理伤口,最后看到一节木棍还留在他体内。
她盯着伤口,皱起眉头,一脸犯难。
似的,对于不是学医的人来说,只能帮清理一下伤口或者敷上草药,要是轻易帮他取出体内那节木棍可能会让人搭上一条人命,就是学医的人遇上这种事,估计也有些棘手,何况是不懂医的她。
孙婆婆突然惊呼:“这肉里头还藏着利器呢!若是不拿出来,敷了药也不顶事啊!”转头,她着急的问李在镕:“可怎么是好。”
男人喘了口气,听得出他的颤抖:“箭头还在我身体里,帮我挖出来吧!”
箭头?李在镕眼神有些迷离,突然出了神。
这时,男人紧紧盯着火光下的小脸,他觉得这孩子年纪虽小,却超乎稳重,打量一番后他决定道:“我靴里有一把匕首,你取了来,把我体内的箭头挖出来,可做得到?”
李在镕一听,一脸目瞪口呆,她在确定男人是不是烧糊涂了在说胡话,显然并没有。
“这可不行,我们家……哥儿可没做过这事儿……”孙婆婆连忙护着李在镕。
李在镕微微一惊,瞬间明白孙婆婆护着她性别的用意,但这东西取不取都是一个难题。
“婆婆不怕,疼的又不是我。”
“哥儿。”
孙婆婆不赞同她做这种事,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以后他家人要她们赔命怎么办?
“我瞧小兄弟小小年纪胆识过人,将来必定是有大好前程,若你敢,就动手帮我取了箭头,若是箭头取不出来,只怕,我也活不久,你只管死马当作活马医吧!”男人虚弱的声音再次响起。
李在镕沉默了会,下定决心,坚定地转身去找他说的匕首。
“右边的靴里。”
男人的眼皮猛然一跳,没有因为李在镕敢帮自己取箭头而感到松一口气,反而声音都控制不住的颤抖。
李在镕感觉到他的紧张,她其实也很紧张,但她掩饰的很好。
在男人右边脚的靴子里,李在镕摸到了一把短刀,抽出一看是一把金色的匕首,刀鞘是纯黄金打造的,金龙盘旋,腾云驾雾,还镶嵌着几颗珍珠大的红宝石,在火光下闪闪发亮,这让她又是一惊!
“若你喜欢,待它用完,便赠与你。”
男人的声音把李在镕的神志拉了回来,她整了整心绪,回身与男人对视,似乎用眼神询问他说的可是真话,男人也回给她坚定的眼神。
有钱人!她心里不由一声感叹。
再看看他身上的衣着用料,纹理图案,还有这黄金匕首,李在镕心里暗想,这男人身份不一般啊!说不定是位有权有势的大将军。
李在镕囫囵乱想一通后,才想起正经事:“你若顶不住,死了可别怪我。”
男人坚定点头,豁出去般说道:“不怪你,你动手吧!”
李在镕点头,双手一拉,匕首离开刀削,露出锋利的冰冷,光亮照人,面上雕着一个繁体的宸字。
她打了个精灵问:“你叫什么名字,若活不下来,我们也好给你立块碑,或者他日给你家人捎个口信。”
男人藏在大胡子下的唇角撤了下,道:“赵宸。”
李在镕点点头哦了声。
孙婆婆还是很担忧,但拗不过他们,最后也只能顺着他们。
“放心吧婆婆,总得试试。”
随后,李在镕捉起他的红色披风,匕首一划一撤,撕拉撕拉几声,她扯了几根布条备用,然后叠了块布,举到赵宸面前说:“你咬着吧!”
赵宸犹豫片刻,还是张嘴咬住了。
李在镕这才回头把刀放在碳里烤着。
孙婆婆在一旁看着这一系列,惊讶于李在镕的主见和举动,但却不知如何表达。
待一切准备好后,李在镕叮嘱:“你可别乱动,我要开始挖了。”
赵宸点头,咬紧嘴里的布条。
李在镕找了个光线好的角度,坐在他身边,让孙婆婆举着一把手过来照着,就着火光盯着伤口里的东西,深吸一口气,就开始着手了。
安静的夜里,只听到赵宸不断响起的闷哼声,他的额上已经冒起一层汗珠,血管暴突,却紧握拳头死死撑着。
李在镕喃喃自语说道:“长痛不如短痛。”就什么也不管,专心地用匕首挖着肉里的利器,待挖出一点点箭头时,她用手指从肉里扣出箭头,这才结束救人的使命。
她心里暗想,亏得这个男人的胸膛够厚实,不然早就西天取经去了。
赵宸早就疼得失去了知觉,头一沉,昏过去了。
胸口上的伤口和腿上的伤包扎好后,李在镕大大地松了口气,突然感觉身上暖和不少。
在看看孙婆婆,她一脸呆呆地盯着,满眼满脸的担忧之色。
“他没事了吗?”
李在镕抬眼看了眼赵宸,见他胸口起伏有度,呼吸沉重,不确定道:“应该还好吧!”
反正没死。
孙婆婆像虚脱似的,瘫坐着。
“姐儿竟有这天大的本是,你就不怕吗?”
李在镕心里觉得好笑,她能不怕吗?
“疼的又不是我,怕什么,话已跟他说明白的,死活不怪我。”
“姐儿可真了不得了。”
孙婆婆一脸讶然,李在镕正了正身子,认真的对孙婆婆说:“婆婆已经我长大了,你放心,以后我会保护您的。”
孙婆婆欣慰的笑着拍了拍她的小手。
李在镕又看了看赵宸,觉得有必要给他拿雪来降温,便对婆婆说道:“我去取些雪来给他降降温,不然非烧糊涂不可。”说完她就要起身,却被婆婆拉住。
孙婆婆一脸坚定地对她说:“姐儿好好待着,让老婆子去。”
随后,孙婆婆快李在镕一步起身向门口而去,好像怕她抢着去似的,李在镕望着孙婆婆的背景,摇了摇头无奈的笑了。
不久,孙婆婆从外头捧回一个雪球,人已经被冻的瑟瑟发抖。
李在镕立马接过雪球心疼催促:“婆婆快去烤火驱寒。”
孙婆婆抱着颤抖不已的身体,凑近火堆,嘴里还在喃喃自语,声音都抖的不成一句话。
李在镕没听清,问:“婆婆你再说什么?”
孙婆婆长长的叹了口气,待李在镕处理完一切,两人靠坐着一起烤火,这才珊珊说道:“我与姐儿说一件事,你且记住了,你与献王府有一庄姻缘,是当年献王爷工任到我们灵州时与老爷定下的,是因为你小娘冒着生命救了落水的小世子,事后王爷特意上门拜访,得知你已出世,你小娘又因受惊难产去世,王爷那时便亲自定下亲事以作弥补,如今我们秦家没了,他们看在性命一场,就是不结亲了,也断不能不安置你的。”说着,孙婆婆从怀里摸出一块东西交给李在镕,对她叮嘱道:“这是信物,是当年王爷留下的,你好生收着,切莫丢了,来日你进城去献王府找王爷,讲明来意,献王是个忠厚实在的人,他定会安置你的。”
李在镕接过东西,暗想,原来是这样。
她们之所以会在这里,是因为秦家没了,要去投靠献王。
李在镕盯着手上的玉佩许久:“婆婆我知道了,等明天雪停了我们就进城。”
孙婆婆微微点头,不再说话。
李在镕突感一阵不安:“婆婆我们明天就进城。”
孙婆婆又笑了笑,点头说好。
李在镕这才放心。
孙婆婆继续叮嘱她:“来时怕丢了,所以给你收着,快带回去吧,可别丢了。”
李在镕点头,把玉佩带上脖子,收进怀里,这对她来说可是件重要的东西,除去它本身该有的价值外,它还是一个承诺,这可能对她能否在古代活的好坏有关联。
夜越来越深,空气也越来越寒冷,孙婆婆把柴火丢进火堆里,让火烧的更旺,还烤了块烙饼准备当今晚的晚餐。
烤好后,她把一块饼都交给李在镕,李在镕接过折了一半,一人一份,孙婆婆却推脱着:“你吃吧!婆婆不饿。”
“怎么可能不饿,婆婆你就放心吃吧!今晚风雪大,我看明天雪准会停的,明天我们就能下山进城。”她把饼塞进婆婆粗糙的手中劝说孙婆婆吃。
孙婆婆还想说什么,赵宸突然猛咳了起来的声音打断,李在镕没注意到孙婆婆的情况,把饼胡乱塞进嘴里嚼着,起身倒了碗水过去喂赵宸。
深夜里孙婆婆怕冷,死命往火堆里丢木头,可能是人老了,熬不住夜,她已经开始打起盹来了。
李在镕还好,白天睡过了,夜里显得很精神,她在细心的照顾发高烧的赵宸,时不时给他擦擦额上的汗水,时不时给他冰敷降温,或给些水喝,还不忘添柴火,而且她还做了件不好意思的事,就是把赵宸的披风盖到了婆婆身上。
一直到后半夜,才困得连连打哈欠。
天擦亮,李在镕才悠悠转醒,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睡着了。
她只觉身子很暖和,撑起身时,满眼仍朦胧一脸刚睡醒的样子,好一会才发现自己竟是窝在赵宸身边睡去的,且赵宸也已经醒,睁着一双如墨的眼睛盯着她。
李在镕已经清醒了许多,伸手探了探他额头问:“你还好吧?”
“还好……”赵宸刚回话就咳了起来。
李在镕连忙起身给他倒了碗水喂他喝下,他这才缓过来。
“你已经退烧了,应该没事了。”
这时,婆婆还卷缩在火堆旁睡着,李在镕见火有些暗了,便又添了些柴火。
赵宸喝了水,缓过来后才问:“你们是来投亲的?”
李在镕揉了揉酸涩的眼睛顺道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
“外头风雪已经停了,进城时,可否帮我带句话给家人?”
“可以!”李在镕打了个哈欠虚应道。
“这把匕首就送给你了,也值点钱,等你们找到亲戚,再让人到将军府通报,到时我在登门拜访酬谢。”
李在镕放下手,撇了着地上的金匕首发了会呆。
将军府?他家吗?
至于匕首……她们确实需要一些钱傍身,不然没钱在哪都不好生存,至于以后会不会再见面,再说吧!
过了些时候,李在镕推了推孙婆婆打算叫醒她一起下山,可婆婆非但没醒,原本该进她肚子里的半块饼却从她袖里掉出了来。
这让李在镕一惊:“婆婆、婆婆,你醒醒啊!天亮了……”
连叫带推,孙婆婆始终没醒过来,李在镕心慌的吸了口气,举着颤抖的小手去探她鼻息,感受了很久,才确定她还有气息:“婆婆你醒醒,雪停了,我们进城吧!”
赵宸见她担忧的神色忍不住问:“你婆婆没事吧!”
李在镕眼一眨,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啪嗒啪嗒掉了下来,哽咽着声音回答:“婆婆把吃的藏起来了……她不吃,她为什么不吃……”
“怕是没有食物了,自己舍不得吃,紧着你的,应是饿晕过去了,你先别急。”
不急,李在镕现在的心情可不是安慰几句就可以冷静的。
“若想大家都活命,那就有劳小兄弟快些进城吧!到将军府送样东西,他们看见了定会过来接我,到时你们随我去,我保证定帮你们找到亲戚,若他们都不在了,我也会保你们温饱一世,护你们一生周全。”
李在镕抱着孙婆婆一阵难过,听了他的话,才缓过来,似的,她不能再在这里耽搁时间了,必须想办法求救。
她是不会治病,也没办法保证温饱,在这样继续下去,大伙是真的非死不可了,目前唯一的希望都在她身上,所以她不能在犹豫了。
赵宸困难的从腰间取出一块铜牌递给她:“相信我。”
李在镕来到他身边,黑白分明的小手接过牌子,除了相信他,她是别无他法。
她盯着手中的铜牌,冷静了不少。
铜牌周边是精雕的龙纹,中间是繁体字的大将军令四个大字,后面是单一个宸字。
“我要怎么去?”
赵宸交给李在镕三样东西,披风是让她披着下山,这样不至于会冻死在路上,令牌是信物,金色龙腾云镶宝石匕首是送给她的。
“下山后向左跟着大路走,大致三里后就会看到城门,进城后,沿着右手边的墙根一直走,会看到河堤和码头,沿着岸再一直走就会看到一座桥,不远处就是将军府,传话时把披风和令牌交出去,就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老将军自会深信不疑,定会派人过来。
天冷,披上它再下山,进城前把披风收起来,千万别让人看见风靡,不然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这把匕首你带着,保护好自己,若是遇上危险,自便杀了人,我也会替你担着。”
李在镕点点头记下,她不放心地望着孙婆婆,赵宸便知道她在想什么。
“你放心,相信我,我一定会带上婆婆一道回去,你在将军府等我们即可,”
李在镕点头,给孙婆婆身上堆上很多稻草后,决然地披上红色风靡,系好带子后,戴上帽子,瘦小的身子拖着长长的下摆转身而去。
“等等。”赵宸突然叫住她,见她回身后开口问:“你可分得清左右。”
李在镕刚想回话,他又道:“你拿匕首的手是右手,记着了,下山后先往没拿东西的这边手走,进城后往拿东西的这边手走。”
李在镕暗暗翻了个白眼,左右她还分不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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