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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风卷残云一般,一大锅羊肉不一会儿就被吃了个精光!
等诸人吃饱喝足后,潞王用丝帕摸了摸油腻的嘴角,看着桌上其他几乎未曾动筷的素食,轻叹了一声,道:“此次南奔,事急仓促,府库里携带出来的金银并不多,州府接济也有限。如今藩地被流贼占据,王府庄田尽没,王府几十上百口人,全靠携带出来的一点银子度日了,要不了多久怕是就要揭不开锅了,也不知道朝廷大军还能不能收复失地,哎!”
如今时值末世,大明财政日绌,王府每年能从朝廷领的禄米实在有限,压根就不够开支。所以说到底藩王的主要经济来源,全靠王府庄田的租子和商铺里的收益,如今被迫辗转流徙,庄田商铺都没于战乱,王府里的收入来源自然也就断了。
众人闻言,心下都有些难过,也痛恨破坏他们富贵无忧生活的流贼反民。
唯有朱由桦一脸的平静之色,并没有多少难过,对于在座诸人的想法,他或多或少能明白一些,要说明朝的藩王,在永乐之后虽然政治和军事的权力逐渐被剥夺掉了,但生活却是无忧,藩王们的的俸禄很高,私财也多。
如今明王朝行将就木,全国各地农民起义不断,封藩在各地的藩王宗室不是出逃就是被杀,北方的几十万宗室更是几乎被杀绝,从某种角度上讲也算是天理报应了。
朱由桦今世虽然同样成了落魄宗藩一员,但因为准备充分,策划周到,所以不管论身份还是生活水平都比前世一个上班族好太多,他心态自然平和多了。
见诸王还在叹息不已,他温声安慰道:“诸位王叔,王兄不必忧心,侄观那李闯做派,实与唐末之黄巢相似,只知流动,不知设官守土理民,恢复生产,如今虽然占了陕西,称帝建国,不过是跳梁小丑一只,等朝廷缓过气来,集合各路大军追缴之下,必然一溃千里,倒时陕甘,中原便可再回朝廷手中,咱们也可以早日回归故土,不再受那颠沛流离之苦。”
唐朝在黄巢之乱后只是苟延残喘了二三十年,便灭亡了,朱由桦举这例子实在不是什么好比方,但就现在而言,大明能如唐朝那样再延续个几十年国祚,已经是难得之至。
明王朝到了崇祯十七年的暮春,已经几乎无药可救了,此时的大顺皇帝李自成正带着他的二十万精锐大军,以泰山压顶之势,东征北京了。
如今已是三月二十九日了,如果历史没有因为他的穿越而改变的话,京师应该已经被攻克多日了,虽然明朝在南方还有不少军队,但它的武将已经失去斗志,要么望风而降,要么保存实力,养寇自重,至于忠君效死,带兵勤王,却是提也不必提起。
在这个时候,除了少数人之外,怕是所有人都对大明失去了信心。而周王,潞王等人,就是这其中的少数人。
潞王没想到年少的福王侄子能说出这一番精辟的言论,不禁有些认同的点了点头。
朱由桦也乘热打铁的道:“如今遭逢逆境,咱们更应该团结一致,互相扶持,共赴时艰。”
见年纪最小的福藩率先表态了,其他人心里不管怎么想,也都表示愿意一起共度磨难。
潞王满意的点了点头,看着满座的宗亲,他高举酒杯,向着众人道:“来吧,大家一起饮一杯,预祝朝廷早日平定贼患!共致太平!”
众人刚刚干完酒,便有几个内侍慌乱的跑入正堂,衣冠都散乱了。
潞王见状,面色一冷,刚想呵斥,内侍一声“大事不好了!”硬生生把他的话逼了回去。
“到底出了何事?难道是流贼打过来了?”一听到大事不好,潞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流贼打过来了,神色变得很是惶恐。
“不是流贼。”内侍快速的回道。
“不是流贼就好,不是流贼就好。”
潞王不自觉的拍了拍胸口,其他诸王也都是一脸的庆幸之色,一路上死里逃生的他们早已成了惊弓之鸟。
“禀告王爷,咱们的东察院刚刚被东平伯的兵马包围了,他们……”内侍话音未落,堂外已经响起了一阵兵刀甲胄相击之声,伴随着大量整齐有素的脚步声。
众人闻声,纷纷惊慌失措地向堂外走去。
只见堂外东西十丈见方的庭院内两三百个披甲跨刀,全副武装的府卫在统领张堂功的指挥下,整齐的列着几十个鸳鸯方阵,另外还有六七十个护卫刀出鞘,箭上弦,一个个结成三才阵,正全神戒备的把守着前后两个院门的出口,彼此分工默契,显然久经训练和实战。
“这不是福王侄(弟)的府卫么?真,真是精锐之士啊!”
等看清来人之后,周王、潞王等人诧异中带着深深的震撼!
明初藩王都有自己的封国,封国内设有三个护卫亲王都指挥使司,每个藩王都有少则三千多则近两万人的王府护军随时听候调遣。
自永乐即位后,表面上对宗室赏赉有加,恩礼甚隆,却又唯恐诸王效法自己,起兵造反,于是渐次革夺了亲王的护卫,削除其兵权,此后明朝历代皇帝都袭校其法。
到了明中后期,除了传承自太祖时的蜀王、韩王和靖江王等寥寥几个宗藩还保有一个护卫的王府护军,宣德之后册封的藩王都不在有护卫了。
不过随着卫所制的瓦解,这些军户出身的王府护军大多逃亡了,没逃的也都成了军官们手下的佣农,无丝毫战力可言。
至于隶属于锦衣卫系统的王府仪卫司仪卫,在世袭了两百多年后,除了能充当仪仗队外,已无其他用处,根本保护不了亲王府的安全。
所以随着明中后期军队中家丁制的盛行,亲王府一般也会在朝廷容忍的范围内招募个几百家丁护卫王府,这些家丁入募前或多或少有些武艺底子,再加上粮饷丰厚,所以都还有些战力,不说打仗至少做个保镖还是够格的,藩王们也不是傻子,知道关键时候要靠他们保命的。
要不是银钱喂饱了的家丁们拼死护卫,周、潞等王早被流贼或逃亡途中的土寇、马贼们抓住大卸八块了,也活不到现在。
然而现在看来,他们府中养的那些个家丁和福王府的这三百多虎狼之士比起来,真是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单单庭院内只看到福王的家丁,却看不到几个隶属于他们的护卫,就能看出彼此的差距了,这应变和机动能力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了啊!
“真不知福王弟(侄)是怎么把这些虎狼之士笼络到手的!”以他们的认知,自然不会知道这是朱由桦花费大量的精力,财力,物力,手把手栽培出来的心血。
众人还在啧啧称奇,张堂功已经小跑到朱由桦身边,甲叶晃动之间,飞速得行了一礼后,肃声道:“禀王爷,我等在演练战阵时发现有大军欲围东察院,敌友未知,不敢掉以轻心,臣斗胆,未得王爷令旨便命府卫着甲带弓前来护卫,请王爷恕罪!”
“振武应对得很及时,何罪之有?”朱由桦拍了拍张堂功肩膀,示意无事。
这会儿功夫,南北院门外,已经聚集了不少其他藩王的家丁护卫,他们短褐灰衣,腰间悬刀,正乱哄哄的向院子里涌来,俱被门首处的福府护卫们的长枪和弓弩阵挡在了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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