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2日,在舰队于怀特岛进行短暂的休整之后,就像当年荷兰海军上将德.鲁伊特突袭梅德韦港一样,这一天趁涨潮之时,西洋舰队顺潮流溯入泰晤士河,然后一路炮击,很快占领了英国希尔内斯炮台,夺取了这座已经被轰成了废墟的炮台。
或许这才是与德[表情]鲁伊特最大的不同,毕竟,在他攻击希尔内斯时是采用的偷袭,而明军却是强攻,在西洋舰队强大的炮火下,这座坚固的炮台被炸成了废墟,损失惨重的守军最后只能选择投降。
但是舰队并没有止步于此,他们继续沿河逆流而止,东方的天际显出鱼肚白的时候,舰队向梅德韦港发起炮轰了。整个西洋战舰的轰击炮都在向着梅德韦港轰击,轰击从夜晚直到天明,剧烈的爆炸只震得夜幕晃晃摇摇,犹如颠簸在滔天大浪中的一根巨木。狂抖乱颤的夜幕也就给撕裂了那么短短的一刹那,露出了漫无际涯的一片茫茫。
猛烈的排炮过后,接着就是零零落落的炮击了。咚咚的震耳炮声又一声声界限分明了,听去就像是夏日的惊雷。炮弹在空中飞过时发出凄厉的呼啸声,对于岸上的人们来说,仅仅只是这样的炮击,就足以让他们的意志为之崩溃。
整个梅德韦港轰地一下又燃着了。在港口与城市交界地带到处冒起了小朵的火苗,偶尔也有颗把炮弹打过了头,会在城市中炸出一团剧烈的爆焰,火光勾勒出了城市的轮廓,火焰在城市中闪烁着。
在猛烈的炮击中,有个军火库烧了起来,火红的火焰冲天而起,映红了梅德韦港的一角。几颗炮弹又打在火光正中,于是火焰更是一窜半天高,卷起黑烟里带着红色的火焰,烟焰滚滚直冲上云霄。
六寸轰击炮猛烈的炮火把个梅德韦港打得像是地狱一般,可是即便是如此,仍然没有丝毫停止境的念头,不过随着之前的几轮排炮之后,这才开始实施间断炮击。这时打炮的方式也已经从容多了,一炮接着一炮,好象漫不经心似的。舰队的军舰列成队,来回的放上一阵炮,然后又掉头驶去,再换一批来轰。
尽管爆炸的军火库和码头存放的木料、柏油等物资依然还是烈焰烛天,但是城市中火却多半已经有烟无焰,在夜幕被东方的阳光驱散时,城市上空的浓烟已经飘散了大半,露出了梅德韦港周围市镇的样子。这是一个规模不大的市镇,城市所有的一切都是依赖着为港口服务,现在,在码头和港口遭受毁灭性的打击之后,实际上这座市镇已经失去了自己赖以生存的根本了。
轰鸣的炮声仍然响个不停。
马丁时而还可以在炮声中听到大家伙的话声,可也只能听到一言半语,转眼又都听不清了。船舱里到处都是乱哄哄,隐隐约约的话语惹得人心烦。
“大家听好!现在咱们都是拿着天朝的军饷,对于咱们来说,这是一个机会!”排长汉斯一边走,一边大声嚷嚷着。
“不是一个月三镑的军饷,而是前往天朝的殖民地,你们要知道,在英国,在欧洲,不知道多少漂亮的女人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只是为了那张船票,但是现在,我们……每一个人,都得到了这张船票!”
汉斯口中的“船票”,是天朝的军官在招募他们的时候,给他们许下诺言——在战争结束之后,他们可以前往天朝的殖民地。在那里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
尽管只是殖民地,但是相比于3镑的军饷,这个许可无疑是更为诱人的,无论是北美也好,好望角也罢,即便是天朝的殖民地,也是等同于天堂的地方,可是天堂却从来不像他们开放,只有奴婢才有前往那里。
而现在,通往天堂的船票,就在他们眼前,他们又怎么可能不抓住机会。所以,在天朝招募他们的时候,这些在海战中与天朝拼命相搏的水兵们,立即做出了自己的选择——6800余名水兵中的5000余人选择成为天朝的雇佣兵。
“汉斯,我们都很清楚,你就放心吧……”
大家伙根着嚷了起来,叫嚷着怎么收拾那些“英国佬”。
难道我们就不是英国人吗?
马丁愣愣地听着他们的话,他的思想老是要开小差。
“反正咱们一定要让天朝看到我们的决心,要知道,对于天朝人来说,他们一直非常看重忠诚,”
特里斯的声音很响,以至于整个船舱里的都能听得到。
“只要咱们向他们表现出咱们的忠诚,相信我,他们一定会乐意给予我们奖励。”
“忠诚,别忘了,我们刚刚背叛了英国。”
麦瑞冷笑一声,说道。
“你瞧着吧,等咱们上岸了,要是有人逃了的话,到时候一定会连累我们所有人。”
“逃跑?我的上帝,是谁那么愚蠢?居然会想到逃跑,这可是要去天朝,我们打完仗了,就要去天朝!”
说这话的是布朗,一个当了二十年水兵的老家伙。
“到了天朝,我们就等于去了天堂!”
“大家不要多说了,”
汉斯制止了他们,皱着眉头说道。
“伙计们,你们都知道的,能够到天朝,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看着众人,他又皱了一下眉头,这才继续往下说。
“到时候,肯定会有人接受不了,毕竟,我们要去打的那些人和我们一样说样一样的语言,可是你们要记住,如果你们不尽一切可能杀死他们,不尽可能的在天朝人面前展示你们的忠诚,那么,也许我们就会失去去天朝的机会……。”
“嘿嘿,不就是杀人嘛,没问题!”
在他的话落的时候,周围的人立即笑了起来。
“反正就是打仗嘛,国王是詹姆斯我们为他打仗,国王是威廉我们为他打仗,现在,我们的国王是天朝的陛下,那么我们理所当然为他打仗!”
威尔逊的话立即引起周围的人们一阵附和声,确实,他们只是为国王打仗而已,至于国王是谁,并不重要……
“说真的,我现在倒是想着,等到我们登陆的时候,那些英国佬会不会抵抗。”
“抵抗?那再好不过,正好我们可以击败他们,天朝人一定非常乐意看到我们赢得胜利……”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那边舱顶传来了有些生硬的英语。
“登陆、上岸,所有人,全体出动……快点,快点……”
没有任何犹豫,既便是将要面对曾经的同胞,马丁等人也没有丝毫的犹豫不决,他们纷纷离开军舰,划着小船登陆,在登陆的时候,他们看着已经被摧毁的城市,非但没有丝毫的同情,甚至感觉有些可惜。
“哎呀,真的太可惜了,都轰成这样了,等我们上岸的时候,肯定不会有人抵抗的……”
在伙计们的话声中,一颗炮弹在头顶上飞啸而过,马丁不自觉的缩了下肩膀,然后他朝着岸上看去,过了一会,在城市中的某个地方升腾起一个烟柱。
“其实不打仗,也不错……”
但是这不过只是马丁的一个想法而已,实际上,尽管在梅德韦港没有大规模的激战,但是当他们占领梅德韦港之后,在城外的一些地方,同样遭到的抵抗。
在明媚的阳光下,浓密的黑烟在镇子的上空翻滚着,在镇子里,到处都是叫嚷着的士兵,他们背着燧发枪,手中拿着火把。
“快点滚出去,你这个该死的家伙!”
马丁一边器着,一边把那个满脸络腮胡子的老头从屋子里拉出来,推到路边,然后放火烧掉这间房子。
摔倒在路边的老头坐在那里,看着自己的房子被点燃后,立即咒骂道。
“你们这些该死的家伙,难道忘记自己也是英国人了吗?”
摔倒在一堆石头上的老头已经受伤了,他挥着拳头大声叫嚷着。
“该死的,快闭嘴!”
马丁手里的枪并没有吓住他。他依旧向我们挥舞着拳头并大声地咒骂着这些魔鬼。
“上帝会惩罚你们的,你们比天朝人还可恶!你们就是一群魔鬼!”
透过燃烧的火焰和烟雾看着那个,但是没有人向他开枪。他一直不停地咒骂着。
“该死的,告诉他们,这就是抵抗的下场!”
在镇外,看着眼前的那些市民,这些人完全暴露在了马丁等人的枪口前,在路边的还躺着的几十具尸体,那是他们从镇子里搜出来的抵抗分子。
两个小时前,他们行军的时候,遭到了袭击,尽管他们击退了那些人的袭击,但是作为报复,军官命令他们把这个镇子给烧掉。
“给那些该死的英国佬一点教训!”
在长官们的命令下,马丁等人们把那个村子里的村民都赶了出来,现在村子里面到处都是火。
村里的男人、女人和孩子都被赶到了这赶里,赶到了这些尸体面前。
“啊,汤姆!”
“是码斯……”
女人们突然大声地尖叫和哭泣起来,她们在那些尸体里面也许发现了自己的丈夫、儿子或是未婚夫。看起来大多数的人大都是来自这里。
那些哭泣和眼泪很快就变成了威胁和诅咒。
“上帝可以作证,你们这些该死的叛徒一定会下地狱的!”
“上帝一定会惩罚你们的……”
“你们难道忘记你们也是英国人了吗?”
马丁和伙计们依旧在无声的看着这些愤怒的人们,此时天空中依旧到处是烟雾和灰烬。而他们的眼前,都是一些愤怒的人们。
那些村民们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悲伤和眼泪中,他们向我们大声地辱骂着,虽然所有的咒骂都没有任何作用,但是他们的语气和神态则在表明这是一种发泄,对亲人死去时愤怒的发港。就在这时有一块石头从人群里面扔了出来,一个伙计的脑袋被砸破了。
“啊,该死的,他们砸烂了我的头……”
在伙计的叫喊声中,原本默默不语的众人有些发火了。他们立即向人群挥舞着手中的燧发枪。
“枪……上肩!”
就在这时,马丁听到队长的口令,在他举起火枪的时候,他看到村民的脸色发生了一些变化。
“举枪!”
然后汉斯跑到了前面,大声喊道。
“是谁扔的石头?”
他显然不会得到任何答案。
“我数十个数,如果有人承认的话,一切就会结束,否则,我会拉出来十个人,杀死他们!”
什么!
马丁惊讶的看着排长,这显然是队长的命令。
“1.2.3……”
在一切都结束的时候,没有任何人承认。排长怒气冲冲的随手指着人群中的男人。
“你、还有你,还有这个、还有他……”
在女人们的哭喊声中,几个男人被拉了出来。这时候,有人站出来喊道。
“是我扔的石头,是我扔的……”
“现在已经晚了!”
“该死的,你们这群该死的东西……”
就在咒骂声中,马丁听到队长的口令,他是本能的扣动了扳机。
伴随着火枪的声音,他的视线被一团白烟遮挡了。
枪声之后,天地间恢复了平静,就连女人的哭泣声也消失了,至少这一瞬间,对于天地间是宁静的。
“上帝啊,你们看到了,看到他们做了什么!”
“该死的,你们还是英国人吗?”
“你们居然就这么杀了他们……”
尽管十一个人的尸体,还躺在地上,但是那些愤怒的叫骂声依旧继续着,在队伍的面前尽是是一些愤怒的妇女。她们的脸被愤怒所扭曲着,向这些士兵们咒骂着并吐着口水,并且还挥舞着拳头。
但是除此之外,她们再也不敢有其它的行为,他们所有人都被这些人的暴行给惊呆了,不过这并不妨碍她们用语言咒骂着这些人,这些已经背叛了英国的人。
“你们这群猪,我告诉你们,我不是英国人……”
突然,也许是被人骂烦了,马丁看到布郎抓住一个女人,对着她的脸大声喊道。
“该死的,我是天朝人,你知道吗?我是天朝人,你这个下贱的英格兰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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