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星稀，微风徐徐。
万余兵马在夜色下，缓慢前进着。
诸多将士本在休息的，大半夜被叫醒，猛然间有些不适。
然，身为将士，无论任何时候，只要有行令，便要遵循。
这是天职！
幸好那位主将，传言中疑似为当朝太子殿下，催的不急，甚至还特意放慢马匹的行进速度，只为照顾疲劳行军的将士们。
前侧，高头大马上，朱慈烺与张世泽并肩而行。
离开京城已有半个时辰了，张世泽却是没敢胡乱言语，一时间……也不知说什么的是好了！
这位太子殿下……胆子太大了。
大半夜的偷了兵符，直接率领大军出城，这……但凡换另外一个人，亦或者换成其他皇子，此罪名足够掉脑袋的了。
但……这是太子，是储君。
在这嫡长制的大明，注定是未来的君王。
故，哪怕稍微胡闹一些……想来问题也不大。
那皇帝陛下总不至于砍太子殿下的脑袋吧？
“世泽，你怎么看？”朱慈烺淡淡问。
“这……”
张世泽一阵无语，想了想随口道：“卑下……也就只能看看了。”
朱慈烺哈哈大笑：“你看着可不行，你可要打仗的，本将也要打仗的。”
张世泽心底一个激灵，忙道：“殿下您殿后，总览大局即可，上阵杀敌这等事情，交给卑下便好。”
开玩笑，这可是太子啊。
亲自上阵杀敌……世所罕见！
朱慈烺自是会意，却满不在乎：“世泽，你可知武宗？身为君王，亲自上场杀敌，打的小王子多年不敢犯边，我虽是太子，却也是朱家子孙，当效仿先祖，为家国、为天下、为黎民，谋一个盛世！”
言语之间，气势腾腾，微风吹拂之下，犹如一尊战神。
张世泽便沉默下去。
他当然很清楚太子殿下亲自陷阵不好，可单纯这份气势，足以令人臣服。
自大明开国以来，十余位皇帝，莫说亲自杀敌，便是在后方督军者……也是不多的。
“殿下有太祖、成祖遗风！”张世泽说道。
“哈哈，哈哈哈，说的好！这话本将爱听！”
朱慈烺大笑：“身为男儿，当勇猛一世，此一番，百官皆言贼人势大，难以清剿，本将看啊，呵……弹指可诛！”
说着，顿了顿，严肃道：“明日至固安，暂停修整，本将去拜访一下先生。”
张世泽点头。
那贼人虽是攻略了数个县城，却是没有占领，抢掠之后便撤离了。
这也就导致许多县城一片混乱。
没有了知县以及诸多乡绅的主导，便空出来大片的田地以及房屋，不乱才怪。
只是……先生？
张世泽微微侧目，斜瞥了这位太子殿下一眼。
太子殿下的先生啊！
那得是怎样的博学之士？
还有便是……太子殿下的先生……竟是在京城外？
不应该啊！
当朝鸿儒，詹事府的诸多大员本应该在京城的啊！
行军速度不快，好在距离也不远，翌日，天色放亮没多久，大军便抵达了固安城。
大军在城内修整，朱慈烺则是率领两百余名护卫，一路南下，直奔文安而去。
也是此间，京城。
按照往日的习惯，崇祯皇帝本应早早起来的。
只是，似因为昨日太过开心，便晚起来一会。
朝会什么的，已经很久没上了，也没什么必要上，反正说来说去还是那点屁事，干脆不理会。
起来后，他简单的喝了点粥，随口道：“大伴，今日可有北边的消息？”
却是无人回应。
崇祯皇帝愣了愣，抬头看去，却是没发现此一刻本应侍候一侧的太监王承恩。
他微微错愕，旋即哼笑出来。
“看来，大伴昨日也很是开心，应是喝了许多酒，还未起来罢？”
他自语似的道：“是好事啊，哈哈，今日便教大伴好好睡一睡，咱也不去忙活正事了，就在这里陪一陪皇后。”
旁边的周皇后看了看，柔和道：“陛下，国事要紧，耽误不得的。”
崇祯皇帝自是会意，无非是提醒他不要荒废正事。
只是……而今的大明已经这样了，再如何荒废……又怎样呢？
一如先前，他几乎是宵衣旰食的忙碌着，忙来忙去，大明的危机反倒是越发严重了。
后来，听了那二弟的提醒，干脆什么都不做，反倒是有些好转的迹象。
最起码北边稳住了，南边是闯贼也被限制在开封以南。
唯一的变故便是那闯贼大军与六七天王大军联合起来，在霸州一带四处作乱。
原本，他对此事也是分外担忧的，因为贼人随时可能直抵京城。
可昨日与太子的一番谈话后，他猛的发现，其实……这事……也就还好吧。
反正京城这边还有十余万兵力，即便四方贼人来二三十万，依靠着城池的防御，也是守得住的。
守得住，还怕个屁？
跟着，他又想到民心的问题。
不出意外的话，这便是真正的破贼关键点了。
如那文安，岂不就是得了民心，使得贼人不敢轻易动？
如若普天之下皆如文安，哪里还有什么狗屁造反等事宜。
“治天下，便是治小民啊！”
崇祯皇帝一声叹息：“朕，若是早日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大明，未必会如此。”
感慨后，他望向旁边的一个小太监：“太子做什么呢？去看看，如若他在读书，将他所读的书名报来！”
很快有小太监行动起来，片刻后返回，却是一脸的懵逼。
崇祯皇帝看了看，却是笑了：“太子……没有读书吗？也是好事，他在作甚？”
那小太监垂着头，支支吾吾，半天不敢言语。
崇祯皇帝又笑了：“先前啊，咱对太子太过苛刻，一日不读书，咱恨不得拿鞭子抽他，现在啊，咱算是明白了，读书……读个屁，一名师足矣，哦，对了，太子呢？他到底在作甚？”
那小太监头垂的更深了，脸色涨红：“陛下，殿下他……他……”
崇祯皇帝侧目：“吞吞吐吐的，有什么不敢说的，儿子长大了，无论他做什么，咱这个当爹的都开心，说，他在做什么？”
噗通！
那小太监直接跪在了地上，一头呛地，哭声道：“陛下……殿下，殿下他……跑啦！”
跑了？
崇祯皇帝讶异：“跑哪里去了？”
小太监吐豆子似的道：“昨晚，殿下取了兵符，调动了两千金吾卫以及八千兵马，连夜出城，向南边去了……”
嗡！
崇祯皇帝眼睛睁大，渐渐怔住了。
跑了？
偷了兵符，调动大军……去剿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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