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昌平侯府书房,郑玉璁正在训斥父亲和哥哥。? E? 小?说 ? w?w?w?.?1?x?i?a?o?shuo.com郑恭寅脸涨得通红,不断舔着干涩的嘴唇,想找回一点做父亲的尊严,但被女儿句句都数落到点子上,他一时竟是理屈词穷。
“爸爸,”郑玉璁痛心疾地说道,“您说您也老大不小的了,怎么还那么不懂事啊!这种馊主意也想的出来?您想扳倒向大人,好,女儿佩服您有志气,可就您想出来的那两下馊主意,扳得倒吗?现在向大人圣眷正隆,我们家圣眷正衰,您还看不懂吗?偏偏这时候去招惹人家向大人!……玉花骢公司还是我名下的,回头弄得好像我是主谋一样,人家向大人……”
郑恭寅听她一口一个“人家向大人”,忍不住了,拍桌子骂道:
“你名下的?你名下的也是我给你的!这东西越来越没大没小了!我怎么不晓得向小强圣眷正隆?他要是圣眷不隆,我吃饱了撑的去招惹他!……我又没说能扳倒向小强,我只是说,借着这件事让陛下对他有点看法,就行了!这种事就是三人成虎,只要都察院能在他那里搜出东西,报纸上再一通骂,那就行了!只要陛下能觉得自己看错了人,不再对向小强言听计从,那他那张诏书就永远是废纸!……这些东西,你个女孩子家家的懂什么!”
郑玉璁鼻子里轻蔑的哼道:
“我说爸爸呀,您想得倒挺美,但您不看看您那个馊主意都是些什么呀!……还没刚见两面呢,就急吼吼的就送车、送宝石,人家向大人又不是傻子!”
郑玉瑭得意地道:
“想?就我跟咱爸,我们选的那两样礼物,就向小强那暴户,他能认的?他打破脑袋想得出?明天几家报纸一起登出来,玉花骢公司不堪人民卫队司令无尽索-贿,向报界揭,哼哼!”
郑玉璁嘲弄道:
“是啊,人家向大人是暴户,人家不认得,整个人民卫队就没人认得了!”
郑玉瑭奇道:
“咦,整个人民卫队全都是暴户,向小强都不认得,还有谁认得?”
郑玉璁冷冷地说:
“辽阳公主不是暴户吧?别忘了,辽阳公主就在向大人手底下!”
一提辽阳公主,郑玉瑭顿时恨得牙痒痒的。在要塞舞会上,自己和尚荣争着追求辽阳公主,向小强那小子看着挺可交的一个人,自己还准备请他帮忙呢!没想到这小子还有这一手,一句话就把堂堂公主调到身边当手下去了。陛下居然就肯批!辽阳公主居然就肯去!这小子难不成是扮猪吃虎,动了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念头?
但是郑玉璁掰着手指头继续说着:
“不要以为天底下就你们俩认得宝石!人家辽阳公主是北清格格,也是在珠宝堆里泡大的,什么宝石不认得?就算没见过原料,人家不会找个行家来看?看看你们做的那点事!……普洱茶就罢了,居然把宝石装在糖果盒子里!自以为聪明!人家就是缺心眼?根本不用尝,一拿到手里就知道不是糖块!不是糖块那是什么?……你让人家不往宝石上想都难!肯定的,向大人一句话就把辽阳公主叫来看了!辽阳公主和向大人两个,那是一对儿人精!他俩凑在一块儿,就你们那点小把戏,哼哼,不是我小看你们,两秒钟就戳穿了!”
郑玉璁这么简单地扳手指头一分析,父亲和哥哥也都不吭声了,渐渐的,都觉得她说的有道理,还真是这么回事。郑玉瑭怔怔地道:
“那……那怎么办?”
郑恭寅沉吟片刻,狠狠地道:
“不管他,反正明天报纸就都出来了!明天一大早,玉花骢的人就到都察院去检举了!我让玉花骢的人从清晨就守在都察院门口,一开门就进去检举!只要能比向小强的人先进去,他就完全被动了!”
郑玉璁嗤之以鼻道:
“我要是向大人,今晚就进宫见陛下了!见了陛下一五一十地一说,你看陛下信谁?待到明天都察院开始调查向大人,报纸再铺天盖地的给他泼脏水,你说陛下会有多同情他?会觉得多对不起他?……人家再查出来玉花骢公司是我名下的,一并告诉陛下,那才叫人赃并获哩!陛下要是连我也讨厌上了,哼哼,我们家才真完了哩!”
郑恭寅和郑玉瑭父子面面相觑。两个大男人都很不服气,他们辛辛苦苦想出来的计谋,就这样被家里的一个女孩批得体无完肤。郑恭寅最看重的是唯一的宝贝儿子,但头脑最清楚、最有主意的总是这个女儿。这一直让郑玉瑭很不服气,也让郑恭寅很不甘心。要不是女儿郑玉璁和陛下最要好,要靠她笼络陛下,郑玉璁在家里根本不可能有现在的地位,早就和她几个妹妹一样老实了。所以她最后一句“陛下要是连我也要讨厌上了,我们家才真完了哩”,让这父子俩既不服气,又无可奈何。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郑玉瑭指着妹妹,大呼小叫道,“爸,我早就说咱们大明朝是叱鸡司晨,看看,现在连咱家里也要叱鸡司晨了!完了!”
郑玉璁“哈”的一声,尽情嘲讽哥哥道:
“啧啧,‘牝鸡司晨’能念成‘叱鸡司晨’,呵呵,还真有学问!”
郑玉瑭本来为自己用了个成语很得意的,顿时臊得脸通红,正要瞪眼睛,郑恭寅喝住他,盯着女儿,硬着头皮道:
“事到如今,那你说怎么办?”
郑玉璁倒是低下头,想了一会儿,突然心虚起来,犹豫着说道:
“事到如今,想……想救我们家,只能……只能……”
“只能什么?”
“只能……企盼向大人……嗯,人家不跟我们计较,同意就这样过去了。”
郑玉瑭仰脸望天,嗤之以鼻道:
“真好,跟没说一样。”
郑恭寅盯着女儿,问道:
“向小强凭什么就能这么冤大头?”
郑玉璁目光四下躲闪着,很心虚地说道:
“嗯,因为……我们可以……把向大人请来,大家……吃一顿饭……谈一谈……”
“荒唐!”
郑恭寅猛地一拍桌子,杯子里的茶水都震出来了。他大声说:
“我郑恭寅好歹是延平王世子,大明朝皇亲国戚,因为这点破事,就让我低声下气地求他?……你这东西怎么什么话都能说得出来?”
郑玉瑭顿时大呼道:
“完了完了,爸,看见了吧?你女儿喜欢上向小强了!”
郑玉璁面红耳赤,尖声道:
“郑玉瑭,你胡说!你……你……”
郑玉瑭得意道:
“我怎样?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哼哼,舞会上我就看出来了,你看向小强的眼神都跟别人不一样!整个舞会上,你跟别人跳舞,眼睛都东张西望的,嘴里还不闲着,跟向小强跳的那曲舞,你低着头,脸红红的,从头到尾一句话也不说,是不是这样?哼,我都看在眼里了!”
“荒唐!”郑恭寅又是拍着桌子,气得满脸涨红,骂道,“胡闹!不知羞耻!你这东西,你……你说,你哥说的可是真的?”
郑玉璁脸像火烧一样,又羞又气,流着眼泪,跺着脚哭道:
“你们胡说!郑玉瑭,你不要这样血口喷人!不错,我……我是看人家向大人有本事,但我也没喜欢他!……别说我没喜欢他,就是喜欢了又怎么样?女人喜欢有本事的男人,有什么丢人的?”
郑玉瑭目瞪口呆,郑恭寅气得嘴唇直抖,喃喃地说:
“你……你再给我说一遍……”
郑玉璁抹着眼泪,一边哭一边嘲笑道:
“我说人家向大人有本事,怎么了?……人家向大人能一个人从清虏粘杆处救出十二个人,你们有那个本事吗?……人家向大人能只带十来个人,就到北清把粘杆处大头子带回来,你们有那个本事吗?……长江防线都破了,人家向大人照样能保卫南京,你们有那个本事吗?清虏打过来时,人家向大人奋勇迎战,你们只会撺掇陛下逃跑,搞阴谋挟持陛下,自己把圣眷搞没了,倒怪人家向大人!人家向大人有圣眷,那是保卫南京打出来的!……你们两个大男人,没人家向大人的本事,只会背地搞阴谋……哼哼,你们连搞阴谋的本事也没有……你们……你们加一块儿,要有人家向大人一半的本事,我也能瞧得起你们!”
郑玉瑭上窜下跳,大叫着:
“反了!反了!爸,这就是您的女儿,您管不管?!”
郑恭寅老脸烧得通红,气得头晕目眩,嘴里不知道说着什么,一句话也反驳不上来。
郑玉璁说痛快了,大声抽泣着,直直的站在书房当中,瞪着他们。
郑恭寅终于一拍桌子,咬牙切齿地道:
“这个东西,不能留了!……暹逻王子早就想来求亲,想跟咱郑家攀上亲,正好,索性答应了他!把你远嫁到暹逻去!哼,嫁之前你也能封个公主,嫁过去你也能当王后,也不亏了!”
郑玉瑭一怔:
“爸,暹逻……那地方远了点吧?”
郑恭寅手打颤地指着郑玉璁,对儿子道:
“这个东西,你还会想她?嫁得远远的,眼不见为净!”
“爸,”郑玉瑭说道,“不如把妹妹嫁进尚王府,嫁给尚荣那小子……他们尚家也是早就想跟我们郑家结亲,如今咱们主动提起,他们非乐疯了不可!陈妃娘娘又喜欢妹妹,妹妹嫁过去也不受气……也省得尚荣那小子跟您儿子争辽阳公主了,怎么样?”
郑恭寅气得迷迷糊糊的,只是哼道:
“嗯,这样也不错!”
郑玉璁泪水夺眶而出,不相信地望着自己的父亲和哥哥,听着他们就像卖东西似的,随口处置着自己的一生。她的心里像被无数把匕刺入一样,一阵剧痛,眼前一黑,几乎就要晕倒。
她二话没说,转身就要推门而出。
“站住!”郑恭寅指着她喝道,“给我站住!”
郑玉瑭立刻跳起来,拦在妹妹前面,关上书房门。
郑玉璁怒道:
“你干什么!”
郑恭寅慢慢从椅子上站起来,曼声道:
“璁璁啊,从今晚开始,你就给我在后园呆着,哪儿也别去了,等我跟琉球王、或者暹逻王那边谈好了,直接就办喜事!……来人啊!”
侍女进来了。郑恭寅吩咐叫来几个卫兵,把女儿押着,关进了后园她自己的秀楼上,软禁了起来。
……
(不好意思,今天少了点,老猫回到家很晚,太疲劳了。但明天的情节更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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