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好吧,学生也只能尽力施为了,无礼之处还请王爷勿要怪罪。”罗伊一拱手道,得先把话说清楚,不然难免楚王不会爆走。楚王则是点点头道:“先生只管放手施为,现在已经不是失礼不失礼的了,只要能把人救回来就行。先生需要什么东西尽管开口!”
罗伊没有说话而是先将背着的大药箱放在了桌子上,打开药箱,摸出一个钱包大小的针盒,将针盒展开后发现里面一共有三百六十五枚红色的玉质长针。
“王爷,小郡主长时间陷入昏迷是因为她常年服用的药和现在服用的药产生了严重冲突导致的。极寒属性的冰莹花与至阳之药赤火参不产生药力冲突才是怪事,请恕学生直言,王爷是不是在御医开药前隐瞒了小公主的用药情况?”罗伊紧紧盯着楚王问道。
而楚王凤仪萧则是有些无奈尴尬的道:“这、罗先生,非是本王有意隐瞒…实在是碍于祖训无法直言呀……”
罗伊摇摇头抓起一把针后凌空一甩就精准的打到了凤仪萧的穴道上。而这针则是迅速的变成了紫黑色,黑色的雾不断的在针尾上弥散着。
“小郡主昏迷不醒和王爷的隐瞒有直接关系。宫中那些北天药宗的人开的药学生看了,没什么大问题,按时服用的话小郡主是不会有什么大事情的。除了接续经脉、修补丹田可能会比较棘手,但最起码能够将小郡主的伤势稳定。”
“可坏就坏在了用药冲突上。冰莹花是修补经脉的神药,但小郡主却早就被养成了火骨,再加上常年服用赤火芝粉…这冰和火乍一碰到,就像是将一个燃烧的木炭浇了水一样,小郡主的骨头瞬间酥化,不光没有让冰莹花发挥修补经脉的作用,还让王爷之前的努力尽皆白费。若学生所料不错,小郡主之前的头发应该不是银色的吧。”
凤仪萧沉默片刻后默然流泪道:“是我害了我的女儿……”凤仪萧在八岁后就没有流过眼泪,这是他这些年来第一次为自己的女儿流下了泪水,这是悔恨自责的泪水。
“小郡主骨头酥软并不是重了什么奇毒,这是因为寒和阳的属性冲突导致的。小郡主身上的毒也不是别人下的,是因为炎日菊、鹤顶红与白玉芝兰花……等二十一种药物起了反应产生了一种名叫岁月无情的奇毒。这种毒能够让人内脏迅速衰竭就像是老了一般,这也是为何现在小郡主体内情况不容乐观的根本原因。”
说着罗伊将一个暖玉小瓶中装着的金色药丸塞入了小郡主口中。这药丸名为天王保命丹,能够源源不断的化做精气滋养小郡主的内脏,而奇毒岁月无情就是通过不断的消耗人体内的精气才让内脏迅速衰竭的。虽说罗伊暂时无法祛除这奇毒,但是帮小郡主延上几个月的命是不成问题的。
点了小郡主身上的几处要穴后,罗伊继续开口解释道:“小郡主体内破损的经脉本就让人感到棘手。冰莹花又没有发挥主要作用,再让寒蝉粉、墨玉百香蓝这刚猛霸道的药力这么一摧…现在小郡主的奇经八脉已经一团糟,让人根本无从下手。别说恢复成以前的样子了,能够接续成功就已经能够称得上是奇迹了。”
“紫色的血液、酥软的骨头加上极速衰竭的器官,以及这头银色的头发,这应该才是让御医们素手无策的根本原因。因为王爷瞒报之前小郡主用药的事情,御医们只会以为小郡主中的是一种奇毒,而非用药冲突导致的……不过宫中的御医确实有两把刷子,这试探性的药方倒是阴差阳错的中和了其中一部分药力,不然的话小郡主的情况会更加不容乐观。”
说着罗伊拔掉小郡主身上插着的针,接着将小郡主从床上扶起来,施展《七星续命针法》帮小郡主顺掉体内正在不断乱撞的“气”。血魔大法转换出来的精纯内气不断的将小郡主体内乱窜的气给整合,而这股气又因为无法在经脉中化解,只能顺着针导入血管之中,然后再将五脏六腑中的混杂之气整合后经过肠道通过幽门直接排放出去。
罗伊的操作看起来是很有效且挑不出一点差子的,但是血魔精气若是经常灌入一个人体内是会让人上瘾的!罗伊的目的很明显,就是用血魔精气的成瘾性来吊住小郡主,让小郡主无法摆脱罗伊的控制。
“王爷,学生已经将小郡主体内残余的药力全部排出。至于转化为岁月无情的药力学生暂时还没想到什么合理的方法解决,只能先以天王保命丹暂时延缓这奇毒的发作时间。而小郡主的骨头学生已经有了办法解决,最为棘手的经脉和丹田问题,我有些想法,至于是否可行则需要和慈心婆婆探讨后再做决定。”罗伊神态谦虚的说道。
其实罗伊一个人就能解决小郡主身上的这些毛病,毕竟有神农尺在手什么毛病解决不了?只是因为这京城握着一位神通广大的幽天,这让他不敢太过放肆,万一被幽天察觉出来他就是炎天后指不定会怎么算计他呢。
而且和慈心婆婆商讨也有着转移矛盾的想法,毕竟罗伊的幽天马甲是一个神秘的老妪。而江湖上能让人第一个想到的医术高明的老太太就只有慈心婆婆。当然了,和慈心婆婆研讨小郡主的病情也是为了让楚王更加相信他的话罢了。
毕竟他看着实在是太年轻了,这年头医生不老看着都没法让人放心。不过就算如此罗伊表现的也很牛批了,起码楚王是被罗伊这手神乎其神的医术给震住了。
“小郡主一会应该就能醒来……”
罗伊话音未落,就见一个人从凤仪萧的影子中潜出和他说了几句。而凤仪萧在听了后则是对着罗伊拱手道:“先生,小女就先交由您照看了,本王手上有些棘手的事情,等处理完后再设宴款待先生,还望先生勿怪。”说完就匆离去。
………人就这么走了,放一个大美人在这里,就不怕我做些什么吗?罗伊歪了歪头想到,不过在想到刚刚那从影子中钻出来的侍卫后罗伊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影子。摇了摇头,估摸着自己刚想做什么就会被几个突然冒出来的彪形大汉拿下吧!
又看了眼小郡主,罗伊摇摇头站到了窗前。
此时夕阳西下,已经到了黄昏时刻。湖面波光粼粼看上去很是好看,而几只仙鹤则是在湖畔嬉戏玩闹。天上突然飘起了雪花,鹅毛般的白色雪花也被红日映照成了黄昏的颜色,前院的几株梅树也将红色的花绽开,在呼啸的寒风中微微颤动,看起来很是兼任高洁,罗伊一时看呆了。
等回过神后,看着书桌上的文房四宝,罗伊不自觉的想要做上一幅画。
沾上些墨,用毛笔几下就将梅树勾出,又用小笔沾些红墨点出了红色的梅花。梅树下是条潺潺流水,而两只仙鹤则在水中嬉戏,一只鹤低头,另一只鹤则是张开翅膀似要向着梅树飞去。几片红色的花瓣飘落着,还有三朵落梅在水中绽放,画很美,看上去很是细腻。
作完画后,罗伊想了想又用梅花小楷题写了一篇小诗。是北宋诗人林逋《山园小梅》。很快的,画中的留白处就出现了一首小诗,诗曰:
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断魂。
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须檀板共金樽。
最后落款为隆武十三年冬月十八日于长宁郡主筑梦小筑作。
放下笔,再又欣赏了一会杰作后,罗伊就被床上的动静引走。
而此时,大皇宫。
望花亭中,两个男人正在下着棋。
庭外大雪纷飞,梅花飘香。
“好久都没一起下过棋了。”身穿黑色蟒服大中年男子有些怅然的说着,接着右手一指一枚白子顿时漂浮落在棋盘上。蟒服男子容貌威仪,看起来一表人才,儒雅气质十足,还有种战场磨练的杀气,这是当今乾皇的亲弟弟,安王凤定坤。
和凤定坤下棋的自然就是当今圣上,大乾国的开国皇帝凤朝南。这位大乾皇帝的容貌看起来要比他的亲弟弟磕碜多了,大大的耳朵配着一张长长的鞋拔子脸,双眼狭长,眼神却如鹰隼般犀利,脸上还有着不少麻子坑印,长相光是站在这里不说话就能吓哭一大片小孩。
凤朝南的长相在凤氏皇族里可谓是一股泥石流,拉低了整个家族的平均值。不过谁让人家现在成了皇帝,这长相嘛自然也就获得了“龙头凤目、紫髯碧眼,龙鼻虎齿,威武不凡、帝王之相”的扯淡评价。
凤朝南并没有急着抢站边角,而是先布下了三连星。所谓观棋知人,凤朝南的棋路和他本人一样霸道,他的棋风极具压迫感和侵略性。
“呵呵,想和咱下棋随时可以回来,咱又不是不让你回京。”
自始皇帝后,历代皇帝都称“朕”,唯独凤朝南这位开国皇帝自称“咱”,说是不得忘本,以“咱”自称可时时谨记起义之初的艰难,以防止新朝成立后步入暴灵后尘。
“咱的好二弟呀,咱问你,你觉得咱家的老大和老二哪个比较适合接咱的位置。”一子落下,凤朝南的表情看不出有什么变化。而安王凤定坤的头上则是不自觉的淌下了细密的汗珠:“大哥、不,皇上,这事臣弟可不敢妄言,您老就放臣弟一把吧。”
凤朝南听此有些不耐烦的挥着袖子道:“王知行这个老东西搪塞咱,连你也开始搪塞咱了是不是?!咱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哪来那么多话!你是俩孩子的亲二叔,从小看着这俩孩儿光屁股长大的。三岁看到老,你这个二叔的意见很值得咱参考。”
听此凤定坤在思量一会后方才落下一枚白子道:“这个、皇上真让臣弟说实话,臣弟就说直说了。太子殿下是嫡长子,且平素多有贤德仁名,不论是朝堂政事还是后勤调度,太子殿下都能打理的井井有条,在民间亦是有着很大的威望。即然太子殿下没犯什么错误且还这么优秀,您又何必想着楚王殿下呢?”
凤朝南毫不犹豫的落下一枚黑子道:“老大这孩子脾气好,人也老实。在知道老二家的幺女病了后也是不计前嫌直接派人千里迢迢去了北天药宗,将那孙鹤归给请过来为侄女看病。很好,孝顺,又懂得照顾弟弟,甚得我心!
但是大乾现在的情况容不得老实人上台呀!东北有辽匪虎视眈眈,北边草原上的狼崽子既是随时想要在咱的国家撕口肉回去。南面也有着安南、多越……老大的性格不行呀。他适合做个守成之君,眼下这个形式不太适合守啊。”
凤定坤听此看着棋盘陷入了思考。
而凤朝南则继续开口道:“老二打小起就和别的孩子不一样。聪明,懂事,胆儿还特大,这孩子不论性格还是脾气都跟年轻时候的咱特别像。论文,在咱带着老大去打辽匪的时候,老二监国同样将各种政务治理的非常好。论武,更不用说了,在咱起义的时候,老二不止屡次救咱与危难之中,更是打出了三千破十万的战绩!就算是咱在军中的威望也远不及老二。老二,有明主之相!”
“这、臣弟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一切都靠大哥决定,反正臣弟认为就应当让太子即位!”
“啪。”
看着棋盘,凤朝南思考道:“这样呀…那咱还得好好寻思寻思。不过最近好多人都悄悄给咱递则子,说秦国公苏翼骄横跋扈,仗着咱对他的信任恩宠在京中为非作歹,这事是不是真的?”
“这……”凤定坤面色有些不好看。还不待他说话,凤朝南又继续道:“咱又听人说,西南大旱,咱批过去赈灾的银子,苏翼一口气拿了七十万,这是又不是?”
凤定坤听此在犹豫了一会后才张口道:“皇上,苏大人虽然在这方面贪了点,但他向来您忠心耿耿,还是您在起义时就追随您的老弟兄了。他的父母兄弟都是为了您而被暴灵处死的、您这………”
“可咱已经给他补偿了!现在朝廷上除了王老头外官儿最大的就是他!当朝太师、内阁首辅,这个官儿还不够大吗?可是”
“唉,咱心里难受呀。咱知道老苏手脚不干净,当初他起家的时候就这样。这是他的老毛病,咱能忍,所以他平常拿点银子就算了,咱睁只眼闭只眼就当没看见。
咱知道年轻的时候对不起他,对不起他们苏家!可是现在咱已经还清了!他是当朝太师,他有儿有女拜齐国公!可他是怎么报答咱的恩情的?赈灾的银子他也敢拿!他这是要至咱与何地呀!他这样做咱成立的新朝又和暴灵有什么不同的!
咱的心难受,咱气呀!咱气他成了当年自己最讨厌的样子!咱的心,疼呀!”
“啪”的一声,棋子落下,凤朝南闭上了眼睛,一行泪也从眼中滑落。
“来人呀。”话音刚落,殿外就进来了一个持着浮尘的白发太监。太监看着在三十左右,十分显年轻,穿着一身麒麟服,而且不同于一般太监的是他身上有着很强的阳刚之气。
“传指。让悬镜司彻查西南赈灾款一案。不论涉及到谁,只要能够拿出证据,严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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