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匪们愉快地做了这个决定之后,仙台山上的黑狗们就遭了殃,大部分都被土匪们搜罗了出来,用来收集黑狗血。
剩下的幸存狗四处乱窜逃命,原本寂静的山间被搅和得鸡飞狗跳。
就这还不算,土匪们想了想,为保万全,他们干脆派人下山去仙台镇上抓了几个和尚道士回来,命令他们又是画符,又是做桃木剑,力求能把所有能辟邪的手段都给用上。
李多多和谨王带着大军来到山脚下的时候,就感受到了这分不平静。
谨王抬眼展望了一番,也觉得这个山头是个风水宝地,只是这满山乱窜的小动物让人很不适应。
“七弟妹啊,这地儿不错,不过这山上,是不是太热闹了一点?”
谨王觉得小动物太多的地方都是荒山野岭,不利于发财,对李多多提出了些微的质疑。
当然,他如今已经看懂了七弟眼中时不时流露出的哀怨,非常自觉地改口称李多多为“七弟妹”。
李多多对这个称呼嗤之以鼻,但这会儿也不是计较的时候,她也看着这山上的热闹有点不对劲。
那天她来的时候这山里可是静悄悄的,草木丛生,幽静非常,她和赵明怀走了好久才找到入口。
可今儿这山上像是被人拿一把大扫帚到处乱搅了,什么山鸡野兔小松鼠的,都在人眼前乱窜,一点都不怕人,山林草木也是哗啦哗啦动个不停。
“派人去探探吧。”李多多思考了一下,决定不能贸然上山。
与此同时,土匪们派出来放哨的人也发现了李多多和谨王。
但由于两万大军在十里之外驻扎,他们也只发现了前来的这辆马车。
于是他们就以最快的速度,把这错误的消息报了回去。
土匪头子一听,决定先下手为强。
上次是他们毫无防备才着了那死女人的道,这一次……
摸摸怀里揣着的驴蹄子,掂掂手中水袋里装的黑狗血,再看看身上挂着的桃木剑辟邪符什么的,土匪们信心百倍的出发了。
他们很快就与李多多在山下相遇了。
双方互看一眼,土匪们决定动手。
土匪们这边又是驴蹄子,又是黑狗血,又是桃木剑,又是辟邪符,一堆东西天女散花一般朝着李多多他们砸了过去。
李多多这边却啥也没有,只有她轻启朱唇,随口而出的一句话:
“不想站着跟我说话,那就全跪着吧!别给我整这些花里胡哨的,没用。”
没用,的确是没用。
那些泼过去的黑狗血,扔过去的驴蹄子等等,还没到李多多身前,就好像被一层无形的屏障给挡住了一样,随着一阵大风刮过,稀里哗啦掉了一地。
并且掉落的角度极其诡异,顺着那阵刮过的风飞了回去,像一阵黑雾一样将土匪们笼罩,在他们不由自主跪下去的同时,噼里啪啦砸了他们一头一脸。
恰好跪在草根树皮上的土匪们心里一阵绝望,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跟此刻比起来,之前那提心吊胆的日子简直就是天堂啊!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当然是来不及了。
李多多走到他们面前,抬脚踢了踢地上那些乱七八糟的“辟邪圣物”,语重心长地教育他们:
“我说你们弄这些东西到底有什么意思?人活在这世上,最要不得的就是封建迷信,你们这种做法是不科学的!”
“原先还想着你们万一是被生活所迫才落草为寇的,原谅你们也就算了,现在看来,你们这根本就是不知悔改,我决定罚你们去做苦役好了……对了,你们知道什么是苦役吗?”
“不知道吧?放心,你们很快就会知道的……”
李多多絮絮叨叨的教育这群不听话的土匪,心中暗下决心向唐僧学习,争取把他们彻底给教育好。
不科学……嗯,您老人家才是最大的不科学好吗?
谨王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又悄悄往后退了一步。
这女人太可怕,站太近吐槽,说不定会被她发现呢。
就这样,出师不利的土匪们跪在山脚下,足足听李多多絮叨了快一个时辰。
这种经历对于横行惯了的土匪们来说,真是生不如死,但是对于李多多来说,这是正常操作。
毕竟和她一起来的人除了谨王还有赵明怀,中途她渴了累了,不等出声,赵明怀就递上了杯子凳子,全程都很贴心。
李多多停止训诫的那一刻,转头对着赵明怀嫣然一笑:
“你真是个好人,谢谢。”
在这个时代的朴素语言文化里,“好人”这两个字绝对是夸人的好话,代表着对一个人的至高肯定。
小赵同学立刻就乐开了花,俊美的脸上露出充满希冀的笑容。
多多说他是个好人了呢,多多的意思是,觉得他是个很不错的人吧?
那从前那些他想不起来的过往,应该不会再是他们之间的阻碍了吧?
失去记忆的小赵同学立刻化身脑补小能手,满脑子都是信马由缰的念头。
赵明怀在心里美滋滋地盘算着,等到李多多宣布大家正式上山的时候,他已经开始考虑他们以后的孩子叫啥名儿。
正努力爬山的李多多就忽然听到赵明怀在问她:
“多多,你觉得赵久久这个名字怎么样?”
“嗯?这名字挺好,长长久久,挺不错的名字。”
感觉到莫名其妙的李多多随口答道。
“原来多多你也喜欢这个名字,那可真是太好了,那咱们就说定了,以后咱们有了孩子就叫这个名字!”
赵明怀低下头,满脸羞涩地说道。
李多多:“……”
我特么到底说什么了?!
但是看着赵明怀这一脸的春心荡漾,李多多就知道坏菜了。
这家伙没失去记忆以前,就是脸皮比城墙都厚,死赖活赖都能赖在李家三年不走。
现在么……感觉这家伙脸皮是比城墙拐弯处更厚了,这要再被赖上了,那可是会影响她的幸福生活的。
一定要尽早解决掉这个问题,李多多默默地下定了决心。
上次摸到山头上来,李多多光顾着看风水了,没怎么具体查这些土匪们的家底。
这会儿既然要彻底霸占这个地方,李多多觉得应该要清点一下“自己的家产”。
那些土匪们此时还在山脚下罚跪思过,跟着李多多他们上山来的是几个领兵的将领。
李多多有谨王在手,用起这些人来既放心又顺手,干脆就让他们去清点土匪窝里的财产。
这些将领们干别的不行,抄家技术那是过硬的,得了李多多这一声令下,瞬间化身虎狼,直奔土匪们的老巢而去,角角落落盆盆罐罐都给他们翻了个底朝天。
忙活了大半天之后,他们一个个都面带兴奋之色将结果报到了李多多这里:
“……总共搜出现银八万五千四百三十两,银票十万两,地契二十五张,毛皮三百一十五张,金银首饰八十三件,玉器宝物五十六件……”
“发财了啊……哦,不,这些王八蛋!一个个挨千刀的东西,也不知道抢了多少人,害了多少人命,居然搜刮了这么多东西!”
李多多听完之后,水汪汪的大眼睛仿佛闪着光一般,然后为了掩饰一朝暴富的兴奋之情,李多多强压下了自己的激动,转而对土匪们开始破口大骂。
谨王和赵明怀站在旁边,默默的听着李多多拍案骂人,静等她的愤怒告一段落。
这一次李多多没让他们等太久,骂了没多大会儿就住了口。
“咱们来考虑考虑分赃……不,分享胜利果实的事情吧。”
李多多喝了口茶,坐直了身子,很严肃地建议道。
谨王惊讶不已,满口答应:
“你,你居然要给我们分?行行行,咱们分,您说怎么分就怎么分!”
“关于这个事情呢,我是这么想的啊,剿匪呢,你们是一点力气都没出,所以这银子,我是一文钱都不可能分给你们的。”
李多多说道。
谨王炸了,情绪一个没控制好,脱口而出骂道:
“那你分个屁啊!”
“你说什么?那我不分了。”李多多没炸,很冷静的说道。
谨王:“……算了,你就当我在放屁,你继续说。”
“那我就不客气了,咱们继续说——这个银子是不能分的,那些皮毛倒是可以给将士们做点儿衣服穿,这也快入冬了,天怪冷的。”
李多多一件一件的规划着:
“至于那些金银玉器什么的玩意儿,那个也不能分。”
“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不能分吗?难道这些东西放着还能孵出小鸡来?”
谨王实在忍不下去了,又壮着胆子问了一句。
李多多看了他一眼:
“你是不是忘了我为什么带你们来这里?我是为了让你们发笔横财,然后咱们黑吃黑,将这些财宝取为己有吗?”
“哦,你说你是为了除暴安民……”
谨王想起来了,但是他不太愿意相信。
李多多是个什么人,他觉得自己还是很了解的。
又抠搜又贪财,就算不穿过来,那也活脱脱就是李家的亲闺女。
可李多多她偏偏还就不走寻常路,接下来说的话简直能惊掉谨王的眼珠子:
“为什么不能分?因为这些东西既不是他们的,更不是我们的,他们原先有主人的呀。”
“我们来剿匪,不是为了分赃,是为了保卫老百姓,之前被土匪抢过的那些人,有人可能死了,有人可能逃了,可这些东西,本质上还是属于他们的。”
“我的意见呢,是将这些东西登记造册,然后在山下贴一个告示,让那些曾经被抢过的人,如果还有幸存的就前来认领他们的东西。如果人不在了,有家里人在,那就将遗物领回去,也算是一个慰藉。”
“你觉得我这个主意怎么样?”
李多多兴致勃勃的说完,一脸期待的看着谨王。
谨王能说什么?
作为一个根本没有出力剿匪的“被胁迫者”,他能说什么?!
“你这个主意很好,既慈悲又公平,你简直就是正义的化身……”
谨王捂着眼睛,缓了缓情绪,冒死伸手,在李多多头顶上比划了一下:
“其实我觉得你这里应该有个光环,圣母光环!”
“你是不是想死?”
李多多瞬间变脸,她怎么会听不出来谨王这是在嘲讽她是个圣母白莲花呢?
“没有,我还是想活着。”
对于钱财,谨王万念俱灰,完全无视了李多多的怒火,摆摆手说道:
“这些废话咱们就不多说了,你只要告诉我,到底什么东西可以分?要是真的啥也分不到,我就回去告诉兄弟们撤退,别跟着我瞎忙活了!”
“怎么会什么都分不到呢,当然有东西可以分。”
李多多笑眯眯的拿起了桌子上那摞地契,递给了谨王:
“来来,你看看这二十五张地契,都是一个人的——对了,那人你不认识,我认识,就是这山头原本的主人,之前差点活埋我的那个死老头儿,所以这地契咱们是绝对不可能还给他了,分给你十五张啊。”
“……请问我要你这十五张地契有什么用?你真的让我去种地?”谨王牙齿咬得咯咯响。
李多多安抚他:
“稍安勿躁,别这副样子嘛,怪吓人的,咋了,让你去种地不行吗?士农工商,除了当官就数农民最出息,你可别瞧不起种地的!”
她把精心挑选出来的十五张地契放到了谨王面前,苦口婆心劝说他:
“你看看,这可都是良田万顷的大庄子,一个田庄安置千把来个人一点问题都没有,只要接了这些地契,你手下的那两万号人不就有地方安置了吗?”
“田兵田兵,让他们先种田再当兵,先给他们自己弄点口粮出来,也免得他们浮躁,要是能剩下点儿,可不就成了你的私产?这样两全其美的法子,可是个长远买卖,你可得好好珍惜!”
李多多振振有词,讲的头头是道。
谨王:……这些地本来就要给我上税的好吗?
本来就是我的私产好吗?!
可他只能弱弱地抗议:
“那些人要是想种田,何必来跟着我从军?要直接让他们去种地,那我还不如把她们直接遣散……”
“直接遣散那可是要天下大乱的,你一定得把他们稳住——你现在不是已经把他们训练的挺好的了?再训训,咱们留着保护老百姓。”
李多多认真替他规划道。
谨王:……他怀疑他跟错了人怎么办?
还能回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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