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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嵩率军抵达的日期,要比张煌预测的还要早。+◆,
算算日子,差不多是在张煌来到濮阳后十天左右的那一日,他与卜巳便已听到风声,说是有一支来势汹汹的精锐军队,趁夜色悄悄在南面的燕县附近强渡黄河,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克了燕县这座渡口。
“岂有此理!不是已经吩咐他们小心戒备了么?!”
听闻这个厄报,卜巳勃然大怒,要知道他在得到张煌的警告之后,便立即下令东郡境内全部县城日夜戒备,提防不日即将前来攻打东郡的皇甫嵩的军队,却不想,南边的燕县渡口依然还是被皇甫嵩给轻松拿下了。
渡口被拿下,这意味着张煌与卜巳无法再借助黄河的分支济水作为天险,来阻挡来势汹汹的皇甫嵩军队踏足东郡。后者可以经这个渡口,源源不断地将粮草等战略物资输运到军中。
[来地这么快?]
张煌也微微有些色变,因为按照他的估算,皇甫嵩应该至少还有半个月才能抵达濮阳,毕竟南阳黄巾可不是吃素的,并且新任的渠帅张曼成还是马元义所看好的将才。
然而事实却是,皇甫嵩在张煌抵达濮阳后的十日内便率军来攻,难道说,南阳已经被攻陷了?
张煌着实被吓了一跳,毕竟他怎么也想到皇甫军竟然有这等攻击力,以至于在短短数日内攻克了南阳,简直就是冠绝天下。
直到张煌登高勘测了皇甫嵩兵力的大概人数,他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他发现,此番皇甫嵩强渡黄河的兵力,仅仅就只有七八千人数而已,毋庸置疑,他必定是将大部分的兵力托付给了好搭档朱儁,请他率军去围剿南阳。而他自个,却遵循兵贵神速的兵法,火速来攻濮阳,分明是想打东郡黄巾渠帅卜巳一个措手不及。
可惜这一回注定皇甫嵩无法如愿了,毕竟东郡黄巾渠帅卜巳在得到了张煌的警讯后,当即命人加固了濮阳的防御设施,凭借城内三四万东郡黄巾精锐,皇甫嵩想以七八千兵力攻破这座城池,明显还是有些不现实的。
“小天师,眼下我军当主动出击反攻燕县。还是只顾守好濮阳?”已验证过张煌身份的东郡渠帅卜巳询问着前者针对目前战况的看法,毕竟姑且不论张煌那天下黄巾总帅的身份,单单是他在冀州平乡、广宗数次打败了历来战绩显赫的北军,就足以让卜巳对张煌的见解颇为重视。
“唔……守好濮阳吧。”
从张煌的话语中不难判断出,他对皇甫嵩还是充满忌惮的。毕竟按理来说,要守住濮阳乃至整个东郡的最佳战略,无非就是守住黄河沿岸的各个渡口,这样一来,就算皇甫嵩的军队可以悄悄渡过黄河。但是这支军队的辎重后勤等物,没有水利的输运终归是极为不方便的。
顾名思义,燕县作为东郡西南为数不多的中等规模渡口,它具备着不小的战略意义。
但即便如此。张煌还是打消了反攻燕县的念头,毕竟他对皇甫嵩的军队虚实一无所知,更关键的是,当皇甫嵩在长社打颍川黄巾的时候。他麾下可是有军司马孙坚与骑都尉曹操这两位大能的。孙坚的实力如何已不必细说,那可是能跟地剑输耳打得不分上下的大豪杰,算是目前整个天下站在最巅端的一批拥有最强大力量的豪杰;至于后者曹操。虽然张煌对曹操的实力如何暂时并不清楚,但却清楚,年纪轻轻便出仕于朝廷的他,从一开始身后便跟随着他最信任的心腹兄弟,在夏侯家、曹家这两个亲近家族中武力的第一人,历史中曹魏的鼎柱之一,夏侯惇、夏侯元让。
单是一个孙坚,就已经是让目前的张煌难以望其项背的英雄人物,再加上一个曾经以一人之力击败李通、陈到、臧霸、太史慈四人的年轻辈翘楚夏侯惇,倘若皇甫嵩军中有这两员猛将在,平心而论张煌并不看好自己在战场上的发挥。
只能说,张煌并不清楚皇甫嵩的军队的情报,因此他并不清楚皇甫嵩将孙坚留在了南阳,命后者协助朱儁剿灭南阳黄巾;而曹操,则因为他父亲曹嵩在朝廷中有路数的关系,在长社一战后便已受到了朝廷的赐封,调到济南国担任济南相一职去了,而理所当然了,张煌暗中忌惮的的夏侯惇,自然也跟着曹操前往了济南国。
倘若张煌得知这个情报,相信他会大大松口气,毕竟他对皇甫嵩的忌惮,十分中有五六分是建立在孙坚与夏侯惇此二人身上的,若是此二人不在,那就另当别论了。
一日后,濮阳得到消息,说是城下有一支军队乍现,在距离城池二十里地外的西侧驻扎。
听闻此事,东郡黄巾渠帅卜巳便猜到此乃朝廷派来征剿他们的左中郎将皇甫嵩的军队。
“小天师,您说那皇甫嵩是否会强行攻城?”
邀请张煌一同登上城楼,卜巳远远眺望着西侧远方林旁的那块空地,只见前几日还是空空荡荡的该处,如今已立起了一座简陋的营寨。营寨内的士兵帐篷是否落成暂且不说,至少外面的营栏全部建造完毕,这使得张煌与卜巳不得不打消了趁皇甫嵩大军初至、未曾站稳脚跟而偷袭他的心思,只能老老实实地跟皇甫嵩一日一日耗着。
听闻卜巳的询问,张煌思忖了一番,说道,“巴不得他来攻城!……倘若其真来攻城,我军至少有八成胜算;但反过来说,若是他不来攻城,恐怕此战我军的胜算要锐减大半……”
这会儿张煌已经看出来了,他发现皇甫嵩的军中以骑兵居多,想来便是那三河骑兵。不出意外的话,在当初皇甫嵩与朱儁分兵的时候,皇甫嵩便带走了军中大部分的骑兵,而将大部分的步兵留给了朱儁,方便后者围困攻打南阳。
而骑兵的最大优势,无非就在于机动力。说句通俗的话,骑兵几乎就是一支旷野称王的兵种,没有其他任何一支兵种在广阔的旷野上能具备像骑兵那等层次的威胁。这个威胁性并不单单只是作战能力,还要包括骚扰能力与偷袭能力。
而分析张煌方才所说,倘若皇甫嵩当真猛攻已经准备充分的濮阳,那么他的下场,绝对不会比冀州战场的北军好上多少。怕就怕皇甫嵩弃濮阳不攻,玩一手围而不攻、偷袭其他黄巾军战略要地的战术。
卜巳疑惑地望了一眼张煌,还没来得及与张煌沟通,却远远瞅见皇甫军营中窜出一支骑兵。朝着濮阳疾驰而来。
“铛铛铛,铛铛铛——!”
当即,濮阳城头上警钟大作,原来是同样注意到了来袭骑兵队伍的濮阳黄巾立马敲响了警钟。
“……”张煌与卜巳对视一眼,一言不发。
想来他们都觉得皇甫嵩不至于会派遣一支骑兵来攻城,因此,他们倒也不慌不忙,静静地等待皇甫嵩的动作。
诚如张煌与卜巳所猜测的那样,皇甫嵩就算接连攻灭了颍川黄巾、陈国黄巾以及汝南黄巾。亦不至于狂妄到认为单凭骑兵就能攻克濮阳的地步,他之所以率领一支骑兵出营,无非只是想看看濮阳方面对此的应对而已。
这不,远远奔至距离濮阳大概两里地的高土坡。皇甫嵩便命令麾下那大概千余三河骑兵四下散开,在四周警戒巡逻,而他本人则带着数人,策马登上土坡远远观察濮阳城楼上的动静。
“濮阳……似有准备?”
在随行的一行人中。有皇甫嵩的从子皇甫郦,他见濮阳西侧城楼上虽然警钟大作,但是城墙上却并没有增派防守的士卒。更别提那些濮阳黄巾有什么慌乱的迹象,皇甫郦心下大为不解地说道。
“……”正值四旬壮年的皇甫嵩一言不发,炯炯有神的目光锐利地扫视着远方濮阳上的动静。
正如从子皇甫郦所言,皇甫嵩心中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些日子,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扫灭了颍川黄巾、陈国黄巾,就连汝南黄巾亦是歼灭了大半,几乎场场仗都是叫黄巾一方的军队全军覆没,没有放走任何溃兵,不至于会走漏消息。因此,濮阳黄巾断然没有可能得知前线几支友军已溃败的消息。如今乍然瞧见他皇甫嵩率领一支骑兵抵达濮阳,濮阳一方按理来说会感到惊恐、不解才是,怎么会那般平静?
“或许是我军攻克了渡口燕县的关系,叫黄巾贼得知了我军到来的事?”皇甫嵩的儿子皇甫坚寿试探着猜测道。
听了这话,皇甫嵩忍不住望了一眼儿子皇甫坚寿与从子皇甫郦,心中微微叹了口气。
诚然,作为他皇甫嵩的儿子,皇甫坚寿自小也是受到严格训练,但遗憾的是,此子在武艺上却没有多大的才能,日后充其量也只能当个文官,这让皇甫嵩不禁有种虎父犬子的悲哀。不过幸运的是,从子皇甫郦在战场上的直觉颇为敏锐,时常能一阵见血找到关键点,这让皇甫嵩稍稍感觉有些安慰。
毕竟皇甫家世代为虎将名门,自祖祖辈起便担任度辽将军、北地太守、雁门太守等边关守将的要职,仿佛每一个皇甫家的男儿天生都是沙场上的宿将,比如凉州三明之一的皇甫规,再比如眼下的皇甫嵩。
可到了皇甫坚寿这辈,作为本家日后继承人的他,却少有领兵作战、沙场征伐的资质,这让皇甫嵩不由有些头疼,好在从子皇甫郦继承了皇甫家世代虎将的资质,否则,皇甫嵩还真不知日后到了九泉该如何向祖祖辈辈解释这桩事。
“并非渡口燕县的关系,是消息走漏了。”皇甫嵩不动声色地提点着自己的儿子皇甫坚寿:“若仅为渡口燕县,濮阳黄巾贼多半会出兵阻击我等,毕竟他们不知我军的虚实,就算出兵仅只是为了试探我军,也无可厚非。……但如今,近四万濮阳黄巾贼紧闭城门不出,视我军仅仅七八千兵力如洪水猛兽,显然,此濮阳黄巾贼已知我军诛灭颍川黄巾、陈国黄巾之事,对我等心存畏惧。故而即便得知渡口燕县被我军袭破亦视若无睹……”说着,他抬手指向濮阳方向,正色说道,“我儿且仔细看,濮阳城楼上虽警钟大作,但城上士卒却不见有慌乱奔走的迹象,这说明什么?”
“说明……贼军早知我军会来?”皇甫坚寿试探着回答道。
“不错!”皇甫嵩点了点头,旋即补充道,“就算寻常士卒不知,但是贼军中的将领们。多半是清楚的,是故,见我军突然乍现,贼亦不慌不忙。”
“原来如此……”皇甫坚寿恍然大悟,旋即疑惑问道,“不过父帅,若是濮阳已有防备,那我军又该如何攻下此城?”
皇甫嵩闻言眼神亦变得凝重起来,说实话。仅仅是扫到城下那些安放整齐的拒马、鹿角,他心中便有几丝不妙,如今再仔细看濮阳城上的动静,他哪里还会不知究竟?这濮阳黄巾贼。分明是早已得知了他皇甫嵩这支军队的厉害,早早地便做好了防守的准备,在这种情况下贸然攻城,就算是他皇甫嵩。恐怕也捞不着好处。
不过即便如此,皇甫嵩心中亦不着急,虽然他麾下军队十有**都是三河骑兵。看似仿佛跟北军在面对广宗城时遇到了同一个难题,但归根到底,他皇甫嵩的本事,显然跟北军那所谓的五营校尉不在一个档次。
望着看似严正以待的濮阳城淡笑着摇了摇头,皇甫嵩语气平静地询问道,“贼众似乎有所准备,既然如此,你等说说我军究竟该如何是好。”
尽管皇甫嵩并没有指名道姓,但是附近的人依旧还是将目光投向了皇甫坚寿与皇甫郦二人,谁都知道,这是皇甫嵩在不遗余力地培养这两位皇甫家的未来栋梁。
在三河骑兵几名将校以及皇甫家几名家将殷切的目光中,皇甫坚寿与皇甫郦二人低头沉思了片刻,俨然是在脑海中演算攻打濮阳的种种弊利。
片刻之后,皇甫家的“大公子”皇甫坚寿皱皱眉率先说道,“兵法有云,若敌难取,则攻敌之必救……”
皇甫嵩赞许地望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并未说话,似乎是在等着下文。
但遗憾的是,皇甫坚寿虽然对兵书烂熟于心,但是却并不能很好地运用到实际战场上来,以至于在背诵了般地说了几句兵书上的话后,还是没能总结出一个具体可靠的战术来。
“二弟,还是你来说吧。”
皇甫坚寿苦笑着望了一眼仿佛胸有成竹的皇甫郦。后者在皇甫坚寿回答的时候,始终没有贸然插嘴,很显然,皇甫郦是时刻谨记双方身份的:无论如何,皇甫坚寿亦是皇甫家的大公子,日后将会继承皇甫家家主的位置,而他皇甫郦,就算再出色,顶多也只能继承分家。
这是这个时代的规矩,要不然袁绍与袁术为何会因为这个尖锐的问题而争论不休,甚至于对此彻底走上了对立的道路。
不过在皇甫坚寿与皇甫郦之间,倒没有这个矛盾,一来是皇甫家终归不如四门三公的袁家那样兴旺;二来嘛,文质彬彬的皇甫坚寿学弟的是儒家思想,而儒家思想中包含着对兄弟的互亲互爱,作为大哥,皇甫坚寿自然不会跟皇甫郦计较。至于皇甫郦,只要他时刻恪守本分,自然也不会跟皇甫坚寿产生矛盾。
“二子,既然如此你来说吧。”皇甫嵩唤皇甫郦道。虽然后者并非皇甫嵩的亲子,但因为长时间生活在一起,并且皇甫嵩也十分欢喜颇具天赋的皇甫郦,因此,早已在潜移默化之中将皇甫郦视为了自己第二个儿子。
“是。”皇甫郦向从父皇甫嵩抱了抱拳,旋即在善意地望了一眼皇甫坚寿后,这才压低声音说道,“既然濮阳已有防范,强攻难有作为,那我军不攻就是了,就如坚寿兄长所言,攻敌之必救!……儿的意思是,留一部三河骑兵牵制濮阳,随后我军即刻挥军北方,攻仓亭、东阿。”
皇甫嵩闻言心中暗赞,但是脸上却未有表示,他淡淡问道,“若是濮阳无动于衷呢?”
显然皇甫郦也是猜到从父是在考验他,闻言立即回道,“那我军便攻下仓亭,顺势渡黄河前往冀州,听闻北军在冀州战况不利,但若是我军赶到,配合我军的军势,想要击败困守广宗的黄巾贼,不成问题。……至于濮阳,若是我军将东郡境内渡口尽数攻下,彼不过是一孤城,唯等死尔!”
皇甫嵩心中满意,又问道,“那若是濮阳黄巾出城追击我军,又该如何?”
皇甫郦闻言不慌不忙,从容说道,“旷野之上、骑军称王,濮阳黄巾区区步卒,用于守城堪堪可行,在旷野又如何是骑军的对手?更何况是三河骑兵?”
“好!好!”皇甫嵩满意地点了点头,在赞许地望了一眼皇甫郦后,再次将眼神投向了濮阳方向,眼神中充满了讥讽意味,“濮阳贼紧缩城防,看似跟猬鼠(刺猬)般扎手,可惜,贼众乃庸才尔!”
说罢,皇甫嵩便带着那一行人返回了军中,并且下达了最近的命令。
正如张煌所担忧的那样,皇甫嵩果真弃濮阳不攻,挥军北上攻打仓亭。说到底,皇甫嵩并不像卢植那样遵循一个城池一个城池逐一收复的原则,他的战术更具针对性与目的性,再说得通俗些那就是,皇甫嵩是一位擅长战术更擅长战略的用兵大家。
两日后,皇甫嵩留下了五百三河骑兵作为幌子,命其监视濮阳的一举一动,而他的大军,则挥军往北奔仓亭而去,得知了这个消息,张煌与卜巳皆是心中一沉。
尤其是卜巳,得问这个消息顿时面色大变。
任你将濮阳打造地犹如铁桶般无懈可击,可皇甫嵩根本就是对濮阳视若无睹,如之奈何?!
饶是张煌,这会儿也竟有种智商被这个时代的名将碾压的错愕。(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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