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看上去阴云满天,镇西侯的面色随时要滴水。
鲁临根本不放心上,他扳着手指自言自语:“谢家满门英烈,都是打战功出名过来的,小谢这小子生得俊,他老婆也不错,二姑娘所以容貌好,性情也不会差。”
镇西侯在下一句话里才反应过来,“小谢”,指的是他,再下一句话里反应过来自己妻子被人评点,刚要反作,鲁临开始数落他自家的门第。
“我鲁家也是个个都是好样的,水里的英雄谁人能比?纵然东王在这里也不敢夸口说水性,我长得也挺好,我老婆也不错,我儿子生得好媳妇讨得容貌好,我孙子也挺好,”
镇西侯耐心的听完,不由啼笑皆非。
抬眼在鲁临脸上,五官端正可是粗重,他老婆么,镇西侯交往的是开江侯爷,还没有见过鲁夫人。
嗯,等下到内宅去看看鲁夫人的相貌。
侯爷想到这里,更加哭笑不得,他看别人老婆做什么,直接看鲁康那小子不就行了。
嗯,鲁康那小子生得细皮嫩肉,常年在水里练功夫,比润姐还要白嫩。
镇西侯和鲁家没有亲戚关系,两个人兄弟相称,不过是关系拉近后,觉得彼此志向相合,随口的一句亲昵。
两个人认认真真的盘算这门亲事,最后让孩子们自己选择,如果谢雨霖相不中鲁康,那就不成。
至于鲁康是不是现在就相中谢雨霖了,说不定还没有,不过在他祖父看来门当户对,孙子喜欢和二姑娘玩耍,二姑娘的牙也让看了,这就算孙子喜欢。
正厅上,鲁夫人说明原因,容氏和曾宝莲也认真思考。
从眼前来说,门第是相合的,都是侯府。
孩子已经见到,生得不错,武艺由二姑娘亲自较量过,当天晚上吹嘘半天她没输,鲁康没赢,父母和兄长都让她戒骄戒躁,二姑娘最后把嫂嫂的夸赞话听个过瘾,才没有吹过三更天。
要说两个孩子的性情,容氏一直在女儿霸王脾气担忧,鲁康除去今天口称“婶娘”突兀的很,没有发现脾性不好,和谢御谢润玩得都好。
容氏不觉得这门亲事可以现在答应,但也不必这就拒绝,也和鲁夫人约好,说让小儿女自己决定。
送鲁夫人去园子转悠,自有陪客的管事相待。容氏对曾宝莲还是说了一句:“求亲我就要低一辈,这种求亲的实在少有。”
曾宝莲也道:“是啊。”她以前叫鲁夫人伯母,现在鲁夫人要当祖母,猛的改过来,鲁家貌似不别扭,曾宝莲是别扭的慌。
有了一家子外客上门,也就不能再说没发请帖这话,容氏看看自己是轻黄色绣桃花的罗衣,再看媳妇倒还隆重,是件大红刻丝牡丹花的罗衣,容氏笑道:“我回去换衣裳,媳妇你去重新戴首饰,等下客人来了,别把咱们这西疆来的土包子笑话了。”
曾宝莲会意,齐氏既然来问二妹生日,今天这几家里会有人来,一万两银子就想买谢家兵马的事情,婆媳一直耿耿于怀。
她为谢雨霖生日特意换的大红衣裳,不是抢寿星风头,而是正红永远是隆重的表示。
为了表示尊重二妹生日,还特意带了一根不怎么戴出来的首饰,如今还要添,曾宝莲笑道:“只是怪重的,这大热的天气愈发要出汗。”
“所以我看着鲁家不是很顺眼睛,没经过我同意,就把我女儿的生日到处宣扬。”
容氏现在想想,鲁康也挺好的,刚才应该没有给鲁夫人冷淡的感觉,那为什么她刚才不答应呢,因为还有这一件小小的过节没有解开。
婆媳两个各自回房换衣和添妆,容氏刚把衣带系好,曾宝莲也刚刚簪好首饰,有人回房:“乐业侯及夫人、世子及奶奶、守成侯及夫人、世子及奶奶、承平伯.....前来道贺二姑娘生日。”
曾宝莲抿抿唇,这还真的是打擂台来的,几家人一起上门,只怕说的话又是围绕着“复杂”,她对着镜子看看自己,刚才那件衣裳换下来,重新换的是大红绣虫草的新罗衣,满头的首饰从前到后,再到两边关的流苏一个也不缺,嗯,上战场没有问题。
容氏也房里也端详自己,她有一套羊脂白玉的头面,请珠宝商看过,也说价值无法估量,装到行李里,本想进宫拜见皇后时用上几件,这其中玉凤给了曾宝莲,六根玉钗分给女儿两个,孙女两个,余下的两根,容氏插在发上。
镜子里的妇人保养的年青,肌肤有光,可以和白玉争辉。
容氏也满意了,抚了抚耳上的金钢钻:“我这一身啊不下百万,看哪个还敢再拿一万两银子糊弄我家的人?”
婆媳在往外面走的路上遇到,看看对方都有杀气腾腾之意,不由得相视一笑。
来的这些人此时已分开,男的一起由小厮带路去书房,女的一起现在已到正厅。
见到主人还没有出来,齐氏对守成侯夫人道:“婆婆请看,镇西侯府就是这样大模大样的,不是媳妇前两回来不用心。”
守成侯夫人还是瞪她一眼:“那是你不会说话。”
齐氏面上一红,默默的忍受下去,每当这个时候,她就牢记母亲说过的话,多年的媳妇熬成婆,你婆婆也在老侯夫人面前这样过,你就当还她吧。
不过这当媳妇的日子可真的不好熬,白天世子不在内宅,内宅里就只有守成侯夫人、齐氏,还有两个没有出嫁的姑娘,就是朱昌想想就头疼的那两位。
齐氏膝下幸好是个儿子。
看一眼站的不远的人里,有乐业侯府的世子奶奶,承平伯等府里的儿媳妇也在,今天是世家里最整齐的一次拜客,老的来了,大的来了,小的也来了。
几个姑娘和小子垂手站着,不时悄悄的往里看着。
今天都有“原因”而来,齐氏把儿子低声再交待一回:“记得这里的哥儿玩得好。”又拿眼睛和别家的世子奶奶打眼风,大家心照不宣,务必要让谢家早早的反对三王。
开江侯鲁临是个直爽的性子,他不用世家挑唆就主动抨击三王,牵制东王的水军已有,现在只等谢家点头,三王不日就得退出京都。
乐业侯夫人暗暗的想着,三王一旦离开,皇嗣就由娘娘当家,娘娘是个身体不好的人,她只会快刀斩乱麻,平王是想当然的人选,不过京里没有人拥戴平王,平王没有儿子,自己的小儿子可以过继给平王妃。
她眼角扫了扫承平伯夫人,据她知道的,承平伯夫人也和平王妃走的很近,两个都是不得丈夫欢心,难免做个知己。
承平伯夫人可比平王妃有些福气,她见到夫妻不和谐,也不愿意低头,拼着与承平伯夫妻不和,在成亲前五年里不让姬妾生孩子,反咬一口说承平伯不生,第六年承平伯夫人如愿过继承平伯堂兄的小儿子,把他当成自己的亲生子。
这个孩子极有可能是自己儿子的对手。
乐业侯夫人脑海里出现很多画面,最后定格在两个首饰上面,一个是祖母绿的戒指,成色好的不比宫里出来的差,另一个是祖传的珍珠手钏,她打算谢家的婆媳好相处的话,一个送侯夫人,另一个送少夫人。
“哎哟,我们出来晚了,倒让客人等着。”
笑声传出来的时候,客人们因各有心思,率先的屏气凝神,等候着心目中救星夫人。
容氏一亮相,满意的看到客人们变了脸色。
在她的后面走出曾宝莲,也是顶着碰头彩般的让客人们眼神聚集。
乐业侯夫人的面色微白,她的两件首饰拿不出手;齐氏眼神犯酸,今天是你们俩个过生日吗?这岂不是打扮的比寿星还要好。
谢雨霖现在园子里安排:“雨水还是我的好帮手,等下帮我调度客人。”
找一找侄子,很不满意:“谢下雨,你去了哪里?”
她穿着一身短打,这是方便以武待客的打扮,叉起腰来气势十足,谢御麻溜的从树后面出来,含糊地道:“姑姑,我在这里。”
“你在吃什么?”谢雨霖怀疑的盯着侄子的小嘴,油光光的,嗓音又不清晰,他嘴里有东西。
谢御飞快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声音变得清楚:“什么也没有,姑姑,你今天是个老寿星,所以眼神昏花。”
小手在额头上揪着:“说不定这里还要长一块,这才真的像寿星。”
谢雨霖找不到证据,只能作罢,警告道:“母亲给我做的菜,你可不许再吃了。”
谢御把小手在背后衣上抹抹,又销毁一桩证据,大声道:“你怎么能怀疑侄子?你这个侄子向着你,把鲁康哥哥今天来捣乱也告诉你,你怎么能怀疑我?”
“我就是怀疑你,你偷吃我的生日菜不是头一回。”谢雨霖举起拳头:“今天我要是一块也吃不到,我就揍你。”
“我已经给你留一块了。”谢御不服气的嚷着。
说完,姑侄相对瞪着眼,谢御撒丫子就跑,谢雨霖气呼呼的要追,谢润叫她:“姑姑,还没有安排完呢,今天你是大寿星,祖母说不许淘气,母亲说不可以生气。”
谢雨霖哼哼唧唧的回来,和谢润接着安排。
谢雨霖的抱怨比母亲更多:“不是说好不请外客吗?就咱们家里的人陪我吃寿面,康哥.....儿肯定来,只有咱们家里的人,我把他打哭就只会被母亲骂,不会担心母亲说传出去了,没有人提亲,没人提就没人提,我可以放心的揍男孩子。”
谢润嘻嘻:“姑姑你不会没有人提亲,在家里的时候,姑姑是全家第一个喜欢的人,第二个是润姐,第三个是元姐儿堂妹。”
谢雨霖懊恼的揉额角:“是了,我又忘记请母亲接元姐儿过来玩,元姐儿和你一样是母亲眼里的姑娘,康哥.....儿也会这样认为,母亲就不会总说我又习武去了。”
“姑姑,我也想元姐儿了,御哥也很喜欢她,御哥偷吃姑姑的生日菜,还给元姐儿也留一块呢。”
谢润一不小心说出实话,立即拿小手捂住,然后露出豁牙的笑容:“嘿嘿嘿嘿.....”
谢雨霖才不会和侄女过不去,她一跃就走:“看我把谢下雨打一顿,让他以后还敢。”
谢润呼一口气出来,说实话真的好担风险,小手赶紧拍拍自己,她偷吃的几口菜这个时候才往下去。
眼前风一闪,谢雨霖又回来了,张开手臂转个身子,短打衣裳是不会飘起来的。
“雨水,你看我这身怎么样?”
谢润认真的道:“好看。”
“真的?”
“姑姑穿什么都好看。”
谢雨霖笑眯眯:“前面来客人了,今天是我生日,客人一定要看我,可是雨水,这天大热的,我不想换衣裳。”
谢润点动小脑袋:“有我呢,我代姑姑见客人,再帮姑姑撒谎,我就说.....咦,”
谢润喜悦地道:“康哥哥,你来的正好,你是姑姑的客人,姑姑就可以不去前厅。”
鲁康来的时候,外衣上绣着鱼跃龙门,下面一层水纹在走动的时候俨然如水波晃动。
衬着鲁康的小白脸儿,是个俊秀小爷。
可是他丢下祖母来找谢雨霖时,把外衣随手脱在路过的小亭子上,现在是一身白色的短打,腰间一左一右的别着两根分水刺。
这位打不赢姑娘急了眼,真的贺别人生日带着兵器过来。
谢雨霖见到也到大喜,伸出一只手:“这是你的兵器,我没有见过,给我瞧瞧。”
鲁康大方的抽一根给她:“上回我说兵器不趁手吧,拿上这个我打到你哭。”
水分刺上闪动着银光,谢雨霖爱不释手:“我也会水,不过我不会在水里用兵器,你这个好,等下我赢了,你的人可以滚了,你的兵器留下来。”
自负的鲁康道:“成!我赢的话,你叫我几声好哥哥,我就放过你。”
“康哥.....儿,你皮痒!”谢雨霖逼近他,面上满满的威胁。
她今天没有露齿,红唇有如新开的玫瑰闪动光华,鲁康好好地看了看,谢二野丫头的嘴巴生得也挺好,他就没有回话。
谢雨霖笑盈盈:“雨水,我现在真的有客人了,还是个上门打架的客人,你去见客人吧,说我不得闲儿。”
“姑姑再见,你一定又是赢的,康哥哥再会,你输的时候可以哭,我不会笑话你。”
谢润已经看到容氏的丫头走来,想来是接她的,摆手走人,还很有礼貌打着招呼。
鲁康吸气:“我是你叔叔,雨水,润姐,招弟,我是你的叔叔。”
谢润到正厅的时候,人已经坐满,世家们的车停在门外,比贴告示都管用,与谢家暗有关系的官员们一个不来,八不沾九不连的官夫人们在这里坐着。
只有一个是早就说好来的,那对谢家打了武侧妃,又让武贵妃落马而感激不尽的平王妃。
平王妃招手:“这就是小姑娘吧,快来我看看你,”谢润小笑容甜甜的过来,平王妃的手已经利落的拔自己首饰。
扳着谢润看看:“哟,真的好,”一面给她插首饰,一面问:“你姑姑怎么不来,今天她是小寿星,我们全为她来的。”
谢润流利的道:“姑姑有客人,重要的客人,所以暂时不能来,等吃面的时候,就能看到她了。”
鲁夫人逛完回来,笑问:“谁家来的重要客人?”
“鲁康哥哥,是我姑姑最重要的客人。”谢润什么也不懂,以她八岁的年纪,也不会知道这样回答貌似不对。
鲁夫人笑容满面,觉得胸有成竹。
容氏当着人不好说什么,只问了声:“来的小客人都进园子了吧?好生的招待。”
这些全是重要的客人。
曾宝莲招手,装着为女儿整理新插的首饰,低声问:“姑姑在做什么?”
“和康哥哥打架,姑姑早就准备好一架子兵器,康哥哥带着兵器来的,所以姑姑不来。”
曾宝莲用帕子掩住笑意,确实,打架是二妹最重要的事情。她装着换茶,悄悄告诉容氏:“母亲请放心,二妹的亲事还可以细细的挑选。”
容氏毫不奇怪,借接茶碗低回:“我就知道这重要两个字另有文章。”
这个时候,有人问谢润的年纪,谢润已经在回答:“我八岁,弟弟也是八岁。”
曾宝莲坐回去装没事人儿,感觉到无数眼光从面上扫过,因为她在西疆就经历过不少,在这件事情上面皮已然厚了,照旧若无其事,跟着大家一起笑。
乐业伯府的世子奶奶凑近齐氏:“年头生女儿,年尾生儿子,这世子到有多贪,还是少夫人心里没底气?”
别人也不了解谢家宅门里面,齐氏鄙夷地道:“世子再贪,难道房里没有侍候的人,这分明是少夫人没儿子就没底气。”
乐业伯府的世子奶奶听着入耳朵:“就是,你看她戴那么多贵重的首饰,这有没有地位,戴再多的首饰也没有用。”
齐氏更加皱眉:“今天的主角儿不是她,她这样做真的让人看不下去。”
两个人腹诽着,外面又来了客人。
“东王府世孙前来道贺。”
世家的女眷们变了脸色,平王妃犹豫一下,突兀的凑向容氏,她们两个人中间隔着有点距离,这里还全是人,平王妃还是坚决的这样做了:“对你家侯爷说,别和三王搅和在一起,这三个人欺君灭祖。”
容氏深以为然,也深深理解平王妃的这句话,平王妃的面上倒没有太多的仇恨,显然她对平王能当皇帝也不看好,不过论起来的话,有平王在,他是理所应当的皇嗣。
.....
早在半个时辰以前,东王府有一场小小的争论。
这处东王入京后,从官中的宅院特意挑出来的地方,原本匾额上写着“临江侯府”。
武贵妃失势以后,临江侯大病不起,接着武家就遇到一系列的事情,临江侯临终前大彻大悟:“娘娘当的是几年宠妃,走的是个过场,这京里不是武家能盘踞,带上全家的人回原籍吧。”
临江侯府本是赏赐下来,重新收归官中,东王进京前就相中这处院子,听说里面装修精美,这才符合他东王殿下的气派。
天这么热,浓荫遮得正厅偏院无一不是凉风扑面,石榴花大放的季节,月季、蔷薇、玫瑰、杏花竞相争艳,枝节间透出来的碎金日光反倒成了奢侈品,虽然屋脊墙角无一不是晒的像火炭。
东王有天大的雄心,也不敢全家在宫里呆着,这里是他家人主要的居所。
此时,东王对着地面出神,东王妃、世子妃、及另一个艳丽的女子争得不可开交。
世子妃拂袖怒视,全然不管她把公婆全扫进来,对着艳丽的女子冷笑:“我还在呢,燕氏,轮不到你当家!”
东王妃沉下脸,直接骂出来:“那你现在就给我生个儿子出来!”
世子妃落泪滚滚:“若不是公公想争皇位,世孙怎么会进京,我们怎么会进京,我们如果不进京,世孙他现在还在呢......”
东王目光变冷看看她,世子妃忽然爆发的大哭出来:“镇西侯夫人比我还要年长,她还生得出来二姑娘,我怎么就不能生了,”她跳过去,狠狠抽了燕氏一个巴掌,打得燕氏摔倒在地,骂道:“轮不到你这个贱人生的儿子去露脸。”
东王妃霍地站起来,东王一把拉住她:“外面烦,家里也闹?”东王妃就忍忍气,好声好气地对世子妃道:“别管是谁生的,都是你的孩子。”
世子妃彻底撒泼:“母亲少说这风凉的话,你知道我知道,还有这个贱人也知道,”
她到底不解恨,对着燕氏的脸就是一脚,燕氏敏捷的躲开,不过伏在地上没敢起来。
“世孙的死与这个贱人少不了关系,哪怕我现在再给世子买两个妾生儿子都成,就是她生的不成。”
东王听不下去了,一拍案几:“盛哥在哪里?”
世子妃吓得一个激灵,人有些清醒,原地站着继续哭个不停。
朱盛过来,他今年十三岁,五官跟燕氏一个模子出来的,他进来就扶燕氏:“我娘怎么了?”
世子妃扑上去就要揍他:“你娘是谁?”
朱盛可不是燕氏,他机灵的一让身子,反手一推把世子妃对着椅子撞过去,嘴里大叫:“杀人了,世子妃又杀人了,”
东王七窍生烟,怒斥道:“叶氏,你发的什么疯!”
东王本来不想恭维镇西侯,他直到今天不来拜见自己,他不是蔑视皇权,他蔑视的是自己。
他女儿过生日倒大肆的张扬,让开江侯帮着他到处去说,这是明摆着让人前往恭贺。
可是世子妃这样一闹,东王这就吩咐朱盛:“你去谢家道贺,吃生日酒席。”
世子妃大叫一声:“有我在一天,休想!”
“那你就别在了吧,你儿子已经没了,你怎么不跟去?”东王没有暴怒,语声相当的平静。
世子妃一下子傻眼,燕氏却暗暗的高兴,她走上前来:“姐姐这是伤心世孙,直到今天没有好,请回房休息吧。”
世子妃对着她又是一巴掌,朱盛挡在前面,抓住世子妃的手看向东王夫妻:“除非我是世孙,我才谢家。”
“你敢?”世子妃狰狞地道。
朱盛冷笑:“有什么不敢的?先皇没了,轮到祖父就要登基,大哥和三哥全没了,当然轮到我,就算以后不是我,眼前要我拜客,难道对谢家说派个不放心上的孙子来了,谢家他能答应?今天我出门,就要顶着世孙的名头。”
“有理!”
东王起身:“就是这样,备礼物送他去谢家。”他对外面走去,不想理会家里女人们的仇恨,往宫里而去。
没过多久,谢家的大门上,朱盛华衣锦裳地出现在这里,得意的笑着。
他是世孙,他终于是东王府的世孙,以后他就是世子,以后他就是东王。
十三岁的他早早的懂事,远没有鲁康、谢雨霖还有的少年天真,朱盛目不转睛看着宅院深处,如果镇西侯前来迎接,那就美得很了,如果是世子迎接,那就略逊一筹。
可自己是世孙,他镇西侯当然要来迎接。
朱盛想到这里,把衣裳又理了理,头发上的簪子也再扶一扶,脑海里转动的变成和镇西侯说说祖父登基的事情,祖父如果喜悦,说自己会办事儿,太孙的位置只能是自己的。
他的世子父亲可不止一个姬妾,朱盛的下面还有几个弟弟,现在东王真正的王府里。
前面有一个人走过来,他利落的姿势和青色的简单衣着,一看就是个下人。
不过他目光有神,脚步沉重,不像是个普通的下人。
朱盛情不自禁的向往着,都说谢家的兵马厉害,虽然没有人在全国范围内做个第一第二的比较,而且战功这种事情也看运道,不带眼红别人立下战功,自己就没事寻衅邻国打上一仗的,所以没有人真正的称之为第一,谢家也决不会认这种名声。
可是镇西侯还是别人眼里的厉害,十几年前他敢在午门外面杀人,到现在也大把的人记得。
如果谢家是我的.....朱盛的眼光炽热起来。
直到前面那人到面前回话:“侯爷说不敢有劳世孙前来,既然来了不敢不招待,家里来的小客人都在园子里,由寿星自己招待,请世孙跟我来。”
一盆凉水泼在朱盛脑袋上,他讷讷地道:“镇西侯在做什么?”
“侯爷在书房陪客人,全是些老头子,世孙去未免无聊。”
朱盛觉得脸面有些回来,书房里全是“老”的,他过去倒不是无聊,而是招架不住,如今在京里称为“老头子”的,第一个是平王,这位殿下有女色就好,三王从不把他放在眼里。
余下的称为“老”的,就是世家里的人了,朱盛敢于对抗嫡母,却没有双拳架一群“老”虎的本事,十三岁的他知道世家们撕碎三王的心都有。
他还是去和“小”客人们坐坐,从“小”客人们头上找些风头也罢。
空地上,谢雨霖和鲁康再次是个平手,旁边的小客人看得呆住,谢御率先拍巴掌:“好哦,姑姑又没有输,哥哥你没有赢。”
“叔叔!”鲁康白眼他,这个背信弃义的,今天坚决不和你好,和野丫头打完,就只和谢雨水玩耍。
谢雨霖接过侄女送来的茶水,她是懂的,小口呷着,中间反击鲁康:“你又没有赢,还是康哥.....儿!”
“接下来别和我说话,雨水,我今天还听你安排。”鲁康想到就做到。
可是下一刻,他腾的跳到谢雨霖身边,谢雨霖拿起温热的茶碗要浇他:“别和我说话。”
“你看那里,东王家的孙子,这个相当讨厌,昨天我祖母带我上街给你选礼物,和他争一匹布,他一张嘴就是我是东王府的小王爷,小爷我实在看不顺眼,你怎么把他弄来了?”
谢雨霖目光闪闪:“这回,你也没争赢?”脸色往下一垂:“送我的礼物原来也是斗败的,你这个斗败的兵以后不要再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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