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山胖子无奈地叹了口气,喃喃道:“族中只有这等品级的星舟了,若是再好一些,小姐也不用如此枯燥无味了。”
他看向了楚天明,淳朴地笑道:“少年郎,就是大叔我把你打捞起来的。”
楚天明一听,咋觉得这句台词这么耳熟呢?
“喔,谢谢了。”楚天明说道。
“小姐吩咐过了,你可以随便走走,但是不要进船舱,以免引起慕容姑娘的不悦。”肉山胖子说道。
“行,我知道了。”楚天明淡淡地说道。
肉山胖子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楚天明吸了一口气,脑海之中不禁又浮现出了那一枚玉佩的样子。
若不是因为那一枚玉佩,他现在已经离开了这艘星舟。
“祁婉儿、祁婉儿……祁家吗?都已经有世家了?”楚天明喃喃地念叨着这个名字,脑海之中不禁浮现起了一些久远的回忆。
他所记的事情太多了,很多都已埋入心底,唯有些许人事物触动了他的回忆,方才会将之唤醒。
比如那枚玉佩,比如祁家。
还是约六万年前的事情了,祁家先祖祁八门与黑泥筑守将虎魄一样,也曾是他麾下的守将之一。当初黑石海内的脏东西反扑,虎魄等人留守了古战场,而祁八门等人则是退入星空古道,回到了大荒之中开枝散叶繁衍生息。
在那个黑暗动乱的年代,每一个人都想过上安稳的日子,但每一个人也都从没有想过能过上安稳的日子。
六万年前,星空古路尽头,古战场‘云霄天门’,楚天明一行人站在天门之上,近可瞭望黑石海,回首也可与茫茫星空之中俯瞰星空古道。
“战争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结束。”祁八门是一个长相十分朴实的中年人,只看一眼就给人以憨厚质朴的感觉,他生在大荒长在大荒,对于大荒有着深厚的感情。
“很快就会结束了。”在他的身边,白衣书生‘楚天明’看着黑石海,淡淡地说道,“你有没有想过,等战争结束之后回大荒干点什么?”
祁八门摇了摇头,憨憨一笑,“我这种大老粗,跟着公子打打脏东西还行,让我自己一个人干事情,还真不一定能行。”
“没想过?”楚天明收回目光,看着他问道。
被楚天明盯着,祁八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有想过,向着等鬼物退散的时候,回大荒娶个媳妇生一屋子娃儿,然后开个片种些菜,每天踏着晨露出去,晚上踩着月光回来。有时候可以在老树下喝酒,看看星空,和娃儿们讲老爹我当初的英勇事迹……”
“原本我爹给我安排了一门娃娃亲,如果没有这次黑暗动乱,我现在说不定已经这样了。”祁八门补充道,说着说着,眼眶竟是微微发红,“说不定我爹会很开心翻着字典给我的娃儿取乳名呢……”
楚天明微微沉默,祁八门的家人,尽数死于黑暗动乱,他的老爹修为不高,堪堪凝轮境,平日里喜好养生,十分惜命,但却在黑暗动乱爆发的第一时间举旗杀鬼物,最终力战而亡。
祁八门的老爹站在漫天消散的漆黑鬼气之中,他背着一个装草药的箩筐,箩筐盖子用草绳紧紧地封着,修士们的支援抵达时,他的身躯早已经僵硬。
年幼的祁八门死死地记着老爹交待的“不管外面发生什么你一定要缩在箩筐里千万不要冒头”的话,当修士们将箩筐盖子掀开时,发现了眼泪早已经流干的祁八门,一边浑身发颤,一边死死地抿着发白的嘴唇,双拳握紧,紧得指甲盖刺穿了血肉鲜血淋漓。
“等战争结束了,你可以去过任何你想要的日子。”楚天明说道。
祁八门沉默了一会儿,苦笑道:“我不太会过日子,好好的日子,说不定给我过差了……”
他摩挲着一枚玉佩,看得怔怔出神,“这是我爹给我订娃娃亲那会儿交换的信物,对方好像叫慕容什么,太难记没记住……”
楚天明看了一眼玉佩,随手一点,一道印记落入其中。
祁八门一怔,“公子,这?”
楚天明笑道:“这枚玉佩,你可得好好收着,将来你的后人若有难,它会庇护他们。”
祁八门顿时一慌,双手忍不住有些发抖,“啊?这太贵重了!公子,这太贵重了!”
他想将玉佩推给楚天明,但推到一半想到这是自己的信物,不禁进退两难。
楚天明将玉佩推给他,将他的手放在玉佩上帮他好好攥紧,“这有什么贵重的,天地广阔,将来能否遇见还未知呢,但我愿留下一分因果。”
祁八门咬了咬牙,便点了点头,“那……好!公子,将来你若遇到持有这枚玉佩的人,若他们过得不好,请你帮衬一把,若他们过得很好,请你代我看上几眼,我也能安息了。”
“胡说什么呢?”楚天明瞪了他一眼。
祁八门嘿嘿笑道:“公子,你烛照万古,我这样的凡愚怎么可能追上你的步伐,将来若再见,我必已经化作了一抷黄土。”
“你若化作黄土,我便拿我那时候有的最好的酒敬你一杯。”楚天明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祁八门重重地点了点头,旋即瞭望黑石海,“公子,我敬候佳音。”
……
回忆总是惹人恼,想着想着,楚天明取出酒葫芦喝了一口华阳酒,酒液下肚,沁人心脾,将他的思绪缓缓地拉了回来。
他心念一动,放开神魂感应,轻易就感知到了玉佩的存在,以及玉佩之中那一道他六万年前所点入其中的印记。
“如今的祁家,情况似乎不太好啊……”
好与不好,通过交通工具一看便知。
祁婉儿如今所坐的这艘星舟,不论是规模还是作用,都只说一般般,就算是星尘海里一些二流宗派的星舟,恐怕都不止如此。
而且……一个原本在大荒中央大陆发展得好好的世家,退到星尘海里去发展,如果不是刻意去的,那足以说明很多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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