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的,莫辰闻到了血腥气。
这时候他反而憎恶起自己超乎常人的嗅觉。那么浓的血腥气……
莫辰的身形瞬间掠过几重院落,厅堂前面的雪地石阶上一串凌乱的脚印,玲珑摇摇晃晃的背着一个人,已经是强弩之末,见到莫辰身影的那一刻,一直硬撑着那口气一泄,玲珑整个朝前栽倒,和身上背着的那人一起滚倒在雪地上。
莫辰还是慢了一步,等他赶到近前,玲珑嘴里都是是血沫,含混不清的说:“救他……师兄……”
莫辰握住了她伸过来的手,缓缓渡真元过去,另一只手将翟文晖翻了过来。
手底下的身体犹有余温,可那双眼茫然无神,胸口没有起伏,口鼻间也没有气息了。
姜樊急匆匆的从一侧院门跑出来,跑得太急,身上披的短氅被大风一吹从身上掀开飞远了他也顾不上。
“大师兄?”
莫辰抬起头,那双本该漆黑的双眼中却有血红的光泽一闪而过,姜樊被地上两人惊着了,却没注意到这点异样。
“把玲珑带回屋去,先取还生丹化水给她服下。”
他说一句姜樊就应一声,看着莫辰抱起了一动不动的翟文晖,一股莫名的恐慌象绳索一样勒在他的脖子上,越收越紧。
玲珑伤成这样,翟文晖只会比她伤得更重。
玲珑意识昏沉,看着翟文晖毫无生机的垂下来的手臂,张了张嘴,嗓子里热烘烘的满是咸腥气,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
她还记得刚才他在她背上的时候,黏糊糊的血从他身体里不停的朝外涌淌,淌进了她的脖颈里,先是热,被北风一吹就变凉了……
她就在似醒非醒中挣扎,她的伤不碍事,应该先救翟文晖……
他护着她,自己伤的那么重。
姜樊依大师兄所言,把密密收藏的那颗丹药拿出来用水化了,要喂给玲珑,刚灌进去一小口,玲珑就往外咳血沫,连刚喂的药汁也吐出来了。
姜樊又是急,又是心疼。
这药难得,浪费一滴就少了一分药力。
更急的是玲珑伤的这么重,连药都灌不下去,怎么办?
好在第二次喂了药之后,玲珑没有再吐出来。
姜樊这才稍稍松一口气,照着师兄说的,缓缓替她输送真元。
玲珑修为比他高,这个姜樊一直都知道。两人以前切磋对打的时候,打十回他输十回。这其中固然有他不敢出全力的原因,但是玲珑确实比他有天赋,比他强。
可现在她一身经脉伤损严重,真元简直点滴不存。
究竟他们遇着了什么人?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玲珑的头发散乱的披垂下来,脸上毫无血色。姜樊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恐慌。
他所知道的玲珑永远是中气十足,活蹦乱跳的。记忆中他从来也没见过这样虚弱单薄的玲珑。
她……她会不会死?
就象于师弟那样,突然间就没了声息。
姜樊觉得手心冷一阵,热一阵,心里焦躁。等感觉到玲珑本身的真元与他隐隐呼应,这才把手撤开。
给玲珑料理身上的外伤时姜樊更紧张。
虽然是从小一处长大,彼此光屁股的模样多半小时候都没少看。可毕竟现在已经长大了,还是男女有别,姜樊替她包扎上药时总是忍不住想把头别到一边去。可是转过头要怎么上药呢?他只能让自己尽量把目光专注在伤口处,别的地方就只能做视若不见。
可是这些伤……这些伤也实在太重了。
皮肉伤不论,重伤就有三四处,后背上一处最重。
除了这些,她右手小指、无名指都被削去了一截,看得姜樊眉头直跳,实在不知是什么样的人才能把她伤成这样。
汗水不知道什么时候淌了下来,眼睛被汗刺得生疼。
姜樊用袖子抹着汗,走到隔壁静室里。
翟文晖被安置在榻上,身上衣裳都已经解开,姜樊只看了一眼,脚就象被捆住了一样再迈不出去。
上午他们出去时,翟文晖还带着些亿歉疚的同他说话。他当时怎么说?姜樊不知怎么想不起来了,就还记得他说:“姜师兄不用担心,我一定劝着她不会惹祸。”
他好象还说,会早些回来。
可是这才过了多久,翟文晖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身上一块完好的皮肉都没有,大师兄惯用的那套银针刺入了他各处要害,衬着那些让人怵目惊心的伤口,看着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大师兄……”姜樊脚步沉重,一步一步挪到榻前。
等到了跟前他才发现,翟文晖整条右臂都已经扭曲变形,皮开肉绽,白森森的骨头断茬从血肉中露出来,看得他几乎站都站不稳了。
“翟师弟他,他怎么样?”
他想问的其实是,翟文晖会不会死。
可是这念头只在心头一晃,姜樊就忙不迭赶紧把这个念头赶走。
莫辰转头看了他一眼,姜樊看清楚他的面容,心里咯噔一沉。
莫辰定定神,低声说:“我也不知道。”
能让大师兄说出这样的话,那翟师弟只怕是……
玲珑受伤已经那么重,翟文晖只会比她还重。
莫辰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伤势。
翟文晖气息已绝,筋脉尽断,可莫辰试着救治时,却察觉到他身体里另有一股力量在躁动不休。眼下他的情形说是活着不合适,说是死了却也不妥。
姜樊端了温水过来,水里另加了治外伤的药,挽起袖子替翟文晖将身上的污血擦掉。
随着血污一点点拭去,姜樊才看出他伤口处的异样。
一般受伤的人,血应该是鲜红的才对。可是翟文晖伤处的血却是紫的有些发黑。
姜樊嘴里发干:“大师兄……翟师弟这是中了毒?”
这个莫辰当然也看得出来。
但是天下毒物有千千万万,翟文晖这中的是什么毒?
莫辰给他用了自己所知道的、能用的解毒丹药都用上了,但在翟文晖身上并没有效验。
“玲珑怎么样了?”
“性命看着暂时无碍。”姜樊低声说:“可经脉伤损严重,不知道以后……”
经脉伤损严重,那以后留下后患的可能很大。
“她说了什么没有?”
姜樊摇了摇头,心里堵得难受:“大师兄,不知道他们是被谁所伤的?是不是……”
陈敬之?
他们在这城中根本不认识多少人,要说仇人,也就只有陈敬之了。
可陈敬之自己没有这本事。他来杀晓冬的时候,虽然修为突飞猛进,却还不是玲珑师姐的对手。
除非他还有帮手……
可莫辰也无法给他答案。
只能等到玲珑或是翟文晖醒来,才能从他们口中得知答案。
姜樊在屋里转了几个圈儿,两只眼睛憋得通红,手紧紧握成拳,指甲把掌心都刺出血来。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到底是什么人在对付回流山?
同门一个接一个的受伤、被杀,可他们却连下手的人是谁都不知道。
偏偏这两次师父都不在。
“好了,翟师弟这里我守着,你去玲珑那里照看。”莫辰的镇定多少也让姜樊跟着安定了些。
姜樊应了一声,拖着步子往外走。
门边站的人让他愣了下:“小师弟?”
莫辰飞快的转过头来,门口站的那人脸色雪白,不是晓冬又是谁?
“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让你好生待在屋里?”
“我……我不放心,听到这边有动静,所以过来看看……”
晓冬看着榻上一动不动的翟文晖,那情形显得格外诡异惊怖:“翟师兄他,这是怎么了?”
翟文晖伤口泛黑,袒露在外的一道道伤口就象用墨笔在一个人身上肆意挥溅,原本好端端的一个人现在看起来斑驳破碎,简直象是胡乱斩碎了又生拼硬凑的安放在一起的样子。
莫辰拉着他的手让他进来,晓冬这会儿格外听话,让走就走,让坐就坐。
“那玲珑师姐呢?”
“她的伤势也不轻,就在隔壁。”
晓冬深吸了口气,没有再多问什么:“大师兄,有什么事情我能帮上忙的,你尽管吩咐。”
“好,正有件事要让你办。”
晓冬被莫辰安排了拣药的活计,他一句异议也没有,把师兄给他的许多药材按份量分捡出来,该捣碎的捣碎。
莫辰拉着他的手让他进来,晓冬这会儿格外听话,让走就走,让坐就坐。
“那玲珑师姐呢?”
“她的伤势也不轻,就在隔壁。”
晓冬深吸了口气,没有再多问什么:“大师兄,有什么事情我能帮上忙的,你尽管吩咐。”
“好,正有件事要让你办。”
晓冬被莫辰安排了拣药的活计,他一句异议也没有,把师兄给他的许多药材按份量分捡出来,该捣碎的捣碎。
莫辰拉着他的手让他进来,晓冬这会儿格外听话,让走就走,让坐就坐。
“那玲珑师姐呢?”
“她的伤势也不轻,就在隔壁。”
晓冬深吸了口气,没有再多问什么:“大师兄,有什么事情我能帮上忙的,你尽管吩咐。”
“好,正有件事要让你办。”
晓冬被莫辰安排了拣药的活计,他一句异议也没有,把师兄给他的许多药材按份量分捡出来,该捣碎的捣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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