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威斯蒂来河到穿过了半个冻原,一路之上,大地女神盖亚断断续续给了美杜莎和齐格塞一些提示,众人飞了一半,走了一半,终于走到了冻原魔女的木屋。
本来他们想一口气穿过冻原,但这一路走的实在太辛苦了。
他们遭遇了十几次暴风雪,因为没有木柴,无法生火,光秃秃的冻原之上连个掩蔽之所都找不到,有几次差点冻死在风雪之中。
他们没有食物,曼达打不开冥河岛屿,也找不到留在河边的雪橇,没有任何补给来源,只能靠打猎觅食,然而每一次打猎都意味着会偏离大地女神指引的方向,接下来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在迷路中挣扎。
当看到冻原魔女的小屋,曼达一步也走不动了,他相信冻原魔女和她的姐妹们都是热情好客的人,进了木屋之后,他们把这里当场了自己的家,把所有的木柴都烧光了,把冻原魔女猎回来的那头鹿吃的干干净净。
可他们没见到布鲁托,这让曼达有些不满。就算新妇出嫁,娘家人来了也没有躲着不见的道理。
曼达强烈要求探望布鲁托,但冻原魔女直接回绝了曼达的要求。
“一个月的时间还没到,他还是我们的人,等时间到了再见面不迟。”
一来一回,已经过去了二十三天,距离一个月的期限也不远了。
曼达道:“我们干脆在这里住上七天,到时候直接把布鲁托接走。”
这倒是个合情合理的要求,甘拉亚妮答应了下来,但也提了两个条件:
第一,他们只能住在木屋里,不能踏入画中世界一步。
第二,她可以为众人提供食物和木柴,但做为报酬,曼达必须把骑扫把的巫术传授给他们。
第一个条件,曼达欣然接受,能睡在木屋里面对他们来说已经算是莫大的享受。
第二条件,曼达稍微做了些斟酌,巫术可以教,但能不能学得会,要看这群魔女的造化。
曼达没有吹牛,这的确是一门技术,在赫尔墨斯的注视消失之后,权杖的法力也随之消失了,这根权杖除了大小能变化,其余的功能全都消失了,和一支扫把倒也差不了太多。
也就是说,给曼达一支扫把,他也能骑着飞,这门技术的关键要领有两个:
第一是掌握平衡,这是最难、最复杂的要领,就跟骑自行车一样,必须要有一定的速度,还要有一定的身体协调性。尤其是曼达带着四个人一起骑单车,茉艾拉有伤,美杜莎被冻得神志不清,齐格塞和阿修拉夫的身体状态都不是太好,有一个人控制不住平衡,就有翻车的危险。
第二个要领是必须有一双飞鞋。
由于第二个要领,在场的魔女都不具备,曼达只能把话说的隐晦一些:
“神明给了我指引,也同时把信任交给了我,倘若我把神明传授给我的一切知识都传授给你们,这是对神明的亵渎,甚至会引来神明对你们的厌恶。”
曼达骑着一支扫把,在魔女面前缓缓飞过:“甘拉亚妮能让斧头自己去搜寻木柴,莫法拉蒂能让猎网自己去寻找猎物,朵儿蕾丝能让贤者中的男人忘记哲理变回野兽,让一支扫把飞起来对你们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但有一点一定要牢记!平衡,永远是飞行的关键!”
曼达只想在这里蹭几天饭吃,只是他永远也想不到,自己的无心之举,成了巫师上千年的传统——真正的巫师,必须会骑扫把。
……
龙隐城外五十里,三头犬信徒序莫拉正在清点税金,他原本是个农夫,他一直认为耕种是生存的根本,而商人是压榨农人、匠人以及一切平民百姓的万恶之源,他们就是不劳而获的蛀虫,靠着价差压榨买卖双方的吸血鬼。
可在东南待的久了,他发现商人也有可爱的一面,比如说交税的时候。
没有比这更简单的生财之道,不用武器,不用恐吓,不用流血,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亮明身份,对方就会把钱交出来,这比抢劫来的都容易。
一位秦格斯商人送上了十几匹丝绸,这是税金之外的礼物。莱昂德很喜欢秦格斯人的信誉,更喜欢光滑的绸缎,但序莫拉不喜欢绸缎,这种衣料不够结实,而且穿过一段时间就变得皱巴巴的。
既然不喜欢,就全都上交给莱昂德,没必要冒险占这点便宜,但必须要给这位商人一点提示,以后让他们多送些瓷器过来,那东西就像把玉石镶嵌在了陶土上,没有人不喜欢那么精致的器皿,可上好的陶瓷几乎和黄金等价,哪怕以序莫拉的身份都觉得过于奢侈了。
“你们很守信用,税金少算一点也未尝不可,但你们也知道,我是个将军,莱昂德大人一声令下,我随时要奔赴战场,你觉得穿着丝绸上战场,合适吗?”
秦格斯商人解释道:“将军,厚重的丝绸可以抵挡箭矢。”
“胡扯!这么柔软的布料怎么可能抵挡箭矢?”
“我没有欺骗你……”
“我觉得你们的税金算得不对,还是让我的人重算一遍吧!”
秦格斯商人不慌不忙,他明白了序莫拉的意思,叫人拿来了两件上好的瓷瓶。
序莫拉接过来看了看,点点头道:“质地不错,只是这个尺寸我不喜欢,装水太小了,装酒又太大了。”
商人微笑道:“下次来时,我会带来上等的酒具。”
序莫拉非常满意,下令放秦格斯商队靠岸,至于税金,秦格斯说个合适的数目就好,也不用费神去算了。
接下来是拜尔人的商队,序莫拉又把脸沉了下来。
“这群野人总喜欢钻空子,叫税吏仔细清点他们的货物。”
清点完毕,算好税金,拜尔商人发脾气了。
“这算什么意思?秦格斯人的商船比我们多了一倍,他们的税金比我们还少,他们卖的是丝绸,我们卖的只是矿石而已!”
“那又怎样?”序莫拉微笑道,“秦格斯人是朋友,是我的朋友也是大公的朋友,你算什么东西?”
拜尔商人怒吼道:“这不公平!贝萨流大公在的时候,从来不收我们的税金!”
“觉得不公平,你滚呐!滚去找贝萨流啊!”序莫拉当即下令,禁止贝萨流的船队进入港口。
士兵派出几只小船去封堵港口,忽见远方一片战船缓缓驶来。序莫拉大惊,命令船队上前阻截。
两艘战舰带着十几艘小船上前拦截那片战船,可等离近之后才发现了一个严重问题。
从港口上看过来的视野有限,对方貌似只有二三十艘战船,可等到了海上才发觉,对方的战船有一百多艘。
随着对方的战船越来越近,风帆上的标记也越发清晰,那是巨大的神罚之剑。
序莫拉在岸上吹响了号角,下令战舰立刻返航。
可命令来的太晚,他派出的战船没来得及掉头,被一片耀眼的圣光瞬间撕成了碎片。
敌军的战船上有神罚武士,数量惊人的神罚武士!
序莫拉下令集结港口的所有士兵,在岸上全力迎敌,秦格斯商人上前劝阻道:“请看看他们的旗帜,这是教皇的舰队,港口的士兵恐怕抵挡不住,请立刻通知莱昂德大人,在龙隐城做好防御,我会让我的商船帮你抵挡一阵。”
序莫拉摇头道:“商船怎么可能挡得住战船?这事和你没关系,带着你的人逃命吧。”
秦格斯商人道:“教皇不会轻易与我们发生冲突,我们不会与他们战斗,只能尽量为你拖延时间,生意上多蒙照顾,这算是我们的一份报答!”
“这份恩情我记得!莱昂德大人也会记得!天上的神皇一直在看着!祂也不会忘记!”序莫拉率领士兵一路狂奔回到了龙隐城。
……
七天之后,布鲁托从画中走了出来,看他的样子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看起来比以前更加魔性了。
曼达小心问了一句:“这一个月,还好吧。”、
布鲁托深吸一口气道:“有好的地方,比如说我学会了很多巫术,难以想象的巫术,也有不好的地方,比如说我变得有些厌恶女人,厌恶所有的女人。”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
“我们什么时候启程?”布鲁托一刻都不想在这多待。
“其实我也归心似箭,但这里很温暖,伙食也不错,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茉艾拉的伤还没好。”
“她的伤,我来治,我们今天就启程。”
布鲁托去意已决,曼达很不舍,魔女们更加不舍。
他们都在想方设法劝布鲁托留下,可到了黄昏,曼达突然感到心头阵阵悸动,有人正在通过冥河岛屿向他传递紧急消息。
“有没有在冻原上打开冥河岛屿的方法?”
甘拉亚妮摇头道:“冻原地带已经超出了冥王管辖的范畴,这里不可能打得开冥河岛屿。”
布鲁托劝道:“我们得尽快离开冻原,千万别误了大事。”
曼达接受了布鲁托的建议,临行之时,他向甘拉亚妮提出了最后一个请求。
他想要些的交通工具,有马最好,有猪也行,实在不济,有个人拉的雪橇也好。
魔女们连夜替曼达准备好了交通工具,那是一支工艺精美的扫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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